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回过神准备鼓掌之际,武士们举着的刀剑突然由平托变成了高托,躺在刀剑之上的那个舞姬,随着这一抛,左右一旋,红绡就裹在了身上,大家正为这样的收场惊叹不已时,她却如同旋风,如同离弦之箭,如同鹞子翻身般飞向了缐国安,即使有两个侍卫中途截杀,也没有阻挡住她的势头。
她手里的剑,疾如风、疾如流星、疾若闪电般,刺向正和一个官吏说话的缐国安。
她的手里,竟然不是跳舞用的未开刃宝剑!拿着这样的剑,她是怎么混进来了?
“都统小心——”
“有刺客,来人,保护格格,保护都统大人——”
四贞和侍卫的声音先后响起。
话音之间,四贞还抄起桌上的一个盘子朝那舞姬扔了过去。
盘子又急又快,飞在半空的舞姬被四贞抛出的盘子一阻,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偏了个方向落,但剑势未缓,她手中亮闪闪的宝剑仍然继续刺向缐国安。
只是她被那盘子一阻,汤汤水水洒了一身,剑势到底没有从前那么快了,本来被她剑尖指着的缐国安翻身向下,躲过了这一剑。
缐国安原是武将出身,若不是之前正好有个官吏过来跟他敬酒,也不会忽略舞姬这一连串的动作,更不会让这个舞姬有机会拿剑靠近他。
避开那剑之后,缐国安就沉声道:“来人,保护格格。”
地下,那十八个武士同时出手,和反应过来的侍卫、官吏们缠斗起来。
他们十八个人,因为按阵势排列,威力倍增,即使是那些侍卫和武将们,一时间,也没办法。
那持剑的舞姬,再度出手,却被已经起身的缐国安拿了把宝剑缠住,脚下踉跄。
她举起剑,朝缐国安刺下,缐国安更长于马上作战,这样的近身搏击,显然并非他所长,几剑之后,就被逼退到了厅中的梁柱后面。
但侍卫和缐三公子此时已经围杀过来,那舞姬一咬牙,竟然不避向她围过来的人,仍然举剑再度朝缐国安追杀过去。
正在此时,梁柱的另一面,一个武士的剑朝缐国安逼近,而他背对着这个武士,无知无觉,眼看就要被刺中。
“啊,啊——”,从舞姬开始行刺缐国安开始,大殿里的人除了侍卫和武将们,其他人都吓得惊声尖叫,慌作一团,女眷们和一些文官在惊慌失措之下把桌案都推倒了,美味佳肴滚落一地,杯盘狼籍。
正在危机之时,前排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一黄一墨同时飞起,向武士那儿跃去,纵身挡在了缐国安身前。
“扑哧——”刺破皮肉的声音传来,血花四溅,尖叫四起,武士手里的剑刺中了身着墨色锦袍的白彦松前胸。
白彦松本来一直站在四贞身后保护,随着四贞的身影跃起,他也赶过来救缐国安。
因为角度不同,他离缐国安更近,反倒后发先至。
“表哥——”身穿金黄色朝服,落后一步的四贞惊呼,她虽然脸色煞白,仍然伸手扶着白彦松摇摇欲坠的身子。
那武士迅速将剑抽回,再度刺向转过身来,一脸愕然的缐国安。扶了一把白彦松的四贞,趁着那武士抽剑的功夫,一脚飞起,顺势把他踹向了缐三公子的宝剑。
武士手中的剑,也被她用了一招空手夺刃抢在了手里。
见到侍卫们朝缐国安护过去,四贞松了一口气,扶起已经顺着梁住倒地不起的白彦松,她对此时从殿外奔过来的齐东平说:“把他们全部拿下,一个也别让跑了,注意留活口。”
大宴上的这场刺杀,来得实在蹊跷!若不是先有四贞扔菜盘挡那一挡,后有白彦松飞身挡剑,缐国安恐怕就会受伤,而这笔帐,会不会被有心人扯到四贞的头上,真是很难讲。
虽说她不想怀疑这件事和缐家父子有关,但人心就是如此,就像白彦松所说,一部分人想杀她,一部分人想杀了缐都统讨好孔家,但并不能排除对方为了给她抹黑,利用这一点,还是小心为上。
以表哥的身手,分明是可以避开这剑的,故意如此,无非是让那些和缐家有关系的人,说不出话来。
四贞正在思索之际,惊叫声频起中,又有两个武士转身,朝他们的方向扑过去。
有意无意的,他们的剑,都会避开四贞。
四贞忙回手将白彦松交给一个护卫,转身和那两个武士缠斗起来。
缐国安也拿了把剑过来,对面的一个武士对他拔剑相刺,下手狠辣果决,毫不留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缐国安的步履蹒跚,有好几回,都险些被那个武士刺中。
“世伯小心——”离他最近的四贞咬牙逼退自己跟前的两个人,纵身一跃,扑身向前,将缐国安推向一边。另一个人的剑到,四贞又把缐国安拉到了柱后,堪堪地帮他躲过了一剑。
刺向缐国安的那把剑便要刺向了四贞的胸口。
