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护国将军府上已经燃上点点的灯火,不时的还有家丁和侍卫在打着灯笼巡逻,队伍整齐,步伐一致,训练有素。
淳于谙抱着胳膊,把高大的身躯隐藏在暗影里,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满天都是晶莹闪烁的小星星,忽明忽暗,像一只只远飞的萤火虫,清风拂过,来带的是前院玉兰花的芬芳香气,这让他想起四年前,青璃刚来京都的时候,在多宝阁打造的那一套玉兰的首饰,这些年都没有见她戴过,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问一句,是不是不喜欢,那一套首饰,其实是他设计的,只不过一直没有告诉她。
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匆匆的流逝,原来两个人竟然认识四年有余,回想起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总有些深埋在心底无法说出的东西,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对青璃多了那么多的关注,明明两个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丑丫,仅是因为这么多年她的相助?还是因为别的?虽然想不明白,可他知道,或许她已经,或者早就已经成了他心中的一部分,只是他习惯性的隐藏自己,也不喜欢提要求,总是想等她再长大一些,可是想到昨日在怀中的柔软,他竟然很难控制住,他发现,已经等不下去,她的美好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青璃对他没有那份心思,这点淳于谙知道,无论做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虽然他不懂这些,但身边总有那么几个狗头军师,云隆丰不在,还有白若尘,白若尘总是自诩最懂女子的心,和水零黎吵闹那么多年,最后还是抱得美人归,如今两个人的娃小火都满月了,自己呢,还是形影单只,没有着落。
“小谙谙,你思春了?”
“小谙谙,我跟你说,你虽然长相差了一些,也太严肃,但是好歹有官职在身,要是看上那位美人,就要主动去送东西,送她最喜欢的,这叫投其所好。”
“小谙谙,你也要了解女子的心思,没人喜欢呆头鹅,你好歹有点面部表情吧,你这样不解风情,会把美人吓跑的,不过你看上的哪家小姐?”
这些都是他和白若尘喝酒的时候,对方说的,淳于谙仔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送东西投其所好,他确实不知道小丫头喜欢什么,但是开了那么多的吃食铺子,应该会喜欢吃的吧,前天在山上见她吃烤鸡那么香,不如送两只烤鸡?
因为去白府找白若尘喝酒,他回来的晚了一些,烤鸡又耽误时辰,从护国将军府到庄上还有段距离,恐怕是赶不上晚膳,现在天都擦黑,方侍卫还没回来,他等着小丫头答应送的手帕,也不知道完工没有。
“少爷,您下次派人去庄上能不能让我去?”
旺财见到书房没有点油灯,就在门口处挂了一个灯笼,自家少爷就喜欢一个人在黑漆漆的书房坐着,还不发出响动,每次晚上过来都会吓他一跳。
“恩?”
淳于谙把目光从远处渐渐的转移到旺财身上,灯火的映照下,旺财的脸颊通红,摸着头,还不好意思结巴道,“少,少爷,我就喜欢庄子,您为什么要把它送给莫小姐?”
旺财说出这些话是微微带着抱怨的,他和红鲤是青梅竹马,两家早就有这个意向,等红鲤大一些就成亲,现在少爷把庄子送给莫小姐,红鲤就是莫家的奴婢,这要是想娶进门,还要请求莫小姐的同意,所以他现在都不敢得罪人,说话也要尽量的客气。
“我懂,红鲤也是淳于家的。”
夜色之下,淳于谙眸子里带着笑意,只是被黑暗掩饰的很好,旺财没发现,他只关注少爷的话,红鲤也属于将军府的奴婢?难道少爷的卖身契还没给莫小姐?
“少爷,您算计的真好,原来身契还在您这啊,那我就放心了。”
旺财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他很小的时候就做了小厮,有什么想法基本也不会隐藏。淳于谙连连摇头,这傻小子,若是自己娶了青璃,两人就是一家。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掰扯不明白,还在那纠结呢。
“少主,这是莫小姐给您的。”
一直等到很晚,方脸才骑着马从庄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书房找自家少爷报备,这一路骑行,衣裳都被汗水打湿,不过得了二两信阳毛尖作为跑腿费,值了。
“恩,你下去休息吧。”
淳于谙接过荷包之后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想要拆荷包,见方脸还杵着,撵人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
方脸点头之后,迅速闪走,心里寻思,自家少主也太急切了,原本他是想问少主要不要茶叶,现在看来不需要交工,那就他自己留着享受好了。
点燃了书房的油灯,淳于谙握着荷包,荷包是一个红色的,看着喜庆,上面印着烫金的“喜”字,应该类似福袋的东西,可惜不是青璃绣的,他稍稍有点失望。
淳于谙手脚麻利的快速打开荷包,借着灯亮,这是一个精致是手帕,白底的绸缎,上面绣着一个蒙面的美人,即使蒙着面纱也掩饰不住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美人在荡着秋千,身材凹凸有致,裙角处开了一道缝隙,露出纤细的大腿!
