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安乐,贾敏不再颓丧,自己开始用心保养起来,再加上黛玉给的符器帮忙,身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脸色也红润了,倒比小少爷夭折之前看着还精神几分。
林如海听了黛玉的话也不再着急孩子的事,不用再为贾敏担忧,每日把精力都放在公事上,倒是轻松了许多。特别是之前林家嫡子没了那几日,林如海整个人看着都老了十岁,两鬓也渐渐添了一些白发,如今却是看着有年轻了几分,倒是恢复了几分当年探花郎的风采。
落在外人眼里却是啧啧称奇,都说也不知道盐政林老爷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对此却是有人喜有人忧。这喜得自然是林家上下的主子奴才还有跟着林海步伐的大小官员们,忧的却是甄家了。
这个甄家倒不是葫芦庙那个甄家,而是金陵的土皇帝甄应嘉。这个甄家原是比不上传说中的金陵四大家族的,这贾史亡薛四大家族由来已久,更有所谓的护官符顶着,在金陵那一项是横着走的,不是这突然冒出来的甄家可比的。
只因为这甄家老太太曾是皇帝的乳母,因照顾皇帝有功,得了帝王恩宠,令其在江南管着织造一途,也是信任的意思。这甄家刚开始倒是也不辜负皇帝的恩宠,这江南织造行业还是管的尽心尽力的。甄家在江南也算是渐渐发展起来了,因为有着皇帝的信任,更有甄老太太坐镇,倒是快速壮大起来,如今已是超越了四大家族,成了金陵名符其实的土皇帝。
只是,这人都有贪心,克制住了就是好事,克制不住那就一发不可收拾。这甄家亦是如此。如今甄家的家主便是甄应嘉,任江南体仁院总裁一职,这也是个有实权的。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流过,哪里能不动心?再加上皇帝信任,没有那些顾虑,于是越加克制不住,就伸了手。有一就有二,如今已是脱不开手了。
如今,凡是到江南来做官的,无不需要听甄家的指挥。想好好过日子的,就得要先送礼,讨好了甄家,有了甄家发话才能继续干下去。否则就要受到江南官场上大小官员的排挤。清官不是那么好做的,你想做清官,也得看你的同僚上司愿不愿意,要不然,丢官罢职都是轻的。这也让甄家的威名更加显赫。
当然,林家是不属于这群人里面的。甄应嘉如今忧的就是林家。林家为什么没有被排挤的丢官罢职呢?因为林家老太爷,就是林如海老爹林致远,那曾是当今皇帝的老师,如果现在还活着,那就是铁板钉钉的太傅。尊师重道,那就是皇家也不能违反。
因此,若是按着民间的说法,那林如海可算是当今皇帝的师弟了。这后台不可谓不硬。比起甄家的乳母老太太来说,林家这位太傅才更霸气。毕竟乳母再怎么体面到底还是个奴才,可是老师那就是需要尊敬的长辈了。只可惜林老太爷早早的仙逝了,再加上林家一向低调,所以说起来并没有甄家势大。
但是林家的恩宠并没有因着林老太爷没了就此中断,相反,当今圣上是个念旧的,老师虽然不在了,可是老师的后代子孙还在啊,说起来还算是自己的师弟呢,也算是自己的班底了,那就把老师的恩宠降到子孙身上吧。因此,只要林家不做什么谋反之类十恶不赦的大事,老皇帝是不会亏待林家的。看看林如海的官位升迁就知道了。
说起来林如海也算是个传奇了,弱冠之年中了探花,之后以七品编修之职在翰林院干了一年多一点就升任兰台寺大夫,是为从四品,要知道荣国府那个爱读书的政老爷可是他老爹临死给他求来的官职,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一干就是十几年不曾挪窝。林如海这年纪轻轻就是从四品了。之后兰台寺大夫当了几年又被升为从二品盐政御史,这一干就是四五年了,如今已是连任两届。
说起来当初林如海刚刚被圣上调来江南的时候,甄应嘉不是没想过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以后不敢跟自己作对。可是他派了人去给林如海找麻烦,虽然都是小打小闹,但是这些动作在别人那里可是百试不爽,可是如今却一次次的都被林如海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掉了,如此一来,甄应嘉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他怕把林如海给惹毛了,到时候林如海再一个折子告到圣上那里,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历来盐政御史这个职位非皇帝心腹不能担任,可谓是简在帝心,是可以直达天听的。毕竟这江南盐税可是国库一半的来源呢!
只是以往的官员来了要不被甄家给拿捏住了,要不自己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动了贪念,总之都是没经受住考验的,要不给甄家挤下去了,要不被皇帝自己治了,总之都没啥好结果。
可是林如海不一样。那是出自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世家子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林家的家底可厚的很,从小就是拿那些好东西练眼力的,会眼馋那点银子?他自然是不会贪的,当然也不能太过特立独行,要不然一准被排挤。所以别人只知道林如海礼照收,不过也不会像他们要就是了,至于盐税银子贪不贪他们就不知道了。
甄应嘉眼看林如海来了没多久就被大家接受了,偏偏自己不能像往常那样截盐税银子,这收入一下子少了大半,气得要死,想联合江南官员和那些盐商狠狠惩罚林如海,偏偏没人干,仅凭他自己一人之力却也没办法。
好不容易甄应嘉找到一个机会,就是那荣国府二太太派了人过来要害林府小少爷,甄应嘉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林家几代单传子嗣单薄,如今就只有这么一根嫡出独苗,而林如海也早过了而立之年,若是此时害死了林家小少爷,这中年丧子可是个巨大的打击,说不得林家就这么垮了也未可知。那时候这江南还不是自己的天下?于是,甄应嘉交代了底下人,尽一切可能给贾府二太太的人行方便,以除掉林家嫡子为目标。
这次倒是没让甄应嘉失望,成功害死了林家嫡子,听说林家小姐也因伤心过度昏迷了,林家太太似乎情况也不太好,看着林如海强忍悲痛,无限焦虑甚至两鬓都斑白了,甄应嘉心里真是比暑天吃了冰镇酸梅汤还要舒爽。他已经在心里掰着指头算林如海什么时候垮了就该他接管江南了。这样的倒计时让他心里兴奋又焦急。
就在甄应嘉觉得江南盐税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的时候,心腹之人来报信了。说了什么除了那主仆俩没人知道,因为早把闲杂人等打发走了。只知道甄家书房里报废了一方砚台、一个唐朝的笔洗,还有一套青花瓷茶盏。在哪日之后,甄家老爷原本晴朗了多日的脸就转阴了。
“林如海,你还真命大!”甄应嘉在心里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