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冬等到庄子的下人来回报沈文轩他们几个人离开了庄子后,吩咐了于嬷嬷出去看看『药』铺那边招揽的伙计跟大夫情况如何了,她自个儿带着木槿木兰二人,可是亲自指点她们二人认字。
沈立冬先让木槿木兰二人认识她们二人的名字,给了她们两人一人一套文房四宝,让她们先从她们的名字开始认识,然后找了最简单的那本《三字经》,也就是当年教唐元祺的那本启蒙书,沈立冬就这本书的内容,先给她们二人全文讲解了一遍大概的意思,然后逐句地点明,一句一句,逐句逐句地指点下来。
她每天教导她们两个认识的不多,也就一天二句话,让她们有空就背诵,有空就拿着那些字不断地加重印象,干活的时候也随时拿出来看着,这样就能很快地记住了学过那些字。
在教导木槿木兰二人认字的过程中,沈立冬的庄子上来了好几泼人,沈文轩那几个人就不用说了,时常会来庄子上来串串门,那个心心念念着沈立冬出手的黑山一霸也在某个夜晚潜入了她的房间,他是来找她医治他七弟的。
这会儿的沈立冬方知晓黑山一霸当初给她的那份诚意是什么,原来竟然就是曹可莹那件事情。
曹可莹之所以会落到那个凄惨处境,一顶小轿进了郑国公府的大门,成了那个纨绔子弟郑二少爷的小妾,还得天天面对她的心上人,看着那个郑大少爷郑世子爷娶进高门淑女,看着他们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但是她自己却还要看着夫君娶进大『妇』,让她时刻在她跟前立规矩,伺候夫君跟大『妇』,可谓是没有比这个更为悲惨的事情了。
也因为曹可莹的处境那么悲惨了,曹可莹也就没有分身之术来对付沈立冬了,而本想狠狠教训曹可莹的沈立冬也因为曹可莹进了郑国公府后,再也没有碰到过曹可莹这个人,自然那报复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她早就报复了曹可莹,还是借了别人的手,黑山一霸的手。
沈立冬当初还不怎么明白为何曹可莹那般恨她,挑拨了三公主周嘉和来教训她,原来原因在这里呢,是黑山一霸听了她留下的那句话,给了她这么一份大礼,恶整了曹可莹,就是为了能够让她出手医治他的七弟黑山七霸的。
如今这会儿他人来了,自然就是来让她兑现诺言的。而沈立冬自然也不吝啬,说好的事情她是不会反悔的,说了给了诚意她便答应救治黑山七霸的,那么她自然对于黑山一霸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沈立冬答应黑山一霸带着黑山七霸到庄子上来,她会给他七弟瞧病的。黑山一霸得了沈立冬的话,便没再停留,连夜离开了。
当然黑山一霸的来去自然被阿牛跟荣安两名侍卫发现了,只是沈立冬吩咐他们二人放行,阿牛跟荣安自然也没有说过什么。
尤其是阿牛,听到黑山一霸竟然是来求沈立冬出手救治黑山七霸的,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沈立冬一见到阿牛那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阿牛,若是你信得过本小姐的话,你也将你的母亲带过来吧,我给她瞧瞧是什么病,若是可以救的话,本小姐就出手救治你母亲。”
“小姐,你说的真是的?”阿牛似乎不敢相信,荣安一脚踹了阿牛,笑呵呵地讨好着沈立冬。“小姐,阿牛他不会说话,他这是太过高兴了,还望小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那是自然,本小姐不会介意的。阿牛也是因为孝顺,对于孝顺的人,本小姐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当今圣上都会说百善孝为先,天下人人都该学着孝顺长辈的,所以你放心,本小姐不会怪责阿牛的。”沈立冬说到这里,顿了顿口气。“阿牛,趁着本小姐还要在庄子上停留一段日子,你赶紧带你母亲过来吧,以后回府的话,本小姐就不太方便给你母亲瞧病了。”
“是,属下遵命,属下谢谢小姐的恩典。”阿牛单膝给沈立冬跪下了,然后眼睛发红地出去了。荣安也随之跟着阿牛出去了,他们二人去安排阿牛侍卫的母亲之事去了。
沈立冬解决了一件事情后,还有一件事情也等着她处理。那件事情远比黑山一霸还有阿牛的事情要来得复杂了。
她发送给神医门的信件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师父的回应,也不知道师父同不同意她出手救太子殿下周青广。
这她心情矛盾的时候,木兰却来报,说是长公主周嘉惠登门来拜访了。
沈立冬一听到长公主周嘉惠到来,倒是觉得意外了。
“木兰,你是说长公主来了?她来本小姐这庄子是来干什么的?可有说过是什么事情吗?”
木兰摇摇头。“小姐,奴婢并不清楚长公主的来意,不过奴婢有看到周燕萍郡主,她陪同长公主一块儿来了。”
“郡主也来了?”沈立冬觉得此事非同小可,长公主跟郡主二人都一道儿来她的庄子上,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而且那件事情指不定就是她纠结矛盾的事情,也别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是凭着直觉,女人的第六感觉,觉得长公主这次上来来,绝不会无事登三宝殿的。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沈立冬也不可能不接待她们二人。如此,沈立冬赶紧吩咐于嬷嬷安排下去,木兰木槿在旁伺候着,跟着她一同前往正堂大厅迎接长公主周嘉惠还有郡主周燕萍。
到了正堂之后,沈立冬一眼看到那个英姿飒爽,像烈火一样的红衣少女自然是郡主周燕萍无疑了,至于旁边那位英姿勃勃,身穿着银『色』盔甲的高挑女子想来就是长公主周嘉惠了。
沈立冬上前一步,向着她们行了一礼。
“民女沈立冬参见公主殿下,郡主殿下。”
“不必客气,起来吧。此事原本就是本宫做事冒失了,突然想来这附近来转悠转悠,听得燕萍说起沈小姐的庄子就在这里,便自作主张,没有经过沈小姐的允许便来打扰沈小姐了,还望沈小姐海涵三分。”长公主周嘉惠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的,沈立冬察觉不到此人的半点敌意,如此说来,难道不是因为苏流瑾之事来找她麻烦的,那么除了苏流瑾的事情,长公主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她沈立冬呢?