“阿嚏!阿嚏!”
淳于谙捂着嘴,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一向对熏香敏感,有脂粉味道就会让他反应很大,这也是他非常讨厌女子的原因之一,特别的那种劣质的脂粉,撒上一点,艳俗的香气可以传的很远。
此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有多柔和,若是方脸在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淳于谙的眼里带着无奈的笑意,轻声的叹口气,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他也是成熟的男子吗?竟然绣了这么一个销魂的美人,可是他怎么会想到这人就是她,那也胸前的两团柔软,让他快速的又起了反应,欲火一上来,睁着眼一夜无眠,天不亮就去上早朝。
近日弘德帝总是心神不宁,因为他的身体在走下坡路,每每如此,见到后宫人比花娇的美人们,他都有一种无力之感,美人在怀,却不能挨个临幸,换来换去,能和他相伴到老的也只有姜贵妃,可是看到她还是水嫩的如葱花一样,自己却有了白头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感觉,所以他最近经常去白皇后的宫里,帝后关系缓和不少。
关于太子之位的人选,弘德帝拿不定主意,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虽然对楚阳没有楚仁喜爱,可是楚阳毕竟占着嫡出的位置,名正言顺,近些年又表现的不错,还是在拖一段日子看看。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一个老太监的尖叫的嗓音传开,底下百官蠢蠢欲动,有本上奏的都在琢磨措词,怎么才能把话说的明白,又能溜须拍马让皇上高兴,那就是圣心所在。
“皇上,臣有本。自从地龙翻身以来,这几年,我大周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库日渐丰盈,这都是皇上您贤明,此乃万民之福啊!”
朝堂上,弘德帝坐在龙椅之上,不时的用手摸着手柄上的猫眼石,正在走神状态,昨夜临幸了个新入宫的妃子,还不到天亮就被身边的贴身太监叫起来洗漱上朝,这皇上也做的不是那么舒服。他微微睁开眼,底下拍马屁的正是兵部侍郎,能这么说,后续一定是要银子的。
兵部侍郎和兵部尚书对视了一眼,他是被顶头上司推出来启奏,万一说的皇上不高兴就是一顿斥责,就算没有实质性惩罚也是丢面子的事,被百官嘲笑,他擦了擦汗,又继续道,“我大周与大秦边境常年苦寒,士兵们极其艰难,近些年虽然平顺,可难保大秦有什么动作,皇上……”
“阿嚏……”
兵部侍郎徐大人说的正激动,其言灼灼,被这么一声突兀的喷嚏打断,气的差点跳脚,百官发出小声的嘲笑,徐大人顿时觉得下不来台,往左边一看,打喷嚏的正是淳于少将军,他正在用帕子捂着嘴,平日两人只是点头之交,他上奏的事情也对少将军是好事,难道是无心之举?
淳于谙见兵部侍郎徐大人看过来,歉意的摆摆手,昨夜把帕子带在身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宿,早上的时候还贴身带到了早朝,谁想到那气味那么浓重,散了一夜香气没什么作用。
“行了行了,准了!”
弘德帝不耐烦的挥挥手,这兵部侍郎每次启奏,都要说长篇大论作为铺垫,每次都说不到点子上,啰嗦的很,他现在就想回去补眠,不耐烦听。
“老臣有本上奏。”
等到兵部侍郎徐大人说完,左督御史尹大人迅速出列,前几年都是因为皇上有意把尹月曦许配给三皇子耶律楚仁,才造成她留书出走,所以他就恨上了三皇子。
“今日京都街头巷尾都在流传,三皇子殿下常去那些污秽之地,并且和官家公子互殴争抢,实在是德行有亏啊!”
