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萧雄和卫氏不慈的名声彻底坐实,以后表弟就算对那两个人做了身为人子不该做的事,也“情有可原”不是?
想到这里,楚衡继续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有需要表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萧睿渊神色一缓,摇了摇头:“这件事含章自行解决,无须表哥出手。只是圣上那边若是问起,还望表哥替含章遮掩一二。”
楚衡一听,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带着些许无奈:“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没有人会干涉你。”
萧睿渊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激,郑重的抱拳道谢:“有劳表哥了。”
他与那个男人早就没有父子之情,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罢了。圣上对他有忌惮之心,未必希望看到他与那个男人彻底决裂,以至于少一个人来约束他。若是圣上站在那个男人那一边,借那个男人的手对他做些什么,他也只能受着。
现在表哥愿意帮他,他就不用再顾忌什么,能放手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我与你既是君臣,更是血脉相连的表兄弟,用不着你道谢!”楚衡故作不快,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来:“有句话那两个人倒是没有冤枉你,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若是单单算计你,你绝不会如此生气,事关那丫头,你就忍不住了,哈哈!”
萧睿渊却没有像往日那样,一被表哥开玩笑就板着脸掩饰心底的那点羞涩,他看着楚衡,坦荡荡的说道:“颜儿就是含章的逆鳞,不管谁算计她,含章绝不会放过。”
昨晚的事情,让他彻底明白这两个人不止不会让他不好过,来日颜儿嫁给他,也会受那两个人的刁难。就算他们夫妻住进将军府里,那两个人就更有理由指责颜儿不孝不贤。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又岂能让那两个货色往上面泼污水?
哪怕他们夫妻同心,从来不会在乎外人的想法,他也不容许任何人对她有一丝不敬。这一次借机与那两个人彻底撕破脸皮,就是为了婚后光明正大的住进将军府,不让颜儿被人诟病。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将那两个人赶出侯府,只是那个男人不死,他就是侯府的明面上的主人。纵然他有办法逼迫那个男人主动搬出侯府,可是外面的人不会理解,那么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却不能带累了颜儿的名声。
况且,就算把侯府让给那两个人又如何?他们唯一的儿子再也没有机会住进去,就让他们守着偌大的侯府直到毫无希望的老死,不失为一种残酷的惩罚。
“你……算了,随你喜欢吧!”楚衡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自家表弟毫无底线的宠妻行为,太子殿下表示已经绝望了。
及至如今,他依然不明白,那样一个女子如何把他百炼钢一般的表弟如何变成绕指柔。在他看来,妻子也好,姬妾也罢,不过是男人的附属物罢了,可以疼,可以宠,却不能没有底线。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这是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他身为表哥到底也不打算掺和,那样太讨人嫌了。
……
从太子府出来,萧睿渊没有回侯府,而是去了距离太子府不远的将军府。早在前些天,将军府就进入了修缮阶段,有两位顶级的园艺大师联手,哪怕目前只是雏形,也能预见完工后,这宅子会变得多么漂亮。
萧睿渊不是第一次来,也看过两位大师的设计图纸,因此极为放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不妥当的地方,就回到了书房。
因萧睿渊时常到将军府留宿,因此侯府有的,将军府也有,倒也方便他在将军府处理公务。
书房里,萧十一早就候着了,看到主子进来,拱手行礼后,就将手里的一叠纸呈到了桌案上:“这是刚从茶楼里那几个散播谣言的家伙嘴里问出来的,请主子过目。”
萧睿渊点点头,拿起那十多页纸翻阅起来。不过一刻的工夫,就把所有的纸页看完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显然纸上所述的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萧十一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在审问那几个散播谣言的家伙,知道他们要如何给夫人泼脏水后,恨不得立即送这几个愚蠢的家伙死一死。
那对狗男女敢让人乱传夫人不孝不贤也就罢了,竟然还意图编排夫人与主子已经做出见不得人的事,要用成千上万个百姓的嘴巴,去诋毁夫人的名声,让夫人名声扫地,以后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
若是让他们成功了,主子也会跟着没脸,这样一来,夫妻俩岂不是要生出间隙来?主子好不容易找到真正喜欢的人,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却见不得主子好,竟然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太不是东西了。
萧睿渊将那些纸页放到一边,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把这几个人送去衙门,替那两个人告他们诽谤之罪,让京兆尹‘秉公办理’,待堂审后,再将那两个人和萧睿清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萧十一眼睛一亮,抱拳大声的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培养出了默契,只一句话,萧十一就能明白萧睿渊话语中更深层的意图。
“等等!”不等萧十一离开,萧睿渊又喊住了他,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子来:“事情办完,把这个给夫人送去,记住,不许透露京中发生的任何事!”
