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 三年就过去了。
三年间, 风云变幻。张子谦也不再是驰骋东三省的少帅了, 一支军队在东三省的土地上异军突起, 领头的李大帅年纪和张子谦差不多, 相貌英俊, 能征善战,最重要的是,李大帅在民间的风评比张少帅好的太多。
文千语走后,张子谦很是愤怒伤心,甚至怀疑是不是许令善和许家做的,为此很是冷落了许令善一阵子。不过许令善也不在乎,守着自己的嫁妆,逍遥度日。张子谦调查了很久,没有发现许家在这件事里的影子, 只好作罢。可是他还是不喜欢许令善, 一则许令善不够漂亮,二则许令善的嫁妆比起一般人来说已经不错了, 可是在张子谦眼里还是不够看。
再者许令善的性子不够温顺, 也不是张子谦心目中那种以夫为天的传统女子。这样的因果循环下, 文千语成了张子谦心目中的白月光, 张子谦开始在外发展红颜知己了, 他到处搜罗和文千语相貌或性格相似的女人, 或养在外面, 或纳回家中。
而那些被张子谦看上的女人,有部分是自愿的,可也有些不是自愿的。这样一来,张子谦在东三省百姓心中的风评不是很好。怨声载道称不上,但风言风语还是有的。
而这个李大帅则不一样,传闻李大帅家中只有一个妻室,二人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李大帅在外征战多年,往他身上扑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李大帅从来不为所动,不管去哪,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正房妻子一人。而且,百姓们经常还能看到这个李大帅陪着妻子赏花赏月,逛街听戏,等等。
李大帅异军突起,已经占领了辽宁省,并且一步步的蚕食着张家军的地盘,张家军节节败退,吉林省也被李大帅占去了一半,张家军不得不退守长春。
在这样的威胁下,张子谦不得不对许令善低头,希望许令善回许家求情,获得一些军费,好扩大武装,将失去的地盘夺回来。
许令善看着摆在面前的首饰,眼皮子动都没动,“少帅人呢?”
“回夫人的话,少帅本打算来看夫人的,不料七姨娘跟前的丫鬟抱杏说,七姨娘身子不舒服,少帅说先过去看看七姨娘,待会来看夫人。”王副官说道。
许令善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个七姨娘是张子谦近年的新宠,不光长相和文千语相似,性格也像,她是张子谦妾室中唯一从青楼出身的,心计可见一斑。“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王副官刚走出门口,就听到许令善吩咐道:”青儿,红儿,走,收拾收拾,咱们听戏去。”
王副官苦笑着,和张子谦风评不佳不一样,许六小姐这个少帅夫人风评还是很好的,许家财大气粗,六小姐也乐善好施,没事就喜欢扶贫救困,有时候少帅抢女人惹出来些事也是六小姐出钱出人去摆平的。
当地百姓都不称她为少帅夫人,而是许六小姐。
由此可见,张子谦和许令善的夫妻关系有多恶劣了。
王副官很无奈,少帅既然希望许家出手帮忙,可却由着妾室落六小姐的面子,六小姐又不是圣人,她怎么可能会真心的帮忙呢!可惜啊,少帅也不知怎么的,竟听不进这些人的劝告。
许令善带着人出去听戏了。
而张子谦也被七姨娘留下来了,七姨娘本名李淑英,花名解语,张子谦给她赎身后,新取了个名字叫浅语。
“浅语,你有喜了?真的假的?“张子谦惊喜的看着眼前这个娇羞带怯的女子,高兴的问道。
李浅语娇羞的点点头,没有说话,旁边的丫鬟抱杏说道:”姨娘半个月钱就感觉身子不大舒坦,禀告了夫人,想请个大夫来看看,可夫人反而说了姨娘一顿。还是今儿个早上姨娘实在撑不住了,自己拿钱托了李副官请的大夫。”
张子谦闻言皱眉,“没大没小,夫人也是你能置喙的?”
抱杏一下子白了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浅语眼波微转,以前她也用过这招,不动声色的告状,说夫人苛待她,那时候不管事实如何,少帅都会顺着她的。难道是少帅最近有求于夫人?
李浅语立刻故作愤怒,“抱杏,你胆子也忒大了,是不是我宠坏了你?你竟敢诋毁夫人!罚你出去跪上一刻钟,再罚你两个月月钱,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还不快下去领罚。”
抱杏看了张子谦一眼,赶紧下去了。
李浅语端了杯茶递到张子谦嘴边,“少帅刚从外边回来,定是渴了。这茶是少帅最喜欢喝的雨前龙井,半刻钟前刚沏的,温温的刚好,少帅尝一尝!”
张子谦顺势喝了一口,他本就不是真心的生气,其实他对许令善也有诸多不满,许令善太不会做人了,宁可拿钱出去救济那些老百姓,对他的妾室却那般刻薄。许家每年送那些珠宝首饰衣料什么的,都是些外国货,有钱都没处买的。她都不说拿出来和这些姐妹们分一分。浅语看了,羡慕极了,害的自己不得不花更多的钱和精力去买来送给浅语。
“少帅,是不是有事?”李浅语见张子谦不生气了,轻轻问道。
张子谦点点头,“都是些外头的事,你不必管。”然后想了想说道,“过几天,我和夫人要去上海一趟,本想带你一起去见见世面的。不过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留在家中安心养胎吧!等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一起去。”
去上海?李浅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嘛,少帅不在,我连睡觉都不安心,不管少帅去哪,浅语都要跟着才行。人家长这么大,都没出过长春,人家也想见识一下十里洋场的上海滩嘛!”李浅语坐在张子谦身上,把玩着张子谦领口的扣子,撒娇道。
“可是你的身子?”张子谦浑身骨头都是软的,犹豫道。
“来回都是火车,不会有事的。我要去嘛,好不好吗少帅!”李浅语继续撒娇。
“好好好,带你一起去,别折腾我了,当心惹出了火,你可有着身子呢!”张子谦哈哈笑道。
当张子谦提出要带着李浅语和她一起回上海省亲的时候,许令善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她忍下来了,“七姨娘有身孕了,这样来回奔波不妥吧!”尼玛你去上海是要找我娘家求助的,居然公然带着受宠的姨娘一起去,张子谦你是脑子坏掉了吧!