青楼楚馆就算了,竟然去小倌馆亵玩,完全置规矩礼法为无物,作为大周皇室的一员,真是丢尽了脸面,此事必须要在朝堂上公布于众,别人都是三皇子的党羽,他可不是。
“尹大人,此言差矣,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果然,话音刚落,就有三皇子一派站出来护短,两个人唇枪舌战,那位大人也是个精品狗腿,能爬上官位都不给白给,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在大殿上吵开,撸着袖子叉腰,一副要掐架的架势。
上首的弘德帝摇摇欲坠,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就在两派斗争激烈,恨不得把对方掐死的时候,又一声,“阿嚏!”不合时宜的响起,声音很大,惊醒了上首的弘德帝。
“淳于爱卿,最近天气炎热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谢皇上……阿嚏,关心。”
淳于谙出列,没用帕子捂嘴,然后连续又打了几个喷嚏,两方的战争在他的喷嚏之下偃旗息鼓,弘德帝打了个哈哈,很快结束了早朝。
青璃不知道那个绣帕给淳于魔头带来多大的烦恼,此时她和水零欢,赵羊羊三人都挂着黑眼圈,在无精打采的用着早膳。
因为二人来做客,早膳很丰富,有昨天就定好的黄瓜饼,还有葱油饼,炸的芝麻团,鸡肉块,馒头小花卷,几样炝拌的小凉菜,还有切片的酱牛肉,配着红豆八宝粥。
昨天晚上划船之后,水零欢还觉得不过瘾,好不容从水府逃脱,不用受规矩礼法的约束,那真和出笼的小鸟一样,拉着青璃和赵羊羊秉烛夜谈,正好白日赵羊羊受惊,也不太敢睡,三人全部凑合到青璃的床上,说了一夜的闲话,从到南北的胡侃,一直到天亮才小憩了一会,就被丫鬟推醒,因为去书院的时辰又到了。
天气并不好,早上还下了丝丝小雨,天幕昏暗,和黄昏的景色差不多,就这种下雨天,在房里睡觉是最好不过的,起个大早去书院,三人都没精神。
“小姐,恐怕要早些出发,这雨有渐大的趋势,等会到了书院下车的时候没准会湿了裙角,还要带着两套书院服去房间里替换。”
每年书院都要封闭一个月左右,都给这些小姐公子分配了房间,因为人多,两个人一间房,水零欢自愿的选择青璃,赵羊羊和刘花生一间。两间房正好挨着,平日也经常串门。
“是啊,雨天路滑。”
于嬷嬷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面还拿着几把油纸伞,递给水零欢赵羊羊各自的丫鬟。
“不如都坐我家的马车吧。”
青璃的马车车厢很大,坐三人加上丫鬟一共六个人没问题,而且她们去书院,三个丫鬟一起也能闲聊,搭伴等候。
“好啊,我就是这样想,然后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就把羊羊带到水府住一天,明天直接去白府。”
今天是书院最后一天课程,明日和后日正好赶上休沐,青璃几天没回府上,也想念四叔四婶还有小子禄。
到达天风书院,三人差点迟到,等进了学堂才发现,来的只有少一半人,因为刚才在路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路上有低洼的地段,水都涨的老高,青璃的马车是好不容易才过来,一定有很多官家小姐公子的马车被截在路上,无论前进或者后退都是个难题。
窗外,雨还在下,天色暗的几乎都快看不清楚人脸,屋里已经点上了油灯,还是不够亮,只能彼此看到对方的脸,火烛忽明忽暗,室内鸦雀无声,诡异的宁静。
“唉,真糟糕,我的裙角湿了一片。”
一个小姐小声的抱怨,立刻引来一片的共鸣声,马车只能停在书院的门口,书院距离学堂还要走上将近一刻钟,雨势很大,众位小姐也来不及去各自的房间换衣裙,一路打伞过来,又没有丫鬟服侍,或多或少都湿了裙角和裤腿,风一吹,凉飕飕的。
“唉,这次死定了,第一节课是礼仪课。”
衣裙湿了本来就不雅,还悲惨的赶上礼仪课,那个老嬷嬷可不会听解释,进来一顿戒尺,她的理念就是,无论身处何地,就算是要死,也要把礼仪做的标准再死。要是她看到众人的惨样,没准会整体责罚。
“现在过了上课的时辰,先生好像没来。”
众位小姐四周张望了一下,窗外,大雨已经在游廊前面形成一道雨帘,就和小型瀑布一样,根本看不到人影,若是大雨这么下下去,众人都只能被困在书院。