萧十一上前,小心的接过分量不算重的木盒子:“请主子放心,属下绝不多说一个字。”
萧睿渊颔首,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萧十一捧着木盒子退出了书房,在门口遇到了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萧九。
萧九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木盒子,伸手就要打开来看,被萧十一避开了:“这是主子送给夫人的,你真要看?”
萧九闻言,像是被马蜂蛰了似的缩回手,心有余悸的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盒子的来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打开啊!
萧十一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这货,径直的从他身侧穿了过去。
“十一,你等等,你等等。”萧九连忙拦住了他:“暗室里的那几个人主子有没有说如何处置?”
“能怎么处置?送官呗!”萧十一没有隐瞒,顺便把这差事交给了萧九:“我得把这个给夫人送去,你将那几个人送到京兆府,就告他们诽谤威远侯府,意图离间威远侯和主子的父子关系。”
萧九一听,顿时糊涂了:“送官我理解,可那些谣言不都是那对不要脸的弄出来的么?怎么反倒要为那两个人开脱?”
“啧啧,就说你笨了,你还真是笨的可以。”萧十一一个没忍住,又对萧九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
萧九顾不得计较,迫不及待的追问:“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清楚,要是我弄错了主子的意思,误了主子的事儿怎么办?”
萧十一却打定主意吊着这个老伙伴,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不会弄错!等堂审过后,你就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萧九一听,愈发好奇了,只是他也知道萧十一不愿意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问出来,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看着萧十一怀里的盒子,萧九眼珠一转,飞快出手一把将盒子抢了过来。他一边跳起脚来往外冲,一边回头朝着一脸恼怒的萧十一喊道:“这盒子我给夫人送去,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那几个家伙送官吧!”
萧十一哪里甘心把能够讨好未来女主子的差事被萧九抢去,一时顾不得还关在暗室里的几个人,飞快的朝着萧九追过去:“主子明明交代我给夫人送去,你丫的凑合什么劲儿!”
萧九见状,也运起轻功飞快的朝着大门外掠去,还不忘回头跟萧十一抱怨:“你小子都见过夫人许多次了,哥哥我可是连夫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啊呸!”萧十一不顾形象的啐了一口,只差骂娘了:“你这小子撒谎也撒的像样儿点,以前主子去柳杨村,哪回你没有跟去暗中保护?还敢说自己没有见过夫人?”
“哼,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子就没有靠近过莫家的院子!”萧九脸色一垮,透着说不出的委屈:“每一次去,主子就就把我们跟去保护的人打发的远远的,生怕我们打扰他与夫人亲近,弄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夫人是圆是变,是没是丑。”
萧十一一噎,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从半空中摔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我告诉你,夫人长相不凡,气度不俗,跟主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了,你可以放心了,快把盒子给我。”
萧九却没有按照萧十一说的做,反而趁萧十一不注意暗暗运气,在萧十一缓步走过来时,突然掠起越过了墙头,很快就消失在萧十一的面前。
“卧槽,这小子的速度真够快!”萧十一越至墙头,结果视野里根本没有萧九,一时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知道失了先机,这是追不上了,萧十一只好从墙头跳下来,咬牙切齿的朝着暗室走去,准备把对萧九的怒气,转移到了那几个散播谣言的家伙身上。
只是走到半路,萧十一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突然,他猛一拍大腿,朝着萧九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萧九,老子要被你丫的害死了!”
他忘了叮嘱那丫的,让他不要把京中那些不好的事情告诉夫人啊,那些糟心事要是让夫人知道,指不定心里多难受!啊啊啊,主子一定会杀了他的,他死定了!
