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落在石人身上,它心口处的指针动了动,然后指向了一个方向。
我心里面紧张的要命。因为我已经猜到了,这个东西八成是用来验证身份的。警察局可以采集指纹,可以测基因。但是这种东西,在道门中不堪一击。
对于有术数的人来说,任何肉体都可以作伪,唯一真实的,就是灵魂,而验证灵魂的办法,莫过于称魂。
如果这石灯石人是空亡屋的老祖宗放在这里的,那么我今天应该无恙了。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恐怕会有大麻烦。
我站在青石板上,很想逃跑,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走,我一旦离开了,不仅仅是我,恐怕外面的人都得遭殃。
吕先生在我身后问道:“赵莽,怎么样了?你说句话。”显然,他很关心我的安危。
我慢慢的回过头去,冲他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好像在称魂,验证我的身份。”
我这话刚刚说完,就感觉有一阵极为猛烈地异香,从前面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大猴子着急的叫道:“小兄弟,快出来吧。妖骨彻底爆发了。”
实际上,我自己也感觉到了,那种异香已经快要冲破龙须造成的屏障,沁入到我的身体里面。
我有些悲哀的想道:“难道一直以来,我们都预料错了吗?”
我刚刚想到这里,忽然发现石人中走出来一个虚影。他的模样很儒雅,很年轻,感觉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他的目光很深沉,似乎经历了无尽的沧桑,能够看穿过去与未来,能够通晓世间万物。
大猴子指着虚影叫道:“是他,就是他。几个月前,就是他来猴山了。”随后他又奇怪的说道:“他一直没有走吗?”
我惊讶的看着虚影:“这就是空亡屋的老祖宗?这么年轻?”
吕先生在我身后淡淡的说道:“像他这种高人,应该驻颜有术吧。”
我问吕先生:“我们看见的是什么?好像不是魂魄。”
吕先生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理解不了。”
那道虚影像是看不到我们一样,他慢慢地伸出手来,然后像是在我中间形成了一个屏障,将妖骨的异香全都遮挡住了。
随后,那只手猛地一握。香气顿时收敛。像是有一阵狂风吹过一样,这里变得干干净净。与此同时,那虚影也消失不见了。
我回头看看吕先生问道:“这算什么情况?”
吕先生没有回答我,而是试探着走了进来。他闭着眼感知了一下,说道:“妖骨的力量不见了。从此以后,这个洞穴,可以随便出入。”
然后,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们向里面走吧。”
我回头看了看薛倩和猴子们。他们犹豫了一会,也都跟了进来。
这一处洞穴并不大,除了在洞口空亡屋老祖宗设置的机关,就只剩下一口棺材。
吕先生远远地看着那棺材,说道:“这是阴沉木。”
我问道:“这木头很值钱吗?”
吕先生说道:“洪荒之前的木头,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中。你看它的颜色,开始看的时候,是漆黑,可是看的时间长了,发现这黑色中有一点黄色。”
我依言看了看,果然如此。
吕先生说道:“阴沉木万年不朽,相传身死之后葬在里面,尸体不腐,机缘一到,即可重生。”
薛倩若有所思的说道:“怪不得猴子死后,尸体可以返老还童,或许就是受了这棺材的影响。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抹上龙须呢?”
旁边的大猴子说道:“这个,连我们也不知道了。这个规矩,是一代代的传下来的。”
旁边有一只猴子忽然朝棺材跪了下来,然后声音嘶哑的叫道:“师兄,我终于可以看到妖骨了。”随后,他跳跃着向棺材跑去了。
大猴子叫道:“小心。”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那人半个身子已经探在了棺材里面。
他向里面看了两眼,然后嘻嘻笑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冲我们说道:“我当妖骨有什么大不了。原来不过是几根枯骨而已。”
我疑惑的看着吕先生:“你不是说,尸体葬在里面,万年不腐吗?”
吕先生干笑着说道:“传说中是这样的,我怎么知道。”
我们几个人慢慢的围到棺材旁边,然后探着脖子向里面看。
我看见这棺材并没有盖。里面躺着一具很陌生的骨骸。凭借骨头的形状,我根本断定不出来他是什么动物。
薛倩忽然指着一个地方说道:“你们看。”
我看见在尸体的心口上,丝丝缕缕的,像是尘土包裹着一团腐肉。就在这肉上面,长出来了一株龙须草。
与外面的龙须草不同。棺材里面的这一株,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看起来很神奇,无风自动,似乎在有意识的摇摆一样,而在它的顶端,除了胡须一样的四条外,还有火红色的一颗果实。乍一看,形成了火龙吐珠的异象。
而这果实仔细看看,并不是规则的圆形,它的表面上有许多纹路,看起来,就好像一颗心脏一样。
吕先生说道:“怪不得它的尸体变成了骨头,原来精气都被这一棵龙须草吸收掉了。”
我死死地盯着龙须草,问道:“这只是一棵草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将他的身体都吸干了?”
吕先生说道:“龙须草虽然普通,但是妖尸能耐非凡。”他忽然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应该知道哪吒死后重生的事吧?”
我苦笑一声:“你一定要用神魔小说做类比吗?”
吕先生笑道:“这其中有不少现实的影子。传说中,哪吒魂死后,魂魄在世间飘荡,不断地散佚,这样下去,恐怕要魂飞魄散。幸好如来佛祖出手相助,以莲藕为骨,荷叶为衣,保住了他的魂魄。”
吕先生说到这里,指了指躺在棺材里面的妖骨,说道:“妖兽杯葬在这里之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魂魄无法保全。恰好这地方有很多龙须草,可能有草籽落在他的心口上,试图扎根生长。他干脆将精魂注入到龙须草中。打算借着龙须草,保全魂魄,伺机重生。”
我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有些道理。你经常说,心脏是魂魄的根本,现在龙须草身上长出来一颗类似于心脏的果子。难道是,妖兽的魂魄就在这心脏里面?”
吕先生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这颗龙须草存在的理由就是保全妖兽的魂魄,所以它散发出异香来,吞噬所有曾经到过这里的魂魄,作为营养,也就可以理解了。”
大猴子恍然大悟的说道:“没错,没错,那种异香,真的很像是花香。”
薛倩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地方确实很神奇。不过,空亡屋的老祖宗费尽心机,把我们弄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吕先生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他把手放在棺材里面,小心的摩挲了一遍。
过了一会,他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极为惊恐地看着我们。
我看他面色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吕先生瞪着眼睛说道:“阴间的人。”
我一听这四个字,心脏就猛地一抽,然后张望着问道:“在哪里?”
吕先生指了指那棺材,说道:“就在这里面。我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
我惊到:“这骨头,是阴间的人留下的?”
吕先生的神色也有些迷茫了:“阴间的人,似乎不是这样的。可是这骨头上面,分明有他们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