“我好像饿了。”
水零欢摸摸肚子,早上三人都没精神,所以吃的不多,就草草的喝了一小碗的粥,吃了两块开胃的小咸菜,现在这么一折腾,肚子都在咕咕叫。
“我这有点心。”
青璃从书袋,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个油纸包,把里面的糕点分给水零欢和赵羊羊,先生不来,众人也都散漫的很,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多亏刘花生没有来,不然真的不够她一人吃的。
这场雨一直到了午时才有渐小的趋势,先生一个都没有来,学堂里只有冒雨赶来的小姐,趁着雨小的时候,众人一商量,全部都拿着油纸伞往门口赶,这种天气就不应该出门,白折腾一趟。
“小姐,本来奴婢想要进去寻人,可是门口处的老大爷硬是不给开门,给银子都没用,真是生气的很。”
杜鹃从马车里下来,看到青璃一身狼狈,风大,油纸伞没有多大的作用,青璃的裙角都湿透了,往下滴水,多亏胸前被滴溅的雨水不多,不然这身材凹凸,能看到里面肚兜的印记。
水零欢和赵羊羊也没好哪去,两个人冷的直打哆嗦,三人上了马车,分别由丫鬟伺候着换下湿衣衫,想着要尽快赶到青璃的庄子上,再做其他打算。
“小姐,前面恐怕过不去!”
马车的车夫衣裳都湿透了还在滴水,但是自家小姐非常好,这种天气出门必定会有打赏,还会赏赐布料,就算什么也不给,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在地龙翻身的时疫里可是救了他们这群下人一命,当时庄上一个感染的都没有,大家仍旧有鱼肉吃,过的很安逸。
“怎么了?”
为了防止两边的车窗漏雨,青璃从里面已经拉上了木质的窗门,车内的两壁上都点燃着油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马车缓缓的停下,外面的风雨声太大,青璃听不清楚车夫说什么,她只好打开一侧的车窗,探出头去,前面是几辆残留下马车,车体已经四分五裂,雨下的太大,天色暗淡,都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青璃眼睛夜视很好,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被折断的树木,山下的大石块压着的人,其中看打扮应该有马车的车夫和丫鬟婆子,没有见到青色的衣角,不晓得是被压在了底下,还是被山体滑坡滚落下来的石子和断树冲击到了别的地方。
“小姐,我们怎么办?”
车夫看着前面的惨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是主张马上退回去,这段路是山路,大雨过后很容易发生滑坡,现在马车是过不去的,只能退回去之后绕路前进。
“小姐,马车怎么停了?”
马车里,杜鹃见青璃探出头去,恨不得下马车去外面打伞,自家小姐在看什么呢,这么淋着头发湿了可是要感染风寒的。
“前面发生了点事。”
青璃想了一下,准备让车夫绕路而行,这看样子前面的人是活不下来,她现在要救人的话多此一举,有时候灾难之中的幸存者反倒是被攻击的对象。
“掉头,我们往回走,抄近路,我记得后退十里地那有一个岔路,你拐进去。”
青璃刚想指挥车夫后退,后面又来了几辆马车,也缓缓的停下,这条路基本上是通往京都城内的必经之路,她再想躲已然来不及,真是麻烦。
“莫小姐?你在车内吗?你有事吗?”
马车外,传来低沉的嗓音,青璃见没有办法,就撑着油纸伞下车,假装惊魂未定的模样。
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长相英武,一脸正气,青璃记得他就是帮着她教训痘脸的国公府单世子。
“呜呜,怎么办,我刚到就看到发生这样的事。”
青璃用手帕捂脸,提醒自己是刚刚才到,她一个女儿家,慌神很正常,她也不想表演,可是京都这群官家夫人心里都很扭曲,例如赵晚晴的娘,自家女儿惨死,看到青璃就会非常的不顺眼,这些年没少找麻烦,从小混混到职业杀手,乐此不疲,可大哥说过留着有用,她没下狠手,只是让赵家的铺子倒闭而已,在找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别怕,为今之计,还是要先救人啊!”