……
正在庄子上跟家人一起享受难得的悠闲的莫颜,并不知道京中传遍了那些跟她有关的流言蜚语,所以说,什么也不知道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不然,莫颜就算相信萧睿渊能够摆平,也没办法安心下来陪伴家人。
如果不是萧九突然出现在庄子上,又为了给自家主子邀功,自作主张的把京中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只怕等事态彻底平息了,莫颜也不一定会知道这两天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愿见到了未来的女主人,还在女主人面前好好刷了一遍存在感的萧九,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庄子。莫颜回到房间,打开古朴的木盒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折叠起来的一封信。
莫颜看完信,把木盒子放到腿上,掀开上面盖着的红绸,只觉眼前一片亮光闪闪,却是一整套鲜红如血的红宝石头面。
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宝石发出一道道迷人眼的红光,莫颜连忙将红绸盖在上面,脸上却不可抑制的泛起一抹红晕。
谁能想到那样冷冰冰的人,哄起人来倒是有一套。不过是昨晚多喝了几杯桂花酒,脸上被酒气氲出了红色,那家伙竟然说那颜色比那红宝石还要好看,还大半夜的从库房里找出这套头面,让人送了过来。
目光落在手腕上的碧玉镯子上,莫颜抱着木盒子的手紧了紧,心里像是被针扎一般,涌起一阵阵细细密密的疼。
那人明明正在被世上唯一至亲毫不留情的伤害,却担心自己知道了会胡思乱想,借口送来这套红宝石头面,理直气壮的要求她“回礼”,让她在两天之内给他做一套衣裳,上面还要绣上图案。
一套普通的衣裳,一天就能做好,若是绣上图案,就要花不少的工夫,至少两天的时间。除了做衣裳,她就没有精力关心其他的事情了。
可是,他怕是也没有想到,派来的人会这么不靠谱,竟然大喇喇的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吧!若是她现在去信,告诉他身边出了个猪队友,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把办事不利的猪队友踢出去呢?
想到这个可能,莫颜忍不住笑了,手里捏住的红绸上,却晕开了一朵朵湿润的花朵。
这一番良苦用心,莫颜没有拒绝,假装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一切,只是放出几只鸟儿,让它们留意事态的发展,自己则从空间里取出布料,拿起剪刀和针线,为萧睿渊缝制衣裳。
说起来,两人从相识到定亲及至现在,莫颜还没有正经的送过萧睿渊什么。这一次,她十分用心的给萧睿渊做这套衣裳。
……
这两天,京兆尹的心情差极了。他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坐了好几年,尽管整日忙的跟狗似的,还要给上头面子,替那些犯了错的勋贵子弟擦屁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样,让他连中秋节也没法儿好好过,那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节日呀!
想到庄子上软软的小女儿还盼着他回去陪她一起钓鱼,京兆尹大人抹了一把辛酸泪,心里翻来覆去的问候了让他过不好节的人的祖宗!
尽管心里不住的吐槽,可是当下面的人来报已经准备好升堂事宜后,他还是穿上了官服,戴上了官帽,一脸威严的朝着公堂走去。
只是当看到公堂门口的人山人海时,京兆尹吓了一大跳,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有这么多人?”
平日审案,虽说也有不少人旁听,但是一个月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今日这么多啊!
那下属也是满脸无奈:“回大人,这些全是来旁听的百姓,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大人要审问诽谤威远侯府的贼子,就跑到这里来了!不止这里,连外面的大门处也挤满了人,都等着大人秉公办理。”
京兆尹一听,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相比外面什么也不知道的百姓,他对威远侯府那对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有所耳闻。
这一次,表面上是萧大将军不满有人离间他与威远侯之间的父子情,实则是借他这个父母官的手,把威远侯不慈的名声彻底宣扬出去,这对表面上维持了数年和谐的父子,终于还是要撕破脸了。
当了萧大将军手里的刀,京兆尹并没有生气。一来这是他职责所在,二来他也瞧不起威远侯。一个人本事有限不是错,但是品行败坏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威远侯没有多少能耐不说,行事作风也上不得台面。在外面勾搭小妖精害死自己的结发妻子不说,还堂而皇之的把人接回府当正室。能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简直比畜生还不如,至少畜生在遇到危险时,还会冒死救自己的崽子,这货却是巴不得让自己的崽子去死。
换作是他有这样一个糟心的爹,怕是早就想扔的远远的了。是以,京兆尹大人一点也不同情即将遭万人唾弃的威远侯,在门外百姓们的催促声中,猛拍惊堂木,威严的说道:“升堂,带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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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有诽谤罪哦,就是定义跟现在的不一样。古代的诽谤罪,跟以下犯上差不多,就是平民不能非议当官的,当官的不能非议领导,然后所有人不能非议一国之君,不然这就是诽谤,当然,通过正常途径,只要有证据,就不算诽谤了哈,言官记录国君不好的地方,也不能算诽谤,那是他的职责。
所以睿睿用诽谤罪把那几个造谣的送官,是行的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