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义”走出去,严梅对谢小双说:“小谢,你什么也不喝?”
谢小双手在嘴前一摆,说:“我不喝,晚饭喝汤喝多了,现在咽口唾沫都觉得增加负担!”
大家笑。
严梅说:“至于吗?”
谢小双指着小玲说:“不信,你问她。”
小玲掩口吃吃笑。
谢小双转向严梅,说:“‘大魔’,来两手儿……哎,你手咋的啦?”
严梅说:“来不了了——手划坏了。”
谢小双惊讶的样子说:“咋划的,要紧不?”
严梅看了干红一眼,说:“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谢小双说:“你的手可别坏了,全执着那两只手呢。”
严梅和谢小双对话时,小玲的情绪跟着起伏变化。这小姑娘很单纯,像是刚刚踏上社会。干红忍不住问谢小双,说:“你妻妹不是咱海卫人吧?”
谢小双说:“不是,家在ZB,满口的西伯来子话,到哪儿找工作,一听口音人家就不要了。你没看她不敢说话吗?”
海卫市排外,在他们眼里,南方人尖,东北人野,鲁西人,也就是他们称之为“西伯来子”人,土,没层次。干红特别不忿这个劲儿,以往和当地人争辩过,每次都是脖子粗脸红的。就是现在提起这个茬儿,她的脸立刻就急了,说:“就他们好!满脑子小农意识!这样一些人成为主流,这个城市没个进步!全世界的大城市、先进城市几乎都是移民城市,没有容纳的胸怀,就没有发展!小玲好好干!干出名堂来,让海卫市都说你们哪儿的话,不说的把他清除海卫市!说的,让他当局长、科长,董事长!”
大家笑。
小玲掩口吃吃地笑。
“坡义”端着三杯茶饮走了来,在“三位女士”面前一人放一杯。
“坡义”转身要走,干红对他说:“‘坡义’,反正现在没人,你也搬把椅子坐过来呗。”
“坡义”说:“那可不行,工作时间。”
“坡义”又向吧台那边怒了一下嘴,意思是老板在那儿呢,怎么敢造次?
干红向吧台望去,见“幻帅”在吧台里边忙着什么边注意这边的动静。干红看他的时候,他还点头向干红示意。“幻帅”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做派,干红把这样的人定性为“装BI”。她对这样的人一定要当众揭露他们的虚伪架势,使他们至少在她跟前不敢再“装”了。
可今天她没这个兴致。她端起放在她眼前的黑茶,吊在眼前看了看,见茶色比红茶绿茶深一些,往下,可能是茶的叶片映照的,发黑。干红又把那杯茶端近了闻了闻,很香。就呷了一小口,吧嗒一下嘴,点一下头说:“行,是味道。”
喝着茶品,也始终盯住干红不放的小玲,看干红的样子笑出了声。
干红对她说:“你没上韩国人开的电子厂去看看?韩国人可不管你是哪个地方的人,啥口音。在他们看来,中国人都一样。他们还正招工,我们那里就有一家。”
小玲缩缩着,看着谢小双。
谢小双说:“咋没去?电子厂是韩国人开的不假,但,管招工的是中国人,也是,不行。”
干红来气了,她把茶杯往桌上一墩,说:“我还真不信了!明天我和你去,我看看他们怎么张口说不收!”
干红住在二楼东北角那间屋,自己独住一张大双人床。
刚进三月,阳光像长了一大块,不到七点半,东窗的阳光就钻进屋里挺远。
干红昨天接了三个活儿,最后的那个,家住在江家寨立交桥那里,海卫大南边了。去,是高峰期,不敢快开;回来,几辆车都拒载:出租车用了“嘀嘀”“快嘀”之后,都不愿意拉远道的,一听说去远遥,踩上油门儿就蹽了。干红只好乘公交。公交好性格,从工友站到华连,差不多一个小时。再从华连坐严梅的车到家,又二十多分钟。干红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脚也不洗,牙也不刷,脱吧脱吧倒在床上就睡。所以,早上尽管大太阳照着,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忽然,干红觉得谁舔她的脸,睁眼一看,是布赖迩!
干红本能地勾着头,躲避着布赖迩的舌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有人窃笑,干红扭头一看,严梅坐在床的另一边,就一只胳膊搂着布赖迩,一只胳膊搂着严梅又躺下了。
干红闭着眼睛问严梅:“这么早你来干什么了?”
严梅说:“这么早?眼看就到七点半了!”
干红说:“姐昨天睡得太晚了,让姐再睡一会儿。”
严梅说:“晚什么晚?谁不十一点钟睡的?十一点到七点半,你睡八个半小时了,就是个婴儿也睡够了,你怎么这么贪睡?”
干红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严梅挣脱干红的臂弯,双肘拄在床上,说:“小红姐,今天还跟我去‘摩尔餐厅’啊?”
干红说:“能找到那个什么总了?”
严梅说:“堵呗。他还能总不去办公室?再说,李老师就交代我这么一件事我都办不好,说明我不行,不出头(办事怯场),起码连个出头的哥们儿都没有。”
干红呓语般地说:“你就架拢(虚妄的抬举)我吧。”
严梅笑着说:“你快起来吧,小红姐,你昨天还答应为人家小玲找工作呢!”
干红说:“急什么,不得做了饭,吃了再走?”
严梅说:“早饭我买来了:油条,茶叶蛋,豆腐脑儿。”
干红睁开了眼睛,说:“豆腐脑儿?哪呢?快拿来!一说豆腐脑儿,我肚子就咕咕地叫起来了。”
严梅说:“在叔那屋,你想吃就起来。叔正吃呢,没法给你端!”
干红肘拄着身体,勾了起来,说:“小小梅,你可真有办法。我是服了你了!”
干红胳膊上肌肉一条一条一圪垯一块的,如同健美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