单世子皱眉,然后从马车下叫下来两个小厮,三人就冒着雨,向前面的事发地赶去。
青璃现在非常想骂人,救个屁,这个人是二百五吧,还带往自己身上揽事的,这些丫鬟婆子应该是被压不短的时辰,看样也是去学堂的小姐公子,在路上就遇见这样的事,你自己逞英雄没人管,能不能等她闪了再说,挖出来的也是尸体,然后呢,吃力不讨好,那些官家的夫人们肯定埋怨救人慢,害死的自家儿子女儿,青璃一点不夸张,那些人就是这样的逻辑。
青璃打伞在原地没动,赵羊羊和水零欢也跟着下了马车,看到前方的情形吓了一跳,“这是山体滑坡?”
前方,单世子带着两个小厮费着九牛二虎之力在石头泥沙,断树底下翻人,还有后来赶到的公子小姐们也有热心人,停下马车,派丫鬟婆子去救人,有人一起,青璃好过的多,但是青璃还不爽。
“杜鹃,你下车去跟着忙活下,做做样子就成,看样没活的,挖尸体这样的事情还是留给赶到的官差吧。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意思下就行。”
青璃把杜鹃叫在近前嘱咐,因为雨还在下,并没有减小的趋势,若一会再发生滑坡,几个人没准真的会有危险,都怪那个二百五的单世子,没事找事,这个时候不应该先闪的远远的,要是真有那份心,就报官处理,也不用在这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这单世子,原本还以为是个正直的,原来脑子有问题。”
水零欢不傻,虽然她也很热血,但是好处就是不管多余的无关紧要的人,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也气呼呼的,这雨越来越大,天色也黑的和夜里一样,在前面的死人堆里能救出什么人来,害的后赶到的公子小姐们都要或多或少的派上两个人去救援,实际上就是陪着一起等死,这是什么逻辑,猪脑子!
“可是大家都在救援,我们不好袖手旁观的。”
车里没了丫鬟,赵羊羊亲手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刚才青璃在马车下站了许久,裙角又被淋湿,可以车上没姜片,能喝一杯姜汤水驱寒也好。
“所以说他脑子有问题!”
水零欢还在生闷气,打开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说道,“你看这天色,黑的和什么似的,我们回不去,难道要宿在山野吗,就算要回书院,也是不近的距离呢。”
“零欢,那我们毫无办法啊。”
赵羊羊也哭丧着脸,一天一个惊吓,两个惊吓,她的心脏都快不会跳动了。
“啊……”
前面传来喊叫之声,青璃一惊,她快速的撩来帘子下了马车,定睛一看,前面可不得了,由于雨势过猛,再一次的山体滑坡,这次两边都滑下来几块大的巨石,在帮忙的丫鬟婆子小厮们躲闪不及,很快就被压倒了两三个,只露出一片的衣角,传来一阵阵的惨叫。
“卧槽!”
青璃气的骂了人,这次她是真心上火,心里无比的怨念,她用最快速度跑到前面拖回了丫鬟杜鹃,确保她暂时安全,又去拖回赵羊羊和水零欢的丫鬟,这两个丫鬟就要更狼狈一些,裤腿全部是泥沙,走路都和灌铅一样,基本是青璃把二人半背着回来的。
“单世子怎么样?”
水零欢说这话的时候咬着嘴唇,一脸的气愤,好吧,救人吧,活人一个没翻到,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自己送死别人管不着,还以这样的方式!
“救人啊,救人啊,我们世子的腿被巨石压断了!”
水零欢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小厮撕心裂肺的喊声,这种情况,不下车去帮忙说不过去,青璃窝火的很,和水零欢赵羊羊还有没出大事的杜鹃一起,旁边也来了几个公子小姐,十几个人大家一起使了吃奶的劲儿,把巨石搬走。
小厮背着单世子上了马车,一个招呼不打的掉头,世子的腿被压断,还不知道能不能接上,必须要赶快回到书院,那里有大夫,需要快速的做处理。
众人被扔在原地淋雨,没有一个人心里不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前面又发生小规模的塌陷,青璃决定不等,迅速的撤走,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很清晰,由远及近。
淳于谙策马在雨里狂奔,衣裳已经全部湿透,从头到脚都在哗啦啦的淌水,流淌的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是随意的用手一抹,然后继续策马狂奔。
皇上找将领探讨边关的军情,他才出来就得到消息,雨势大,在通往天风书院的路上发生了滑坡,很多家去书院的公子小姐都遭殃,下落不明。
得到消息之后,淳于谙觉得心凉了半截,青璃也在书院,而且必须会走那条路,他越想越后怕,坚定推辞了皇上的留膳,就和疯了一样往这边赶,他必须见到青璃。
“你没事?”
