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影的脸色也红一阵白一阵的,她用劝说的语调说:“实际上,在一个公司也不在一起,我想让你单独统领一摊,你一支笔。”
干红也缓了下来。但,语调缓下来,内容没有丝毫让步。她说:“怎么说,也是一个公司,也有一个领导被领导的关系,我这人脾气不好,三句话两句话压不住火儿了,吵起来怎么办?另外,在一起免不了就想有亲密动作,让你公司的人看到了,你还怎么领导这个公司?我不是帮你去了,是给你添堵去了。能看到这一步,还往一起凑活啥?隔着远,没准儿亲哥们儿密姐们儿的;往一起凑,没准儿混个三天五日的,就混不下去了。那我俩白处成这样的关系了——这在世上都不易啊。”
赵丽影走上前来,拥住干红,干红也双臂环住赵丽影的腰肢。
赵丽影说:“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咱先不说他,好不?你歇两天再说。”
九宫鸟说:“好了好了!和好了!”
干红看着九宫鸟,对赵丽影说:“是不得把这小蹄子搬离咱俩的屋?它别到处去啥都说。”
“他要懂得到那个层次上,真是成精了!”赵丽影说。
“说我坏话呢?”九宫鸟说。
赵丽影说:“它只能停留在这个层面上。要不信,你看着。”
赵丽影说完,俯下身去吻了干红的唇一下,然后,对九宫鸟说:“九妹,我刚才和你二姐干啥呢?”
九宫鸟说:“你喂她吃的呢!我饿了,二姐,把你汤里的肉给我点儿呗?”
干红和赵丽影哈哈大笑。
赵丽影说:“我怎么说了的?”
干红对九宫鸟说:“你属刘海他爹的,就认吃!”
刘海和刘海他爹,是东北地方戏二人转里的两个人物。刘海他爹只认吃,有好吃好喝的他什么都可以出卖。所以东北人丑诋那些为了物质利益,而放弃人文原则的人是“属刘海他爹的”;长辈骂贪吃的晚辈,也这么骂,却没多少恶意。干红她爸和她那些东北的叔叔,都这么骂。她爸也这么骂过她。
赵丽影并不知刘海是谁,也不懂这话的意思。
干红用勺子到汤盆里挖下来一块乳鸽肉,放在手掌心里,用嘴吹着,吹凉,冲着九宫鸟摆动着手掌说:“你来呀,你来吃呀!”
“你给我送来。”九宫鸟说。
“你架子还不小呢!还得给你送去!”干红说。
“你不说不让我飞吗,怕整一屋灰尘吗?”九宫鸟说。
干红才想起她自己说的话,说:“你的记性还真好呢!”就站起身,向九宫鸟站立的窗台,跨进一步,把放肉的手掌伸给了九宫鸟,九宫鸟伸出喙,一啄,就把那块肉啄去了,好像还热一点儿,它咝哈了两下,还是把那块肉吞下去了。
赵丽影对干红说:“你快吃吧,一会儿看凉了,这汤一凉,就有腥味儿了。”
“没事吧,我想给尖鼻子打个电话呢。”干红说。
“谁是尖鼻子?”赵丽影问。
“就是让姚欢整黄的那家公司经理郝元岐,郝经理溜尖个鼻子,我就管他叫‘尖鼻子’”。
“姚欢还真有本事,把一个公司整黄了?”赵丽影问。
“实际上我参与进去了——就是送蟹肉那次。”干红说,“我那叫什么?叫‘为虎作伥’?其实郝经理那人挺好的,挺孝心的。让姚欢整出海卫,他就回了他老家,准备开武馆。让我在我们同学中给他聘个教头。这不,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我也没倒出功夫来。麻溜给他打吧,兴许一会儿又被什么事给冲忘了。”
“那把盆给我吧。”赵丽影说。
“干啥?”
“我给你热着去。”
“还用吗?一两分钟就完了。”
“给我吧。我搁微波炉给你烧个开,不差味儿。”
干红只好把汤盆递给了赵丽影。
赵丽影端着汤盆走出了屋。
干红又拿起电话。
这时,九宫鸟也许吃那块肉吃高兴了,唱起了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干红把一根指头放在唇边,“嘘”了一下,说:“别唱了,我要打一个电话。”
九宫鸟的歌声戛然而止。
干红送去一个飞吻:“乖!”
干红翻到了郝元岐的电话,打了过去,郝元岐抢着大呼说:“妹儿!你咋地啦?!”
“我没咋地呀?谁说我咋地啦?”干红说。
“没咋地,你的电话咋打不通呢?我这一个多月没干别的,隔三差五地就给你打电话!你现在在哪儿干呢?姚三姐找到没有啊?”
干红一听,姚欢自杀、公司解散的消息,他都知道啊。干红本来不想和他说这些,一看他什么都知道了,不说不行了,就说:“你都知道了?”
郝元岐说:“‘好事不出门,孬事传千里’,姚大美人儿出事了,一哄哄的,谁不知道?听说她把她男人杀了,还杀了他们单位的一个员工?把什么人给杀了?”
干红假装不知道,说:“杀他们单位的?没听说啊。”
“这帮人,真能瞎哄哄!哎,姚三姐的尸体找到没有?”郝元岐问。
“不知道,出事前我就离开那儿了。”
“我走不几天她就出事啦,那么说,我走你就走了?”
“那可不,脚跟脚。”
“那天我去姚三姐办公室,你和她在办公室对峙,我就看出来了,你和她处不长。”
“也不是,我和我一个叔跑一个长途,去一趟南方。哎,郝经理,姚经理不在了,你该回海卫了吧?”
“我不想回去了。原先那伙人都散了,再往起聚,不好聚了;华连的三面翻一拆,我基本没户外广告了,产品说明书海卫市也做得差不多了。再说,干这么多年,也干够了,换个行当,换种活法,再说,我爸我妈也确实离不开我,这边武馆的架子也搭上了,我就不回去了吧。”
干红心中一喜!
“武馆的老师你聘了吗?”干红问。
“你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就聘了一个。”郝元岐说。
一听这话,干红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嫱子说:“尖鼻子郝元岐这个人物还有用吗?”
我说:“什么叫还有用吗?随便出来一个人物,随便就灭掉一个,那不象黑
瞎子掰苞米似的?那多浪费资源哪?其实,我和人物干红都挺喜欢郝元岐
的,现实生活中也有这么一个人物。”
嫱子恍然大悟地说:“啊!我知道你写谁了!”
我说:“你悄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