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康熙皇帝从塞外回来,下旨诉说了太子的十八条罪状,然后下旨废太子。
书房内,程诺看着胤祀和不请自来的老九老十,有些无语。九阿哥胤禟看了程诺一眼,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看什么看,我是怕我八哥吃亏!”
“老九!怎么说话呢!”胤祀瞪了九阿哥一眼,“四哥,你别听老九的,他胡说八道惯了。”
胤禟翻了个白眼,端着茶杯不再说话了。
“四哥,如今皇阿玛已经下旨废太子,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胤祀想了想,问道。
程诺摇摇头,“皇阿玛对太子有多看重,你我都是知道的,虽然他这次忍痛废了太子,可是事后回想起来,难保皇阿玛不会后悔。这时候,谁出头,谁就得承受皇阿玛的怒火。”
胤祀脸色慎重起来,“四哥说的有理,是我莽撞了。”
胤禟翻了个白眼,“什么啊!胆小就胆小,非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话干什么!太子既然已经废了,为了社稷安稳,重立太子势在必行。此时不出头,难道白白便宜了旁人?你们可别忘了,上头直郡王还在虎视眈眈呢!他又立有军功,若咱们不争,难道将太子之位拱手让给他吗?太子可以废一次,不见得能废第二次吧!”
十阿哥点点头,“九哥说的没错。”
胤祀深思熟虑了一会,然后抬头说道:“四哥,老九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就让我来替四哥打个前站,试探一下皇阿玛的心意?如若真和四哥说的一样,皇阿玛果然迁怒于弟弟,还望四哥到时候拉弟弟一把!”
程诺蹙眉,“老八,你听我一句劝,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就算你们真要冒头,也别急在一时,先等等再说。这个紧要关头,谁冒头谁就是老爷子的敌人。”
十阿哥又点点头,“四哥说的对。”
“老十你到底有没有点立场啊,谁的话你都说对!”胤禟怒道。
程诺又说道:“老八,听四哥一句劝,先看看再说。”
胤祀眼神坚定,“四哥!”
“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宣诸位阿哥进宫议事。”门外,苏培盛紧张的说道。
屋里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神色慎重。
程诺临出门前,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苏培盛说了一句,“告诉福晋,爷有事进宫一趟,让福晋不要等了,早点休息。”
“四哥和四嫂感情真好啊,这样紧急关头还不忘和四嫂说一声,真让弟弟羡慕啊!”胤禟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胤祀看了胤禟一眼,示意他别再说了。
十阿哥翻身上马,“呵呵,四嫂给四哥生了三个嫡子,四哥尊重四嫂那是应该的。我福晋若给我生三个健康的嫡子,把她当祖宗供着我也乐意。”
“老十!又胡说了!”胤祀斥道,真是一群不省事的弟弟!
程诺没有理会胤禟的话,他就喜欢宠着媳妇,看不惯就别看!
进了宫之后,迎接他们的是康熙大帝一阵疾风骤雨般的怒骂,从皇阿玛的话中他们得知,最先冒头的竟然是大哥,直郡王向皇上进言,“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皇上大怒,不但申斥了直郡王,下旨削爵幽禁,仍觉得不足,将一众儿子们都宣了进来骂了一顿,最后自己气的差点晕倒。
等到程诺等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黎明时分了。
胤禟走出宫门,深深的吸了口气,“四哥,居然真被你说中了!大哥他是疯了吗?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难怪老爷子这么生气!”
胤祀叹了口气,他自幼被惠妃养大,直郡王,哦不,如今已经不是郡王了。大哥对他也还算照顾,虽然长大后,兄弟们心思各异,但今日看到大哥的样子,他还是心有不忍。
“四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胤祀问道。
“回府,休息。”程诺说完,翻身上马。
胤祀愣了愣,胤禟拉了他一把,“走吧,八哥,闹腾了这么长时间,又饿又累,走,去弟弟府上,吃顿好的,再好好睡上一觉。老爷子才歇下,估摸今日不会早朝了。走吧!”
□□十三人相携离去。
程诺回府后,怕打扰玥然休息,直接歇在了前院,可是没有玥然在身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到最后,还是起床去了正房,悄悄在玥然身边躺下了。
清荷院内,钮祜禄卿怜依旧每日重复着一样的事情,不停的喝水,然后不停的上厕所,到后来,干脆整个人蜷缩在井边上,伺候的人没法子,只好在井边上给她搭了个茅庐。
这一日,钮祜禄卿怜继续捧着井水喝,忽然听到丫鬟在不远处说着悄悄话,什么太子被废了云云。
钮祜禄卿怜耳朵一动,放下水瓢,悄悄走到门边,小心翼翼的听着。
“听说了吗?太子被废了!你说接下来皇上会封哪位阿哥当太子?”
“我觉得是直郡王吧!直郡王战功赫赫,又是长子。”
“呸,你还做梦呢!你还不知道吧,直郡王昨儿个被削爵圈禁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大千岁呢!”
钮祜禄卿怜眼前一亮,太子被废了,直郡王被圈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四爷上位了?神仙果然没有骗她,四阿哥果然是天命所归!可是,自己呢!自己怎么办?自己的皇后梦还能实现吗?
钮祜禄卿怜脑子又混沌起来,浑身也有些发痒,她顾不得想其他,赶紧跑回井边,抱着水桶,拿着水瓢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感觉缓解了些之后,她一边从井里打水,一边自嘲的笑了,皇后,就她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能当什么皇后?她甚至都不能离开这井边半刻钟!她怎么当皇后?