淳于谙的嗓音带着沙哑,刀刻的五官又多了一丝别样的性感,一身黑色的短打衣衫被雨水淋湿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纠结的肌肉,有力的长腿。他一个闪身从马上跳下,深深的眸子看了看正上马车的青璃,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天色虽暗,他却能看到她成熟妙曼的身姿,可此时他来不及想别的,快走几步,直接把青璃用力的搂紧,感受到她的柔软,才觉得真实。
“喂,你说的什么话,难道你希望我有事?”
青璃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感觉进入到一个湿哒哒的怀抱,两个人湿着身子搂在一起,她都感觉到对方胸膛的火热。
“放开!”
青璃扭动着身子,气的面色通红,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一个念头,京城里传闻那个变态的采花贼就是淳于魔头,这种面瘫脸看着高风亮节,实际是最该怀疑的对象!
“不放!”
淳于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就在这凉飕飕的雨夜,两个人搂抱在一处,一个高大一个娇美,是这雨夜里一道亮丽的景色。
“青璃我说你怎么还不上来?”
水零欢打开马车门,看到二人搂抱在一起,淳于谙高大的身躯把青璃搂在怀里,青璃脸色红润,眼神如春水一般,她仰着头看着他,两个人在低声细语,画面温馨美好。
实际上,那只是第三者看的视线问题,青璃正气的面色通红,她低声警告,“淳于魔头,你赶紧放开我,你让别怎么看我!”
“怎么看你重要?我都说了我会负责!”
淳于谙低着头,好心情的看着怀中的小人儿,虽然他冷硬的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带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眸子却出卖了他。
“我呸,无耻采花贼!”
青璃气的抬起腿,狠狠踩了淳于谙一脚,却得到他一个宠溺的淡笑,他揉揉青璃的头发,低声道,“跟我走!”
都说薄唇的男子薄情,青璃慢慢开始溜号,淳于魔头的是唇就是很薄的,颜色略深,平日里总是抿着……
水零欢看了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关上车门,她早就看出淳于少将军对青璃有点什么,以前是年岁小,她也没放在心上,偶然听堂姐说起过几句,如今一看,两人真的是很相配啊!青璃一定要当选京城四美才行。
“零欢,青璃怎么还没上马车啊。”
赵羊羊又倒了两杯茶,见到水零欢精神恍惚,奇怪的问道,“我们不是得快点离开这吗?”
“恩,她在小解。”
水零欢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的茶,然后用袖子擦擦额角上流下的来的水迹,她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根本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啊?小解?不是吧!”
赵羊羊惊呼一声,瞪圆了眼睛,嘴巴也张的能放下鸡蛋,半晌才磕磕巴巴的接道,“你看错了吧!”
“我肯定没看错!那画面简直太美了!”
水零欢激动的做双手捧心状,回忆刚才的两人的亲密,什么花前月下都太俗气,这种雨中深情相拥才是最让人难忘的。
“啊?”
赵羊羊再次受到惊吓,她也用手捧着心,老天保佑,多亏马车都不在,青璃就算小解也不会被谁看到吧,糟糕,外面还有个车夫!
马车外,青璃已经从淳于谙的怀抱挣脱出来,她现在想说几句发狠的话,又发现她自己未必能打的过淳于魔头,顿时泄气。
“我说了我会负责,等你爹娘来到京都,我们就定亲。”
青璃没搭理淳于谙,她不想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耽搁,必须到安全之地才行,再说马车上还有等候的水零欢和赵羊羊,这笔账,等回头再算。
“青璃,你没事吧,先喝杯热茶,小解你也不能选在这种地方,黑灯瞎火的,怪吓人的。”
赵羊羊递过来一杯茶,青璃一脸的疑惑,看了看杜鹃,见她摇摇头,满脸尴尬,再看水零欢,这丫头兴奋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一脸看热闹的热情,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
“我们快走吧!”
深夜里,一辆马车在夜雨里疾驰,身后还跟着一匹马,淳于谙坐在马上,勾了勾嘴角,刚才那些真的不是白若尘教的,是他很自然的反应,能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突然有种豁达之感。
------题外话------
大家早上好,突然觉得,白神医才是猪队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