沈立冬眼眸微动,笑了笑。“长公主真是见外了。公主能够来民女这简陋之地,当真是蓬荜生辉,民女只会感觉到万分荣幸,哪里会觉得是个麻烦呢。若是公主这般喜欢这边的话,我就带公主四处逛逛,如何?”沈立冬既然不知道长公主的来意,她也自然是客客气气的,招待着长公主到处赏玩一番。
那长公主周嘉惠听到沈立冬的提议,竟然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听从了沈立冬的建议,跟着沈立冬去田庄上四处看看。
沈立冬就这样带着长公主周嘉惠跟郡主周燕萍看了大半天的田园风景,看那大片大片即将收获的庄稼,看那长得郁郁葱葱的『药』草,在这样大自然的清新里,人的心情也会好上三分。
那长公主周嘉惠看到沈立冬那片种植着的『药』草时,忽然笑着问了沈立冬一个问题。
“沈小姐,听说这『药』草是沈小姐种植的,看来沈小姐很懂『药』啊,是不是呢?”
沈立冬心下一动,面上依旧甜甜地笑着。“承蒙公主谬赞了,民女只是略懂皮『毛』而已,也不过是为了做生意弄点收成,给家里补贴一些家用银子罢了,算不上什么的,终归劳心劳力的还是那些种植之人。”
“如此说来,本宫倒是要说一声沈小姐太过谦虚了。本公主那驸马爷的心悸之症,想必也是沈小姐一手金针绝技出手救了他的,如此本事,恐怕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这个能耐,沈小姐又何必过于自谦呢。”长公主周嘉惠意有所指道。
沈立冬笑了笑。
“苏哥哥的心悸之症,并非民女之功,而是了无大师的功劳,那可是全靠了清凉寺的圣水呢,民女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跟太医院的太医相提并论呢,公主还是不要取笑民女了。”沈立冬不动声『色』地回着。
长公主周嘉惠见沈立冬这般,唇角扯了扯,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庄稼地。“其实,沈小姐该明白本宫此来的目的。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你家苏哥哥也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个时候,沈小姐又何必推推拖拖的,这等行风作风倒让本宫轻看了你去。”
旁边的郡主周燕萍听到周嘉惠这番话,赶紧加了一句。“沈小姐,昔日你也总算欠过长姐的人情,这让你出手医治病人,算不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这连人情债都给算上了,沈立冬苦笑道:“并非民女自谦,而是民女恐怕真的没有公主跟郡主所想得那般有本事,若是耽误了他人的病情,民女可担待不起。”
“你这般说的话,可是要拒绝本宫的请求?”周嘉惠眉宇之间霸气外『露』,有一种威仪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公主,你若明白民女的苦衷,就该再细细查一查才是,想必等公主查到了,就不会这么说了。并非民女不肯,而是民女不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门人自然有门规,还望公主海涵,在未得家师允许之前,民女不会为皇室任何一个人看病的,还望公主见谅。”沈立冬这话也算是实言相告了,长公主周嘉惠本应该不再为难沈立冬才是。
只是眼下周嘉惠寻上门来,本就当沈立冬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又岂会因为沈立冬的这番实话而退却呢。
“若是本宫一定要你出手相救呢?”周嘉惠的言辞中带着几分犀利。
“那么公主就不怕民女出手会有危险吗?若是公主不担心这个的话,民女便遂了公主的心愿就是了。”沈立冬说话的口气轻描淡写的,但是却带着十足的威胁。
她这般跟公主对上,结局自然是不会好的,长公主周嘉惠自有她的法子。
“你难道就不怕你的家人因你而受到牵累吗?”周嘉惠果然是个能人,最会拿人的弱点攻击。沈立冬这一世最看重的就是家人,周嘉惠这番话一出,显然是激怒了沈立冬。
这会儿两厢都沉默着,视线里,砰然火光撞击着,双方互不相让半分。
此时的周嘉惠眼里对着沈立冬竟然有了几分欣赏,若非情势所需,也许她们可以成为朋友,但是眼下若是沈立冬不肯就范的话,那么她也没有办法了。
她身负重担,有些事情就算手段不光明,她也必须要去做,这就是身为天家人的悲哀,是她无法逃脱的责任。
因而,周嘉惠是势在必得的。
她因为此事既然快要失去苏立瑾了,或者说,已经失去了苏流瑾,那么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她就必须要坚持到底,否则的话,她就不是长公主周嘉惠了。
沈立冬看着周嘉惠那般,来意相当明显,可是她没有得到师门允许之前,是绝对不会给太子殿下治病的。
若是坏了神医门的规矩,伤害了师父老人家跟师兄师姐们,那些她所在意的人,她沈立冬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何况,她也并没有不救太子殿下的意思,那个等着快要绝望的少年,她是想要出手帮他一把的,但是她现在不能救,不可以。
她也矛盾得很,以医者而言,她不应该如此对待太子殿下的,但是以人情而言,她无法做到漠视神医门的门规。
如此两难之局,沈立冬纠结万分,却不能松开答应周嘉惠。
而此时,就在周嘉惠决定不惜用任何手段『逼』迫沈立冬出手救人之时,一道人影飘飘然地落了下来。
那个人一出现,周嘉惠的脸『色』变了,周燕萍的眼睛里冒出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