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暖暖的洒进了内室里,照在了湘云那张苍白清瘦的小脸儿上。
莫子离的视线游过她的小脸时儿,愣了一下,在她的睡颜上停留住了,半晌没有移开眼睛。
湘云打小他就认识,算得上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带着婴儿肥,面色红润的活泼少女,是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清瘦、苍白了?还有她的睡颜,虽然安静得像个孩子,可那两道清秀的眉毛却蹙在了一起……
看得出来,她过得不好,不开心,她色苍白消瘦,尖尖的下颌都出来了,即便是睡着觉,也蹙着眉毛,心事重重的样子…。
莫子离的心中一阵愧疚,她为何会如此,他心知肚明。
只是,明知道对不起她,他也只能给她一个正室夫人的身份和一个孩子来补偿,除此之外,他无能为力。
莫家的子孙,都是性情耿直的人,他也不例外,之前之所以没有反对娶她,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爱过哪个女人,湘云是他从小就认识的,两家的家世、年貌搜十分相当,所以便由着父母将他的婚事定了下来。
原本,他以为人的一生就是如此,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在循规蹈矩的过上一生。
直到,数月前。
他到桃花寺踏春,无意中在一片盛开的桃花树下,看到了一张干净到了及至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生了两道细如柳叶儿般的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柔柳扶风,真个是如玉般的美人儿!
她穿着素净淡雅的水蓝色织花褙子,天青色的撒花裙,清韵悠然、袅娜多姿,在一片粉白色的桃花树下遗世独立,仙子一般,一下攫住了他的眼神。
第一次,他向别人打听了女子的身份,得知她竟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
安国公府的名声很差,一向为京城权贵们所不齿,安国公府里的女孩儿都是用来联姻的,以此来巩固安国公府摇摇欲坠的地位。闻之,他有些惋惜,那么清雅淡然的一个少女,将来还不知落到什么样的人家去呢!
后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探听那女子的消息,因为桃花寺里那道俏丽的身影没有因为世间的流逝而模糊、消失,反倒越来越清晰,后来,理国公府被圈禁,圈禁的几个月里,他的脑海中常常想起出水芙蓉、遗世独立的影子,那时,他就已经决定,等府里解了禁,他就去奏明祖父祖母,退掉跟建安侯府定下的婚事,再去理国公府求婚,娶她为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理国公府解禁时,她已经嫁做了人妇,听说是代替逃婚的堂姐嫁给了已经不能人道的锦大鹏,随之,安国公府、武昌候府都被抄家、女眷们都被下了大牢,贬为奴籍。
他想都没想的替她赎了身,将她安置在了柳条巷一座精致的小房舍里。
这会儿,她的身份已经不是安国公府的小姐,而是一介罪臣之女,身在奴籍,娶她,已经成了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所以,他如约娶了湘云,给她名分和足够的尊重,但他的爱,却要留给自己心仪的女子。
这样决定后,结婚的当晚,他便明确的告诉了湘云,自己已经有心仪的女子,只能给她名分和尊重,其余的,给不了她。
他还记得湘云当时的错愕和委屈,她哭着质问他,既然不能爱她,为什么还要娶她?他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为什么要毁掉她一生的幸福来成全他自己?
那时的她,脸蛋儿还是圆圆的,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根本不像现在这样苍白消瘦,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刮跑了似的,瘦的好不可怜!
湘云心中有事,睡得并不实,当她感觉到一道目光停留在她的脸颊上时,缓缓的睁开了眼。
对上莫子离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她愣了一下,随即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是哪儿疼吗?”
湘云的态度很自然,没有任何的拘谨不适,她既然下定了决心离开,莫子离就已经影响不到她的情绪了。
莫子离僵了一下,脸上顿时显出几分不自然来。
他不是疼醒的,他是莫家的男人,忍受的能力比别人强许多,虽然断骨很痛,但他忍得住。
忍不住的是,他要小解!
昨天受伤到现在,他喝了不少的药,还喝了些补品和米粥,这会儿,他是因为想要小解才醒来的。只是,这个想法不便于对她言明!
犹豫了一下,他说:“你,能帮我把旺财叫进来吗?”
