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听了,沉思道:“矛盾,台湾常常有新增人口,婴孩、外劳、偷渡客、旅客,这些人怎么办?”
“我们都在持续不断地采样跟复制中,偶有疏落也无妨,反正也渐渐不需要了,现在复制的台湾跟原来的台湾愈来愈不同,这是个没有符号规则的世界,所以计算机也控制了每个人脑中的行为芯片,随机执行各种不合理的举动,长此下来,两个台湾的人际关系产生了很多差异,你们会被选为实验品,也跟这一点很有关。”齐米耶说。
“愿闻其详。”老杨看来已经沉稳下来。
“要一边使复制世界符号错乱,一边又要维持与台湾相同的人际关系,就算是数百台撒旦级的超级计算机加起来,也无法长期计算两者间的平衡,所以一些错误偶而会出现,例如A原本该在公车上与B认识并结婚,但因为要使实验者错乱,程序因而改变了公车路线致使A、B错开,此时,人际与秩序错乱之间无法平衡,计算机只好随机计算让A娶了C,当然,这也会连锁影响到C的人际命运,长期下来就会几何累积大量与台湾相异的人际网络,所以我们在挑选实验者时,首先考量的,就是两个世界中最没改变的人际圈,然后从中挑选不同特质的人进入这个世界,让他们亲身,在没有穿戴仿真器的状态下,真实、孤独面对可怕的未知,而由目前的实验结果得知,这种从‘真实互动组’制作兵器的速度,还要比‘虚拟实境组’要来得快上三倍左右,约十年就可以收成了,最重要的是,兵器的稳定度很不错,要不断输入强烈的‘爱’一分多钟后,兵器才会爆发出恐惧,这点对公司的库存管理较有安全保障。”齐米耶说。
“兵器!兵器!兵器!你现在说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我震怒得大吼。
是哀嚎。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就是这种乐趣!”萨麦尔大笑。
“你,杨教授,柯宇恒,以及你们在精神病院里看到的疯子,都是因为你们的人际关系在两边世界里无太大差异,配合一些性向筛选,才被我们挑选、发掘过来的,你的幻视与受欺凌的经验,杨教授对心理学的专业与顺利的人生,柯宇恒的洒脱不羁与凌乱的大学生涯,都是很好的实验性向。”齐米耶说。
“好,认栽了,但是你刚才不是提到要让我们单独面对未知吗?怎又会放任我们组队呢?”老杨问。
此刻老杨已比心神激荡的我要来的冷静。
“当然是故意的,当柯宇恒想到要刊登报纸寻找同伴时,研究人员想想后,决定帮助他,于是从正在进行实验的三十七个人里挑选出你和徐柏淳同柯宇恒组队,所以,一阵风将报纸刮向徐柏淳的脚边,杨教授你买的油条上包着那份报纸,都是我们刻意协助的结果,为的是想实验——当人们出现希望或依靠后,却发现仍逃不出这个失序世界后,是否会加剧兵器形成的速度?当然,实验至此算是失败了,似乎,人类只要不是孤独的个体,就能不断衍生希望,或者干脆适应了扭曲的世界,其中柯宇恒的幽默性格,与后来因为他找到生存法则所带给你们的希望,也是对实验的一大重创。”齐米耶说。
“说起来,人类真是脆弱,居然不能自己保护自己,伙伴两个字,说穿了只是依靠的对象罢了。”萨麦尔说。
“让我想一想,沉淀一下,你们应该不急着处死我们吧?”老杨说。
“没错,一点也不急,尽管想,饿了的话,我帮你叫排骨饭。”萨麦尔自认幽默地说,但他真又说道:“裘马,拿两个排骨饭来。”
语毕,裘马飞奔出去。
老杨低头思索。
我也低头,但无法思索。
萨麦尔走近柯老师身旁端详了一会,说道:“不过如此。”,伸手解开虫型椅,柯老师摔倒在地。
一会儿,裘马回到祭堂,捧了两个排骨便当,递给我跟老杨。
我走向哭红眼睛的小钏,说:“我知道妳听不懂,但我没有胃口,一点也没,妳吃吧!”
小钏也不推辞,接过了便当,坐到柯老师身旁,将一口饭扒到老师的嘴边,老师嘴唇却一动也不动,眼睛深闭,小钏看了,又眐眐流下眼泪,却没停止喂饭的动作,只是饭粒沾满了老师的嘴角,老师却像死透了般,没有回应。
小钏跪在她心目中最温柔的男人身旁。
她的泪,滴落在她最爱的人的手心。
低着头,扳开老师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静静地坐在老师的怀里。
满足地闭上眼睛。
复制的世界,复制的人,复制的情感却如此真实。
也许,情感无所谓复制。
只有真实。
柯老师的怀中,不是复制的爱人。
爱人不能复制。
小钏眼里,只有潇洒的英雄。
只是英雄已睁不开眼。
一个旁观者,我,已无暇面对险恶的命运。
我的眼睛,已无法挪开。
无法从最美的末日景致上挪开。
恐惧?
何来?
我看到的,只有英雄美人。
这才是我死前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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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钏:“老公,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柯宇恒:“不要学三流的连续剧讲话好不好?”小钏:“说嘛~~~:)”柯宇恒:“哭死吧。”
小钏嘟着嘴:“都不认真。”柯宇恒:“那妳呢?我死了妳会怎样?”
小钏:“嗯——我会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这样就可以一直躺在你怀里……”
1999南寮海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