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个世界的生命诞生于星光之下。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类,只有一个被称之为“神”的种族。神按照自己的心思改造了这个世界,最有名的就是盘古开天的故事。有个叫“盘古”的神,他用巨斧将混沌劈开,清的气上升成为了天,浊的气下降成为了地。后来盘古死了,他死了以后……
“死了以后又怎么样了。”我记得小的时候是这么问村里面年纪最大的胡子最白的老人。老人只是摇头,他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死了以后的故事。”
再此之前,我没有感到过这样一种悲伤。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生命会一直存在。我们可以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直到永远永远。我们可以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讲故事和听故事上。
可是——那位老爷爷合上了双眼,任凭我怎么叫唤他,他都没有醒过来。有人告诉我他已经死了。他们将老爷爷下葬。“我们的生命从泥土而来,复归于黄土。”祭师这么祝颂道。可是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人从哪里来,又将回哪里去。
我把小时候的这个故事说给姬樱听。我问她是否能理解我的悲伤。她只是笑:“韩暮星,你怎么会想这种问题?”
“我经常想这种问题。”我耸耸肩。
“可是你不是人啊。”姬樱说着,手不老实地动起来——揪我的耳朵。“嘻嘻,毛茸茸的狗耳朵,还有,毛茸茸的狗尾巴。”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耳朵,更不喜欢别人揪我小尾巴。我拍掉姬樱的手。
“话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说这话时,我心中很是悲伤。“我到底算是人,还是算是兽人,还是别的东西。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老爷爷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被遗弃在村子旁边的树林里,他见到了就把我捡起来,养大,像养他的大黄狗一样。”
“真可怜呢。”姬樱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暮星,原来你是因为长得像怪物才被抛弃的啊!”
姬樱,你才长得像怪物!
“我不希望被长着蓝色眼睛的怪物说怪物。”姬樱长得跟南方的人差不多,唯一不一样的是她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人家不是什么怪物,蓝色眼睛可是血统纯正的特征。你知不知道血统纯正是什么意思?”姬樱生气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倒是有趣。
“血统纯正是什么意思?”这个我还真不晓得。
“血统纯正就是血统高贵且血统纯净。”姬樱骄傲地说道,“我们不长狗耳朵,我们是住在世界中心的贵族。”
“好,好。你是贵族,我是杂种。这样的话,我还是走吧。我这种低贱的生物怎能跟高贵的贵族小姐同行。”说着我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跑进幽谧的丛林里。当然,我也没有跑远,我只是跑到一棵大树后躲起来,吓唬吓唬姬樱这大脾气的少女。
“韩暮星,你走吧!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刚开始,姬樱底气十足地朝整个世界宣告。
“韩暮星,我饿了。”后来,她的声音小了,也变得柔和了一点。
“韩暮星,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好怕!”最后,她的语气几乎哀求了。
看着姬樱抱膝坐着,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忍心继续捉弄她。我一手拿一个红色的大苹果,从她背后突然出现。
“嘿嘿,你叫我吗?我就在这里。”
“姬樱讨厌你!”姬樱嘴巴上是这么说,可是她讨厌我,却没有讨厌苹果。她像一头饿了很久的小兽,瞬间扑住苹果,开心地开吃。
“对了,姬樱。我们认识多久了?”我突然想到这问题。
“我们一起看过六次日落。”吃光了一个苹果以后,她把另一个苹果也抢在手里,然后才回答我的问题。
六天了,从姬樱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遇到我以后,已经有六天了。那天,我正在丛林中设陷阱狩猎。有一只人类少女头发凌乱慌慌张张地闯进来,掉到我刚挖的坑里。她就是姬樱。她说她正被人追杀,她求我帮她。
“你觉得我像坏人吗?”当时我这么问她。
“你觉得你像人吗?”当时姬樱反问道。
尽管这少女不怎么讨人喜欢,可是我还是决定救她。因为老爷爷教导我,要女孩子好,虽然你对她好,她不一定会对你好。从六天前起,我就一直带着姬樱,躲避人贩子的追踪。要抓姬樱一群的人贩子,看起来像是南方的人,他们身穿着皮甲,带着弓箭和刀,押着他们的货物——二十几个人类小孩。只有姬樱一个人逃出来了。
凭着我这么多年的丛林生活经验,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我终于带着姬樱甩开了人贩子的追踪。本来是没有那么费劲的,一个是因为姬樱的体力太弱了,不能带她走进太难走的山区,而姬樱觉得好走的路,人贩子表示就是非常好走。再一个就是这群人贩子竟然带有猎犬。就是因为这几条小猎犬,差点被它们害死。好在我机智,将这讨厌的狗引进黑熊洞里。我想带着小黑熊的母熊不会轻易饶过这几条小狗。
姬樱既然已经逃脱人贩的追捕。那么说,她就自由了,跟所有自由的生物一样自由。据老爷爷的说法就是,她可以自己决定自己要走的路。
“姬樱,你准备去那?”我问姬樱。
“准备去哪?现在不是应该找地方睡觉吗?”
我不怎么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我于是换个说法:“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你要回你世界中心的家?还是要一辈子在这山里过。”
“当然是回家啦,谁会跟你在这过一辈子?”姬樱思考了一秒钟,想出一个很伤我心的答案。
“好吧。你只要一直往南走,你就会回到所谓的世界中心。好,出发吧,愿众星的光辉照耀你的道路。”我把姬樱拉起来,把她的身体转到南方。
“韩暮星,你不陪我一起去吗?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