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家人,苏畅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穿着警服的男人,带着诱导的笑容的男人和之前私下威胁他面孔全然不同。
他惨淡一笑,想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可想到他刚刚的话,心里又挣扎着。
因为自己逞一时之能,连累爸妈四处求助,昨天爸爸告诉他,姑姑她们避而不见,而经常吹嘘到处有关系的大伯,除了劝自己认错,按照对方的要求下跪赔礼,竟连句狠话都没说。
苏畅知道自己闯了祸,但他清楚,这次打人,大家伤的差不多,什么骨折,什么昏迷,是为了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吧。
现在他已经不求谁来救他。
本来那个家他呆的就不舒服,同学们也总想欺负他,如果自己承担下来,能解决所有麻烦,那就认了吧。
少年黑色的眸中带着放空一切的情绪,高队长眼尖看到他的变化,心里得意,这小子只怕是想通了。
他乘机将写好的审讯结果拿过去,同时准备了印泥,“袁浩同学的家人说了,只要你配合,赔偿的事情可以免了,你签字可以说是最简单最正确的选择。”
饶是这个时候,高队长不忘蛊惑着。
苏畅并未应声,因为双手被审讯椅上的手铐锁住,抬手十分困难,稍微一动便是牵动磨破皮的手腕,不过这点痛根本比不得身上的痛。
这些天,警局的人打了他三次,虽然避开重要部位,但是也疼的他死去活来,但他一次也没喊疼。
高队长麻利的开了锁,仿佛没看到少年腕部红肿的痕迹,将纸张摊平放过去,心急似的拉住对方的手放在上面,“签吧。”
苏畅低垂双眼,抬起头拿起笔,就在他下定决心时,手里的笔忽的被人夺走,他怔愣着看着面前的人,熟悉且陌生的面孔让他心存疑惑,她是谁?
高队长等了半天以为事情就要成了,关键时候竟然有人捣乱,当他看到只是个小姑娘时,火气更甚,“小姑娘,这里不是玩的地方,没有允许是不能进来的,赶快出去。”
房间外,顾匀看到那道身影时才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又见她进屋就动手抢笔,有点无语。下意识的看向黑子,想着要不要把人喊住来,这种地方可不是随便闯的,却见黑子半点表情都没有,显然没有喊人的意思,他顿时不知道怎么是好,干脆也没动。
苏苓仿若没听到警告,高队长说话时,她伸手拿起那张纸看了起来,等他说完,才慢慢道,“据我所知警局审讯室除了警员不得有外人进入,如今这么多闲杂人等,连门都没开,难道不是开放性的?”
说话间她已大概将手里的东西看完,而旁边高队长听到她装傻的话本就生气,就见她乱动东西,干脆一把将证词抢了过来,“谁说是开放的,请立刻出去!”
苏苓依然不动,“那他们呢?”
高队长见她指的是那四名学生家长,当即冷哼,“这些是案件相关人物,已经获得权限。”
“这么说,和案件相关,就能有进来的权限?那么我和这件事也有关系。”苏苓挑眉道。
高队长顿时愣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挑衅苏畅打的人。”苏苓淡笑道。
这句话让屋子里的人全然愣住,苏畅讶异的看向她,这才知道原来那天迷糊看到的人就是她。
高队长和几个家长却是面带狐疑的表情。
而房间外的顾匀直接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他可没见过这么救人的,这确定不是要把自己搭进去?
黑子则是一直无动于衷,顾哥说了,他的职责是保护苓姐,听苓姐的话,苓姐没吩咐的事情不要做。
“小姑娘,说话可要负责任,就凭你这句话,我可以直接把你抓起来。”高队长看着苏苓警告道,同时也是在暗示她不要生事。
“负责任?我可以理解为,你打算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我动私刑,就像对待这个未成年少年一样?还是说你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违反警纪,那么穿着这身警服不觉得有些侮辱它?”苏苓笑着看着他,话说到最后眼里已然没有笑容。
此时,任谁都看的出来,这小姑娘是来找茬的,如此大胆的行为,让旁观的众人忍不住为她捏了把汗。
高队长瞪着眼睛看着她,“你…”
苏苓打断径直打断他的话,“进来前我已经联系了律师,关于苏畅是主动打人还是正当防卫还是看证据吧。”
她笃定的语气让在场的几人目露不安,今日敢对苏畅威逼,自然都是知道内情的,这件到底谁对谁错他们心里跟明镜一样。
本来确保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但苏苓的话让他们担忧起来。
苏苓瞥见几人变化的神色,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发生之前,诸位的孩子曾将苏畅推入水中,这件事恰好被学校监控全程拍下,届时,我的律师会以意图谋杀的罪名起诉几人。”
几位家长的脸色一白。
“另外,我会申请外医对苏畅做身体检查,如果伤势出在近期几天,我会起诉你们乱用私刑。听说省里的纪委书记正在C市联合纪检调查相关事件,相信他们会感兴趣的。”
高队长脸色一白。
苏苓看着几人变换的表情,淡然观之。
低着头的高队长乘机对旁边的警员使了个眼色,对方愣了下,悄然离开。
两人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并未逃过苏苓的眼神,她顺着警员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刚才来时有注意过警局的格式,那个位置似乎是局长和副局长的办公区吧。
四位家长到底是做生意的,短暂的担忧后,已然恢复镇定,正低声交流谈着主意,却不知再小的声音也瞒不过苏苓。
听到他们打算等那位教育局长过来,苏苓敛下眸中的光芒。
高局长试图和苏苓协商,只是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她这件事插手对她没好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是谁要告我儿子意图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