“没关系的,来回都是坐车,不会有事的。”张子谦说道,“你准备一下,七天后出发。”
张子谦来只是通知一下的,通知到了之后,张子谦就挥挥袖子走了。
许令善气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捂着手叫疼。
“小姐,咱们该怎么办?”丫鬟青儿心疼的拿来药膏,替许令善上药。
“还能怎么办?通知下去,赶紧收拾妥当了,我们先走,其余的人稍后撤。这次咱们回了上海,就不必再回来了。这破地方,姑奶奶待了三年,也是够了!”许令善深吸一口气,想着收到的消息,得意的笑了。
他张子谦还做着美梦呢,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驰骋东三省的张少帅吗?很快他就明白,他什么都不是了。
到了出发的那一日,张子谦看着络绎不绝搬运着行李的下人,蹙眉,“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和人吗?”他不知道的是,这些是许令善能带走的所有东西了,其余带不走的都被许令善悄悄卖了。如今少帅府的正房,属于许令善的一个东西都没了。
“我出阁三年了,难得回一次家,难得带些特产回去也不应该吗?“许令善面色不善的说道。
张子谦自觉有愧,“应该应该!”
李浅语娇声娇气的说道:“夫人误会少帅了,少帅不是这个意思。”
“我和少帅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在我跟前说话!”许令善嫌恶的看了李浅语一眼,不屑的说道,然后对听了这话面色不善的张子谦说道,“少帅,你在少帅府怎么宠这贱人我都不管,可到了上海,到了许家,你最好能收敛点。许家可是个讲规矩的地方,我姨娘生了我和三哥,在太太跟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像七姨娘这样没大没小不知分寸了!”才怪,她姨娘当年得宠的时候,没少和太太顶嘴,所以晚年才这样凄惨。当然,这样的实话,许令善才不会告诉张子谦呢!
张子谦安抚的看了一眼委屈的泫然欲泣的李浅语一眼,然后说道:“知道了。赶紧上车吧!”
上车后,许令善也没给张子谦面子,看着李浅语紧紧跟在张子谦身后,许令善一声冷哼,径直让人去了后面的车厢,青儿红儿等人见状,抓紧时间从新布置去了。
李浅语羞愤欲绝,眼眶都红了。张子谦也很不高兴,当场就要发作,王副官死命劝住了,他本就不赞成带着七姨娘一起去上海,无奈少帅迷了心窍,再加上李副官在旁边作祟,还是带上了。
本来嘛,你这次去上海是求老丈人出手帮忙的,带着个怀孕的妾室算什么。
好容易劝住了少帅,王副官耷拉着肩膀出了车厢,李副官见他这样,摇头嗤笑道:“你说你,非跟少帅对着来干什么?少帅喜欢七姨娘,走哪带哪怎么了?那李思朝不也走哪都带着女人吗?”
“可那李思朝带的他的妻子!”王副官提起这个就来气。
“行了老王!这是少帅的家事,咱们啊,不能插手太多,管的多了,少帅会烦的。你难道没察觉这几年,少帅对你疏远了很多吗?你也不傻,这里面的原因你难道不明白?老王啊,看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忠言逆耳!少帅可不是那种大度的人。”李副官拍拍王副官的肩膀,说道。
王副官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副官,李副官点点头,转身走了。
留下王副官一个人,久久的站在那里,不得回神。
从那以后,王副官就沉默了许多。
许令善和张子谦李浅语不在一节车厢,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等到了上海站,来接他们的只有许家的管家,张子谦脸上有点不大好看,他上火车之前已经给许家打过电话了。他这个女婿结婚后第一次上门,不说老爷子要来,最起码大舅子也该来吧!结果就管家来了?这许家未免太托大了吧!
那边许令善已经和管家聊上了,“你说令仪今天要回来?”许令善惊喜的说道。
“是啊,据说七小姐还带了男朋友回来呢,是个洋人。老爷气坏了,和大少爷去码头接人去了。”管家笑着说道。“太太和柳姨娘在家中等着六小姐和姑爷呢!六小姐,咱们快上车回去吧!”
“好,青儿,你留下来,看着人把行李装车带回去,红儿,我们先回去吧!”许令善笑嘻嘻的说道,看都没看张子谦和神魂不知飘往何处的李浅语一眼。
张子谦面色不善,若是往日李浅语必要过来,或软言相劝,或添油加醋,偏李浅语这会子心思都被这车水马龙的大上海所迷,压根没留意张子谦的异样。
最后还是管家解了围,恭恭敬敬的请了张子谦上车。
等到了许家大宅,李浅语的嘴巴瞪得老大,这就是夫人的娘家吗?好漂亮的房子啊。这一路走来,看着沿途的景色,李浅语内心受到了极大的撞击。她这才发现以往自己是坐井观天了,长春再繁华,如何能和上海比。难怪夫人从来不将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呢!换做是她,看她们这些人,估计就和城里人看乡下人一样的。
许方氏和柳姨娘正在大厅里等着,柳姨娘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的抬头向门口张望着,许方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柳姨娘立刻不说话了。
几个儿媳妇恭敬的站立在一旁,低头不语。
“来了来了,六小姐和姑爷来了。”丫鬟跑进来回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