旺财是莫子离的贴身小厮,也是他最信任的小厮,常年的跟在他的身边儿,但是,按规矩,小厮是不能轻易到后宅来的,大户人家的小厮们都是在二门带着,随时听候主子的差遣,除非有极特殊的事,不否则绝不会让小厮跑到内宅来,以免冲撞到后宅的女眷们。
“嗯!”
湘云答应了一声,起身到外间唤了个婆子,让她到二门儿去吧旺财找来。
回来时,莫子离对湘云道:“你且回避一下吧,待会儿有事我在派人唤你过来。”
湘云点点头,到外面吩咐了丫头们暂时回避,又派了两个婆子到外面守着,以免府里的那个小姐忽然闯进来,撞倒那旺财就不好了,安排妥当,才去碧纱橱后休息。
旺财来的很快,他是莫子离最为器重的小厮,聪明机灵,有跟主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昨儿又是在他跟班的时候主子受的伤,他自然比往常殷勤许多!
服侍了主子小解后,旺财低声说:“公子如今恁般的不便,何不趁此机会奏明老夫人,把婉清姑娘接到府里服侍您,您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夫人一定心疼的紧,只要您好生跟她说说,她一准儿能答应您!”
莫子离皱了皱眉头,道:“休要混出主意,府上几辈子留下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子弟们不许纳妾、连通房都不许有,老爷子和老太太断不会因为我受的这点子伤坏了祖上的规矩!”
旺财叹道:“嗨,这下公子爷可遭罪了,不止可怜了您,也可怜了婉清姑娘,伤筋动骨得百天以上才能养好,她若是这么久见不到您,一定会以为您变了心了,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呢?”
莫子离一听,俊美的脸上立刻露出不忍之色,说:“你这就到柳条巷跑一趟,把我的事儿告诉给她知道,让她不要多心,等我能动弹了,立刻去看她!”
“哎,小的这就去,只是,婉清姑娘得知您受伤,又该哭个没完了!”
旺财笑嘻嘻的答应了一声,出去了,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道:“公子,小的唤个婆子去把少夫人给您叫来吧,不然您一个人怎么成呢?”
提到少夫人三个字,穆仲卿的面前立刻浮现出湘云那张苍白憔悴的小脸儿,他挥了挥手,道:“不用了,去帮我唤两个丫鬟进来,留在这儿伺候就好!”
“是!”
旺财答应着,到外间叫了两个丫头进来,又殷勤的叮嘱了一番,方才出了后宅,骑着马一道烟的往柳条巷去了。
柳条巷是位于皇宫之外不远的一条街道,里面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在巷尾,有一座不起眼儿的两进的宅子,里面住着昔日安国公府的二房的夫人王氏和她的小女儿杜婉清,以及她的十岁的小儿子杜玉卿。
原本,王氏是落了奴籍,是该被发卖为奴的,幸而她命好,养了一个争气的女儿,凭着女儿的关系,不仅自己得了救,她即将发配到岭北的小儿子也被救了出来。
从前,她真是油蒙了心,一心以为大女儿和二女儿健康美丽,只有她俩才有攀龙附凤的资本,没成想最紧要的关头,大女儿和二女儿全然不济,还是她病怏怏的小女儿一鸣惊人,找到了一个身份贵重的好男人,让她又重新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
虽说,这男人已经娶了正妻,但这男人是个实诚君子,一心一意的待她的女儿,凭她女儿的心机,迟早能风风光光的嫁到男人的府上去,取代那个不中用的女人,做男人的正妻!
旺财到时,杜婉清正坐在妆台前梳妆,她穿着男人最喜欢的水蓝色织花褙子,头上挽着流云髻,只戴了一支样式简单的紫罗兰玉簪子,正是男人买给她那套紫罗兰玉头面里的一支,耳边戴着和这支簪子配套的耳坠儿,腕上还带了一只雕花的紫玉手镯。
这套低调奢华的饰物,跟她身上那套素净的衣衫毫不违和,而且相得益彰,衬得她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有小家碧玉的秀气!
“清儿,旺财来了,在外面候着呢,要不要他进来?”
王氏把一碗黑乎乎的安胎药放在了杜婉清的妆台边儿,又顺手替女儿正了正发簪。
杜婉清望了一眼妆台上的安胎药,伸手端了起来,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
男人是个重规矩守礼的世家子弟,能把她养在外室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不会允许自己的长子是外室所出,甚至还计划跟家里的女人生出嫡长子。
若是他的计划实现了,她就永远都不可能扶正了,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她不得不用了点儿手段,等这件事儿成了,她进了府,定会找到机会除掉那块绊脚石,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该得到的位置!