那武士正要将剑往前一送,脚下却踩着白彦松弹过去的一个酒杯,他滑了滑,剑尖就往移了几寸,恰好刺中赶过来的缐三公子,那剑便刺到他的胳膊,瞬间血流一地。
持剑的武士再度朝缐国安冲过去,却被四贞反手将他手里的剑击落,剑尖指向他的咽喉,冷冷道:“别动。”
那武士却一咬牙,往她的剑尖撞上来,还低声道:“格格,这定藩是孔家的,岂能容他缐国安把持?属下能够尽忠,死而无憾。”
要不是四贞收手快,简直就像她要杀人灭口一般,饶是如此,那武士看到围攻过来的侍卫们,仍然咬了咬牙,黑血从口中流出,当场就咬毒自尽了。
另外几个武士朝他们逼了过来。
“来人,保护格格,保护都统大人——”
几乎和缐三公子发出的尖呼同步,那个舞姬突然解了身上的披风,挥动红绡,将靠近她的齐东平他们手里的剑卷走,借着红绡之力,她如飞鸟投林,落在了缐国安的面前,用剑架到他的脖子上,轻声喝道:“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他。”
当她解下披风时,齐东平等人以为她在那红绡之下没有穿衣服,都微微移开了目光,这才被她趁机卷了剑,此时才发现,她穿着一身皮肤质感的紧身衣,当下又围了过去。
齐东平看向四贞,四贞微微点头。
其他人连忙救下了流血不止的缐三公子,护住了四贞。
说来话长,其实这些事情前后也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就这一会儿功夫,大厅里已经呈现地狱般的惨象。
几个刺杀不中的武士,身若游龙,两下起伏就到了左右两边,他们在宾客间穿梭,每靠近一人,随着令人战栗的惨呼声,血花飞溅。
殿内的侍卫已经和他们缠斗起来。
只片刻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人断手断脚,四处是断臂残肢。
在座诸人即使有几分酒意,这一会也完全清醒,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杯倒盘碎,玉壶翻倒,地上狼籍一片。
“啊——”有人惊呼,声音还没发出,就憋在了喉咙里,脖颈已经被割断。
“大家不要乱动,否则她就是你们的下场。”一个武士随手扯过一个女子,一剑刺了过去。
那女子是缐三公子的夫人,见有剑刺向自己,她不假思索,慌忙扯过身边的一个侍女,挡在自己胸前。
侍女被一剑穿心,那女子也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一时之间,场面极大其混乱,各种惨呼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咣当一声,一个穿着玄色锦衣,也戴着面具的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他抄起桌上一个盛酒的玉壶甩了出去,本来用剑押着缐国安的舞姬腿脚被那玉壶一砸,踉跄退了几步,摔倒在地,立刻被齐东平等人用刀架在了她脖颈之上。
玉壶也跌落在地,瞬间粉身碎骨,酒香四溢。
但那酒香夹杂着血腥气,更令人闻之欲呕!
那些武士的武艺高强,还随时变换阵法,虽然殿中侍卫众多,却也有些控制不住。
要不是齐东平带着师兄弟们及时赶来,还有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反戈一击,还不知能不能改变局面!
那些武士显然不是单纯的刺客,齐东平率人一到,他们在力敌之后,见再无胜算,竟然齐齐将刀剑往自己的脖颈上一横,而后,就都倒在了地上。
除了被那带着面具的男子用酒壶砸倒在地过去的那个,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显然,这些武士全是死士!
在侍卫和战战兢兢的侍女们收拾残局,清查伤者,清洗大厅的时候,四贞对缐国安道:“世伯,还有劳您下个令,为查清此事,今日殿中诸人,一个也不许离开,由王府里统一安排歇息之处,待缐三公子和齐佐领他们查明真相,证实与此事没有关系后,方可出府。”
虽然是商量的口气,但四贞的语气里,却是毋庸置疑的决定。
这样的决定,是当前必须要做的,缐国安自然不会反对,就吩咐了下去。
清点人数后,发现死的人里,除了对方那十八武士,他们这边有一位总兵,一位知府,两位护军参领,缐国安的一位如夫人及十几个侍卫、侍女。
看着那个还戴着面具的男子,四贞拱手抱拳:“多谢这位大人相助,只不知您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