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二老膝下四子,东西南北依次顺序成婚,婚礼规格也是平均分配,没有厚此薄彼。
可这末子钱北的婚礼却是最具噱头,一是他如今身份的不同,二是所娶之人是名寡妇。
对比之下,简直是野鸡升天当了凤凰,世人借道钱家二老老眼昏花,自贬身价,娶了一门笑话。
所以今日上门贺礼的,多半也带了看戏的心态。
可秦汉夫妇一到场,一份金猪摆上桌,众人心下皆是惊诧不已。
“哎哟,林大嫂,秦当家,来喝酒的怎么还这么客气。”谢老太言语间虽是推脱,可眼角眉梢那股得意劲却是显而易见。
她这老脸可给人笑话半天了,就等着他们来救场子。
谢老太热情洋溢,拉着林巧云仿佛待见亲闺女,林巧云自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扬起声调,脆生生便道贺,“这今日可是钱家的大喜日子,不隆重着怎么行。网再说了,回颜庄算是常嫂子半个娘家人,这嫁妆可不止这一点。”
回颜庄公然给常氏撑腰,一下就抬高了位置,论起如今回颜庄的势力,可丝毫不比钱家差。
谢老太笑得眼睛都睁不开,“来来,快入座,搁我们那边坐着去。”
秦汉夫妇被钱家人奉为上宾,酒桌之上推杯换盏,众人哪里还敢看笑话。
一个是镇上大户,一个是衙门差头加商贾龙头,放到台面上就是强强联姻。
月上柳梢头,宾客越来越多,门内大红灯笼挑起了光,照得满堂都是喜色。
林巧云举着酒杯,望着月上中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禁蹙起眉头,“阿汉,这会不会出问题了,都过好些时候了?”
秦汉一瞧夜色,心头也疑惑,“待我去瞧瞧。”
“嗯,那我去房间陪新娘子。”林巧云随着秦汉起身,夫妻分头行动。
常氏没有兄弟姐妹,又是二婚,喜房也没个姐妹搁身边陪着,林巧云进屋的时候,瞅着她正孤零零一个人,盯着桌子上的红烛发呆,心头不禁有些发酸。
“怎么这个时候就揭了喜帕,这可不合规矩。”她扬起笑脸,声音清脆悦耳。
常氏回过神,面上的茫然立即被笑意所代替,“巧云,你来啦。”
“诶,来瞧瞧这新娘子的花容月貌嘞。”没有戳破她的落寞,林巧云撵着步子,走到梳妆台前,打开一扇窗户透风。
屋外正对着花园,养着一簇簇的月季花,月光洒下来,妖冶的红色渡上光泽,美得不可方物。
可吸引林巧云视线的却并非诱人美景,而是打开窗户一瞬间,那抹正好越上墙头的身影。
一身黑色劲装,一把佩剑,带着凌厉的寒色,唯一不同的是,脚上所穿着的鞋,乃是李家铺子特产的金丝银线绒靴,日前常氏亲自托了李翠缝制,赠与新郎官。
开窗的动静被对方察觉,钱北身形一顿,立于墙头上,回眸望过来,视线正好落在林巧云怔愣的脸上。
许是见到开窗之人并非常氏,钱北肩膀一松,无声冲林巧云点了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院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