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
没错,这是新兵跟其他老兵之间最为本质的区别。只要出了新兵营,就意味着他们随时有可能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冲上战场,拿起手里的刀刺向敌人的胸膛,而在此之前,杀人却是他们首先要经历的一堂课。
莫说非凡害怕,就是田青也不免犯怵。
林云站在原地,盯着五名战俘,他们被捆绑在靶子上,眼睛里全是惊恐。
杀死战俘,这在战争中是最为常见的事情,毕竟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败了就要承担代价。
吴岩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轻声道:“这是当初攻打青城的第一批士兵,他们的手上,染着无数青城将士跟无辜百姓的鲜血。”
青城。
林云猛地心头一跳,瞳孔在瞬间紧缩成一团,拳头不自觉攥紧,胸口压抑的情绪,轻易就要破土而出,“统领,在杀之前,我有几句话想问他们。”
吴岩知道她的心思,所以点了点头,“去吧。”这些人就是他特地留给林云的。
再见到这些鹰钩鼻凹陷眼窝,林云总是能嗅到血腥味,有兄弟倒下时候的味道,也有满山谷尸体的味道,那些味道,永生难忘。
她走到近前,知道这些士兵出发前都学习了大秦的语言,“青城的城门,是你们撞开的?”
那几名士兵显然是明白自己的下场,此刻也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头一撇,直接沉默。
林云扯了扯嘴角,嘴角挂出了难看的弧度,上前一把扭断了那匈奴兵的胳膊,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声音冰冷道:“等你浑身的骨头都碎光了,我相信你会说的。”话音落下,她就着那条胳膊再次扭动,直接再错开一个关节。
“啊!”匈奴哀嚎着,颤抖着声音,终于开了口,“我只是一个下等士兵,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知道的东西,我不知道。”
林云把人拖起来,按到了柱子上,沉着声音再次重复问题,“青城的城门,是不是你们撞开的?我不想再重复第三次。”
她眼中的冷酷令人害怕,匈奴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回答慢上一会儿,剧痛会再次袭来,“是,城门是我们撞开的,用了好几天,我是最先进入的那一批人。”
林云手下不禁加重了力道,眼中的恨意迸发,却又不得不忍耐,好半晌,才哑着声音,问出了心下盘旋的问题,“那,启动巨石阵的人,还活着吗?”
“我,我不知道。”那匈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因为,“巨石阵启动的时候,城门内外死伤了数千人,巨石之下,无一生还。”
巨石之下,无一生还。
林云心口又是一痛,疼得她身体一僵,脸色白了几分。
明知没有希望,却还是忍不住去一遍又一遍寻找新的可能,人类,终究是如此脆弱,脆弱到自欺欺人的动物。
好半晌,林云才缓过气来,声音中微弱的颤抖让她看起来有些虚弱,“我再问你,青城外深山里的百姓,是不是,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