张氏一来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连个循序渐进的步骤都没有讲究,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在自己家里都没有话语权,还来别人家里指手画脚安排人,一会儿帮忙一会儿要工钱,一会儿采办一会儿当监工,真当她家儿子是什么大人物了她说出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而采办的油水有多大,张氏都看出来,顾软还能看不出来,她也真是会给自己儿子揽活儿。
杆子也在一边拍着胸脯保证:“大郎你放心,把这事儿交给哥,哥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不管张氏的话还是杆子的话,都把院子里的人得罪了个干干净净。
他们来给人家上工,人家主人都没防着他们,一个外人倒把他们防上了,他们心里能高兴他们都看着杜修,想听杜修是个什么意思。
“大伯娘,这活儿都已经安排好了,哪有更改的道理再说了,来咱们家帮忙的都是信得过的村里人,要什么监工,那不是得罪人吗杆子兄弟真要找份活儿干,不如去大伯娘的娘家村吧,我听说毛栗村也有人家盖房请帮工,凭大伯娘左右逢源的本事,回娘家一定能给杆子兄弟谋到一个好差事,大伯娘,杆子兄弟,你们左转请回吧,我就不奉陪了。”
张氏和杆子脸色一沉,去别人家里干活都是累死累活还没几个钱的体力活,哪有在杜修家里干活轻松。
“大郎啊,你还年轻,不知道啥好人坏人,你可不知道,咱们村里人可也有好些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人,他们要是做个什么你也不知道,这不,有你自家兄弟帮你看着,他们敢拿钱不做活吗我看就这样吧,这采办的事就交给你杆子兄弟,你先把钱给他吧,他现在就去,别耽误了你家盖房的大事”
张氏真是得罪了一票人还不自知。
杜修心里不耻,杆子比他兄弟柱子会耍滑头,平日除了地里的活,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干,也不像杜丰年他们兄弟那样,到了农闲就出去找活儿干,所以杆子那见识,能跟庆大叔相比把采办的活儿交给他,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张氏也真会给自己儿子戴高帽子。
顾软站在杜修的身边,说道:“大伯娘这话也说对了几句,咱们大湾村在里长他老人家的管理下,村民勤劳能干、善良淳朴,但也难免有那些不听管教、只知道好吃懒做、成天东家常西家短、一门心思惦记着把别人家的东西变成自己家的人,什么偷啊抢啊耍无赖啊,无所不用其极,真是让人望尘莫及,我以前还误会大伯娘,以为大伯娘是这种讨人嫌的,今天才才知道,我又误会大伯娘,瞧大伯娘这么热情的带杆子兄弟来帮忙我们家盖房,这好意谁敢不领了啊但我也不能让大伯娘和杆子兄弟难做人不是前不久大爷才让大伯娘发誓,不许从我家里拿什么,不然要大伯休妻的,可杆子兄弟真要来我家帮忙了,我们家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吧这给了到时候不是让大伯娘违背誓言了吗杆子兄弟是个孝顺的,咋也不能这么害大伯娘不是所以我们就不能让杆子兄弟难做人了”
张氏和杆子都菜菜的,帮工们这下心情好多了,感觉顾软像是替他们出了一口气似的,纷纷说着,“哎哟杆子,大郎可是你杜家同族兄弟,你来兄弟家里帮忙也好意思要工钱”
“我也听说了,前不久杜家老爷子让大林家的发了啥誓言吗,可毒了,这违背了誓言可不好,要遭天谴的,大郎不让你来干活儿,也是为你们家好,你可要领这个情”
杆子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庆二婶子和曹大姐两个来了,因为家里每天要做两顿四十个人的饭,沈氏和顾软也忙不过来,所以就请了曹大姐来帮忙,而庆二婶子自不必说,那是自愿来帮忙的。
庆二婶子走近了,打量张氏,说道:“哟,我瞧着栓子他娘这身儿衣裳可真是眼熟啊,大郎他娘啊,我记得你也有一身儿这样的衣裳啊”
沈氏淡淡的笑了,“是啊,昨晚天气好,大郎媳妇就将家里东西翻出来晒了晒,忘了把衣裳也收进去了,大嫂她心地好,怕我的衣服落在外面被雨淋了,就给收进屋里去了。”
沈氏就说了这么一番话,即便她什么都没有说穿,但别人看见属于沈氏的衣裳莫名其妙穿在了张氏身上,那张氏收衣服的真相如何,想想都知道。
顾软心里有些欣慰,沈氏现在也越来越厉害了,要她还是以前那个软性子,顾软都怕他们家好不容易盖起来的新房子,又会被她三十文钱给卖出去了。
听了沈氏的话,庆二婶子又耐人寻味的将张氏上下扫了一通,说道:“哎哟,我今儿算是见识了,这同一件衣裳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原来还有这种效果,我说大郎他娘啊,你要晒衣裳,也得晒件合适的啊,我听说你怀疑二郎的时候,那身段就跟怀双胞胎似的,做的衣裳也都比平时穿的大几倍,你咋不挑那时候的衣裳出来晒呢,不然栓子他娘也不会收了这么一件不合适的衣裳穿在身上啊”
张氏一听这话就扭过来扭过去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那里不合适,但就是没看出来,她觉得沈氏穿这衣裳就是糟蹋了,只有自己穿上那才叫好看。
“咋不合适了”,张氏问庆二婶子。
庆二婶子笑了一声,“呵呵,栓子他娘,你要不知道哪里不合适,去村头榆钱树下问问那儿乘凉的人,要不自己端盆水照照吧。”
张氏很重视这个问题,她很快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拖着大肚子去村头问人了。
她一走,杆子可没他娘那样的厚脸皮,他站不住脚,也摔门进屋了,进屋自然也被自己大肚子的老婆教训了。
张氏和赵氏都是抠门的,杆子媳妇怀孕了,这日子却还跟以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也没有得到休息,吃的也不好,偏偏杆子什么都不会,又不愿意出去干累活赚钱,连给她买点零嘴的钱也没有,这个样子下去,孩子生下来也不知道要咋样活。
帮工们散了不一会,张氏就气急败坏的回来了,狠狠的瞪了杜修家灶台这边忙活的几个女人一眼就进屋去了,可见她在村头榆钱树下,被那群妇人嘲笑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