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过往

不知道是谁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重。我只想说,我一个人在荒漠和丛林里游荡的时候,我的能力跟一样。可是那时候,我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所以说责任这种东西,有时候完全是跟能力无关。

至少,现在我不是孤身一人了。我已经流浪了七八年的时间,七八年实在是太久了,特别是对于群居的动物来说。在特别艰难或者特别无聊的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有一个朋友就好了。

可惜我的朋友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在两年以前,我救了一个兽人族部落的少女,少女的名字叫宁芯。她的年龄跟我相近,她有着一双漂亮的耳朵还有纯良无害的乌黑眼睛。那时候,她的氏族被仇家袭击,我正好路过那里,带她藏进荆棘林里。她被我救下来了,但她的亲人死在了她的眼前。后来宁芯去投靠她的远方亲戚。

“请你一定要再来看我。”分开时少女这么请求道。

我答应她一定回去看她。可等我再去看她时,她的家只剩下大火后的灰烬。我后来才知道,宁芯的仇家袭击了那个小村子。那个纯良无害的少女,死在烈火之中。

我一直认为,宁芯的死是跟我相关的。如果我能多花点时间,打听清楚宁芯的事,她也就不会死了。

宁芯并不是第一个因我而死的人。我总觉得我身上被下了诅咒,诅咒我身边的人至于不幸,诅咒我这辈子都孤独一人。

我把宁芯的故事跟姬樱说了。

“你怕不怕?”我问姬樱。

“那个女孩子长得可爱吗?”姬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问起我来。

我想了想,回答道:“她是属于温柔可人那类型的。”

“这么说她不如姬樱可爱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姬樱还没见过比姬樱可爱的女孩子。”

无奈,每次跟姬樱聊天,聊着聊着就不知道说到哪块去了。

“你见过的人太少了。”

“姬樱见过不少可爱的人呢。只是我见到比我更可爱的,我会告诉自己我什么都没看到。”

“哈哈,你需要面对现实。”

“不是呢。只有这样做,姬樱才能保持自信。暮星,你也跟我学吧。忘记掉以前的失败,勇敢地向前走。”姬樱说完,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由得失笑,原来姬樱这是绕了一个大圈来鼓励我。其实我并没有失去勇气。若我失去了勇气,我就袖手旁观让姬樱被人贩子抓回去了。既然插手了,我就要把事情办好。我一向是这样的人。

只是有些事,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得了的。每次想起宁芯,心中都会悔恨许久。

夏玉大叔已经可以下床了。平常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死也要躺上半年,可夏玉大叔只躺了一日一夜,然后可以走路了。我怀疑夏玉大叔有壁虎的血统——掉了尾巴长出来,掉了手脚长出来,掉了脑袋长出来。生命力异常的顽强。

“年轻的暮星,原来你还在这里。”夏玉看到我像大吃一惊的摸样。

“是的。”

“我还以为你昨晚就跟秦川走了。”

“且慢,你是怎么知道秦川大叔走了的?”

“阿雅去送他了。”夏玉幽幽说道。

经夏玉说起,我才发现夏玉大叔的猫不见了。夏玉大叔的黑猫原来是一位叫梵雅人类女子。夏玉、梵雅、秦川之间似乎有过一段曲折离奇的三角恋。不对,应该这样说,现在他们的爱恨情仇依旧纠缠不清。

夏玉大叔被影子协会的人追杀的时候,哪里都不跑,就往秦川的家里跑。秦川一个劲说跟跟夏玉有仇,可是最终还是用尽心力去救夏玉,还把自己睡的床给夏玉睡。至于黑猫梵雅的态度更是暧昧不明,她一开始不肯与秦川相见,可到秦川要走的时候却主动去送他。

我不禁感叹道:“关系真是混乱。”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夏玉话风一转:“年轻的暮星,你做出选择了?”

“嗯,我准备去南方。”

“你果然要到南方去,在很久以前你的命运已经决定了你要到人类的王国去——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在很久以前我已经不相信命运了。相信它是这样过,不相信它也是这样过,我信它何用!”

“把无可奈何的部分全归于命运,那样会好受得多。”

“这么说来,夏玉你是很相信命运了?”

夏玉苦笑道:“不得不信。”

夏玉带我转到屋子后面,离屋子一百步远有一个小水潭。昨天晚上,我和秦川就坐在这个水潭聊天。水潭和清澈的小溪相连,可是只能见到流入水潭的溪流,流出去的水道却看不见。大概水潭底下有出水口,否则那么多山泉注入,水潭的水早该漫出来了。

水潭的水非常清,就是潭底岩石的花纹也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我知道了,水潭里的鱼既不是一条,也不是两条,而是一条也没有。

“其实这个石潭是我造的。”

夏玉伸手探入水中,从潭底摸出一件奇怪的东西来。那东西在水中时,跟岩石一样。可拿出水以后,就显出不凡来了。在阳光下,那块小石头如同美玉一般,晶莹剔透。

“这是什么?”

“只是块漂亮的小石头。有人把它叫大地的精魄。不过终究是块小石头。”夏玉把石头随时丢回水潭里,那块奇石到了水中,重新变回原来不起眼的样子。

“哦,对了。托这块小石头的福,才有这片竹林。”夏玉像突然记起一般。

“感情这竹林也是你弄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

原来这里是夏玉的别墅。难怪秦川对这么好的一个家,一点留恋也没有。

将近中午的时候,夏玉的黑猫回来了。不过我已经不准备将秦川的“走得了无牵挂”跟她说了。因为她已经去送秦川一程了。再说他们走了半天两个依依不舍,再说了无牵挂,这不是搞笑吗?

夏玉对梵雅去送秦川一事,也是一副毫不介怀的样子。至少表面上还是带着温和微笑,只是不知道内心中有没有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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