“叫他进来吧!”
杜婉清喝光了碗里的药,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向外间的堂屋走去。
王氏听了女儿的话,急忙打发小丫头子出去请人,自己则跟在女儿身边儿,小心的照料着,女儿刚刚怀了身孕,这孩子可是他们一家子的希望,万万不能有事!
旺财进来后,看着端坐在堂屋里的杜婉清,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得意。
“姑娘,您交代小的办的事儿,小的已经帮您办成了!”
杜婉清一喜,随即道:“可留下破绽了,他如今怎样了?”
旺财道:“姑娘只管放心,小的做事一向把握,昨儿那事儿公子和其它几个小厮还都以为是那马是被雀儿惊到的呢,谁都没看见是小的偷偷地掷石子儿打了马的眼睛,嘿嘿嘿……”
“你做得好!”
杜婉清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她老娘,她老娘又下去,把银票交到了旺财的手里。
“等将来我进了府,一定好好的提拔你!”
旺财接过银票一看,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边儿把银票往怀里塞,一边信誓旦旦的说:“姑娘您就放心吧,公子这回摔得不轻,又被马踩了一蹄子,三五个月内,绝对不可能跟少夫人生孩的!”
杜婉清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让你妹妹多留意着屋里的动静,有什么事儿,尽快来通知我,我不会让你们兄妹白白帮忙的!”
“是是是,姑娘最是大方了,小的已经领略到了,我妹子是那屋里的二等丫头,什么事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的,您就放心吧!”
旺财摸着那一百两银票藏身的位置,信誓旦旦的保证着,美得都要冒出大鼻涕泡儿了!
有了这一百两的银子,他又能去‘春香楼’好好的潇洒一阵子了,听说那儿新去了个雏儿,这几天鸨儿正张罗着找人梳弄她呢,有了这一百两,他定能拔得头筹……
旺财走后,王氏担忧的说:“清儿,这个旺财看起来是个三花五转的东西,万一哪天把你算计莫公子的事儿说出去,那可怎么办?”
杜婉清面无表情的说:“女儿当然也能看得出他不是个可靠的,但是目前,女儿身边并无可用之人,也只能靠他了,等将来女儿上了位,这个祸根断不会留着的!”
“这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氏赞许的点点头,对女儿的卸磨杀驴行为表示很赞同,也对她的心机和杀伐果断佩服不已。
想不到,这个一向不起眼儿的小女儿竟又这般厉害,真是可惜了,当今的皇上被穆采薇那下贱的狐媚子迷惑住了,不然,把她的清儿送进宫去,凭她的样貌和手段,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
采薇是在中午时醒来的。
醒来时,人正躺在外间的炕上,这会儿,男人已经退朝回来了,正坐在她身边儿的炕桌旁批阅奏折。
“醒了?”
见她醒来,男人抬起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眼睛从她鼓囊囊的胸脯前扫了一下,复又低下了头去继续批阅。
“这是什么时候了?”
采薇揉了揉眼睛,从玻璃窗看了一眼挂在天空正当间儿的日头,惺忪的问了一句。
只是一开口,嗓子居然是哑着的。
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咽喉,诧异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哑了?”
男人的眸光一闪,又想起了她昨夜那*的叫声、哼声和呻吟声,叫了一夜,能不哑吗?
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说出来,不然小妮子非杀了他不可。他边儿批着折子边不以为意的说:“许是睡多了,口渴了吧,待会儿喝点水就好了!”
“哦…。”
采薇听话的坐了起来,刚要叫水,却发现自己刚坐起的身子像是被车子碾过了似的,浑身上下都疼,特别是下面,酸酸胀胀的,不舒服的很。
这种感觉她体会过,而且记忆深刻,自然明白事怎么回事儿,回想了一下,昨夜他们在一起喝酒,之后,她喝了所有的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是男人趁她喝醉的时候对她不轨了?
想到这儿,采薇沉下脸来,低头解开了自己的亵衣查看。当她看到自己刚刚养好的皮肤又变得青青紫紫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咬牙叫了起来:“南宫逸,你竟敢趁着我喝醉对我无礼!”