钮祜禄卿怜凄惨的笑着,随后又喝了一口水。
在这次的废太子事件中,十四阿哥胤祯忽然异军突起,锋芒毕露,或许是被年长的儿子争权夺利伤透了心,康熙对十三十四阿哥这些小阿哥忽然宠爱起来,十三倒也罢了,生母早逝,十四阿哥却有个四妃之一的生母,还有一个同母哥哥,一时间风头无两。
“胤祯,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德妃红着眼睛说道,“兄弟相争,你以为很好玩吗?你知道宜妃她们背地里是怎么笑话我的吗?你,你!”
胤祯年轻气盛,见额娘一味指责自己,气的转身就跑。
德妃见状,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程诺见状,连忙捧了一杯茶,递到德妃手边,“额娘,您别生气,保重身子要紧,十四弟他还小,一时糊涂!儿子不会和他计较的。”
德妃接过茶,喝了一口,“你别帮着他说话,我看他,就是头脑发昏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程诺又劝了德妃许久,方才从永和宫出来。
胤祯真等在路边,“四哥真是好手段啊,哄得额娘这样护着你。”
程诺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去,胤祯怒了,冲了上去,“四哥,你既然已经得到了她,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她?她那么美好,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四哥,你不配拥有她,我会堂堂正正的将她从你手里夺过来的。”
程诺无语的看着他,“十四弟,脑子不好,是病,得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胤祯气急败坏的追了上去,“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吗?卿怜姐姐那么好,几个哥哥都喜欢她,八哥甚至愿以福晋之位以待,可是她却选择了你,成为你府里一个小小的格格。卿怜对你如此深情厚谊,四哥你是怎么对她的?你不觉得愧疚吗?你既然得到了她,就该好好珍惜她,给她你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冷待她,漠视她!”
程诺深吸了一口气,“你跟我来!”
程诺带着胤祯直接去了清荷院,“你自己看吧!”
胤祯莫名其妙的看着院子角落里突兀的茅庐,“四哥,你府里挺奇怪啊,好端端的,建个茅庐做什么?”
“你别说话,自己过去看看!”程诺说道。
胤祯看了程诺一眼,悄悄走了过去,掀起门帘,恰好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将头蒙在水桶里大口大口的喝着水,胤祯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女人猛地抬起头来,胤祯一看,怎么这么眼熟,卿怜!
胤祯忍不住了,冲了进去,抓着她的胳膊,“卿怜,你怎么了?你怎么成这样了?是谁害的你?走,你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钮祜禄卿怜眼神有些茫然,但听到对方要带自己离开这,她猛地反应过来,使劲挣开胤祯的手,“不,我不走,我不离开这。你别害我!我不走!我不走!”说完,整个人缩在井边,双手抓着井壁,使劲摇着头。
可是她如何抵得过胤祯的力气,胤祯双手用力,将她提了起来,双脚离地,突然的失重让钮祜禄卿怜越发紧张了,她整个人开始颤抖,双手捂着头高声尖叫起来。
胤祯双目发红,“你到底怎么了?谁害的你?到底谁害你成为这样的!你告诉我,握替你报仇!”
钮祜禄卿怜却只一个劲的尖叫挣扎。
胤祯害怕伤到卿怜,只能将她放了下来。钮祜禄卿怜立刻缩到井边,抱着水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胤祯忍不住后退几步,然后想起什么,扭头冲了出去,揪住程诺的衣领,“你到底怎么她了?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程诺慢慢拨开胤祯的手,“我的话你听不进去,她的话你该听得进去了吧!”说完,他偏头向旁边看去。
胤祯顺着他的眼神往旁边看去,只见苏培盛带着桐儿跪在那里,他眯了眯眼睛,“你是?”
“奴婢桐儿,是格格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桐儿跪在地上说道。
“你们家格格到底怎么回事?”胤祯狐疑的看着桐儿说道。
“十四阿哥确定要奴婢在这里说吗?”桐儿轻声说道。
胤祯看着周围站立的丫鬟,蹙眉。
众人回了程诺的书房,程诺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桐儿跪在地上,胤祯见周围没有旁人了,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格格怎么变成这样了?”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某天开始,格格忽然变得十分爱喝水,每天要喝好多好多的水,否则的话便有些神志不清,还说浑身发痒。后来,格格忽然喜欢喝这口井里的水,别的什么也不吃,只喝这口井水。再后来,格格就离不开井边了,每日趴在井边上大口大口的喝水。奴婢们没法子,只好在井边搭了个茅庐,尽可能让格格住的舒适点。也曾请过太医来看,可是格格不许太医靠近,每日只守着这口井过日子。”桐儿说道。
“是不是这井水里有问题?是毒还是什么?”胤祯问道。
“那口井水奴婢们也喝过,没什么问题,格格这样之后,爷也想过是井水的问题,曾让人偷偷取了井水去给太医看过,太医院谢太医张太医先后都看过,民间好些大夫也都看过,都说这井水没什么问题。后来,奴婢们取水太频繁了,被格格发现了,格格就不许任何人再靠近那口井了。”桐儿继续说道。
胤祯半信半疑。
程诺说道:“你下去吧!”
桐儿依言出去了,程诺看着胤祯说道:“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我不信!你是四贝勒,桐儿不过是个奴婢,你想拿捏她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吗?我不信!卿怜她那么好,怎么会这样疯疯癫癫?我不信!”胤祯昂着头说道。
“我本来不打算和你说的太清楚的,怕你经受不住。如今,只好都和你说了,钮祜禄氏不安于室,和老八有了苟且,还生了孩子。老八苦苦哀求,保她一命,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程诺说道。
“什么!八哥他!”胤祯瞪大了眼睛,“八哥他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原来如此,卿怜对四哥痴心一片,结果却被八哥给玷污了,虽然四哥没有对卿怜如何,卿怜却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才会变得疯疯癫癫,卿怜实在太可怜了。
胤祯顿时脑补了一段荡气回肠恩怨曲折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