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颜庄的名头,在青城走动的人,大多有所耳闻,女子经营,也专门服务女子,老板更是继鮑氏郑氏之后的第三位铁娘子。
若说鮑氏跟郑氏背后有肖文这位青城府尹撑腰,那么这位外乡女子,一炮打响便更令人好奇。
这些穷酸读书人一直带着好奇跟轻视的目光在打量林巧云,而后者却当着悠悠众口,铿锵有力,将上诉问题一一反驳回去。
“自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封王拜相,王昭君出塞,守卫江山安宁,这些女子无不自幼饱读诗书,于危难之际不抛弃,不放弃,自立自强,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如今朝中局势不稳,若有一日,家家户户都要抽出男丁,上前线打战,家中便只有这些老弱妇孺,你们当真以为仅靠会纳鞋缝衣服,就能拉扯一家子度日的吗?”林巧云每说一句话,每走一步路子,无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思及当下时局,已经有部分人心生动摇。
诚然,他们一辈子读书,考中科举,又回来教书,窝在书塾之中与世无争,既定的路线便是培育这些孩童去入朝为官,却忘记了天下大势,抽壮丁上前线打战,这并非是天方夜谭。
林巧云一一掠过众人的脸色,见不少人都陷入了沉思,拧着眉毛,便唇角一勾,继续道:“当然,我并非倡导女子放下女红,女学创立,自然可以因材施教,将女红,礼仪,读书一并教导,将女子培育成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的贤良典范。”
“好,好一个因材施教。”人群中,不知是谁道出这一句,落座于后方的一位年轻先生激动站起身,憋得面色涨红,“我幼时丧父,上有五个姐姐,这一身功名,全靠娘亲与姐姐们一滴血,一滴泪为我带来。可惜,当我金榜题名,衣锦还乡,却只能见到母亲垂死病中,姐姐被迫嫁给糟老头子,只因供养我这份功名。若是,若是姐姐们但凡识些字,给我去封信,我也不会让她们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说道后来,男子几乎泣不成声,哭声压抑低沉,却震撼人心,令人心下久久不能平息。
郑氏捏着帕子,亦是两眼抹着泪,起身趁胜追击,“诸位,若是觉得女学创办毫无意义,那便看看我,我郑家几脉单传,在我这一代,差点就断送了书塾,若没有一纸状书,对簿公堂,又岂会有今日的你我。”
众人心下动容,郑氏当初死守书塾,大家都看在眼里,公堂之上唇枪舌战,更是成为一时佳话。
种种事迹证明,女子读书识字,或许,不是浪费资源。
巡视了一圈众人的脸色,林巧云懂得适可而止,话题就此打住,款款回身落座,品了一口香茶,斜眼看向身侧的郑氏,后者亦是眼角带笑。
看来,她此行也算是还了这个人情了。
尽管女学没有当场敲定,事后却有许多人留在堂上不走,与林巧云共同探讨教育问题,惹得她是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