男人抬起头,表情自然的说:“朕何尝侵犯你了,倒是你侵犯了朕还差不多,说起来,娘子昨夜还真是凶猛呢。”
说着,解开了自己龙袍的大襟,露出了那片紧实的胸肌来。
只见那片如玉般润白的胸肌上,牙印儿,抓痕,到处都是,趁着那似雪的皮肤,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我……干的?”
采薇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男人不紧不慢的又系上了衣带,叹道:“都说酒能乱性,从前朕并不相信,只是昨日见了你之后,朕已经对此深信不疑!”
“啊?我……做什么了?”
采薇惊恐的问着着男人,唯恐从男人的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然而,男人告诉她的,却正是这样的事儿。
“哎,昨夜娘子真是太热情了,在龙辇上就急不可耐非要跟为夫亲热不可,为夫百般劝阻都不行,最后只好勉为其难在龙辇上临幸了娘子,满足了娘子的要求…。”
“什么?你…。你…。没骗我吧?”
采薇捧着头,瞪着眼,一副即将崩溃的样子。
一想到自己在龙辇上就跟男人干了那件事儿,被抬龙辇的太监和跟在随侍的宫女们听了去,她就有一种撞墙的冲动!
天哪,她的国母尊严啊!她的皇后威仪啊!
男人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认真的说:“你看朕像是在骗人吗?况且,昨夜守在龙辇边儿上的人不止一个,要不给你传进来一个问问?”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采薇叫着,躺在炕上捂住了脸,来回的滚动着,人已经崩溃了:“南宫逸,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为什么不拒绝我?男人又不像是女人,要是你不愿意,我又怎么能得逞?”
喊完,忽然又想想起了什么似的,拿下脸上的双手,一咕噜的爬了起来,瞪着男人问:“对了,是不是你颠倒黑白,故意抹黑我?是不是趁我酒醉非礼了我,反倒倒打一耙?说,是不是这样的?”
南宫逸撂下朱笔,不紧不慢的对侍立在地上的杨永说:“杨永,你来跟皇后说说,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
杨永上前,臂间的拂尘一甩,柔声细气的说:“启禀皇后娘娘,昨晚的事儿是这样的,昨儿您喝多了,非要在……”
“停——打住——不要说了!”
采薇大叫一声,打断了杨永的侃侃而谈,她实在没办法把这么*的事儿摆到桌面儿上来说,即便知道这事儿里面有猫腻儿,她也没脸听人家复述他们干那件事儿的经过。
所以,对于究竟是谁睡了谁的问题,她决定不再去追究!
但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暗地里磨牙,一定得让男人为此付出点代价……
午饭后,内务府总管又来请示太皇太后寿宴的事儿,自从采薇知道了季太后曾经对南宫逸不好,便打消了孝敬她的念头,想了想,她说:“把寿宴的事儿交给朝瑰公主去办吧,她也到了快尚驸马的年纪,学着打理点事物,往后嫁人,主持中馈会有好处的!”
把季太后的寿宴交给朝瑰公主,既可以让那些向来拜高踩低的人看看,朝瑰公主没有被锦贵妃和南宫适连累,依然是受宠的公主,以此来报答她通风报信的恩情;另一方面,把季太后的七十二大寿交给你个未出阁的丫头打理,让她自己去想南宫逸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郑总管听到采薇居然要把季太后的七十二大寿寿宴交给毫无经验的朝瑰公主打理,不觉有些诧异,但多年的宫闱生活,又让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分一毫的表情,只恭顺的道了声“是”,便下去了。
朝瑰公主听闻皇后让她给太后办寿宴,顿时喜出望外,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张罗起来。
她的乳娘悄悄对她说:“皇后跟太后、朝月公主不睦,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公主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的攀住皇后娘娘,只要笼络住了她,公主未来的驸马和将来的荣华富贵,可都在这位她的身上了。”
“嬷嬷,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的,您放心好了!”朝瑰公主严肃的保证说。
她已经经历了从天堂坠入地狱,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谁都可以踩她一脚的滋味儿,她受过了,也受够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地把握住机会,断不会再让自己掉回到地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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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群里发红包,妞们为毛都木有来?只有二十个人,可素人家的秀才明明几百个捏,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