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仪闭宮不出,李泰有些不安,和两个妹妹商量了一下,直接去找了程诺。
或许是之前原主太宠爱这几个孩子了,纵的他们有些无法无天了,长乐公主还好一点,她自幼是被长孙皇后抚养长大的,性格方面也比较像长孙皇后,李泰和城阳公主则有些忘乎所以了。
“父皇,母亲到底犯了什么错?您不但降了她的位份,还不许我们见她!”李泰理直气壮的说道。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一直是管杨氏叫母亲的。
“你们的母亲在立政殿,是大唐皇后,如果你们不愿意管她叫母亲,朕可以公开你们的身份,你们大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管杨氏叫母亲!”程诺正在低头看折子,也懒得和这个小胖子计较。是的,在身材方面,也不知道这李泰是像了谁了,小小年纪,胖的跟个猪一样,难道是像他外公炀帝?
“父皇!”李泰怒道。
长乐公主赶紧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免得惹怒父皇。城阳公主也闭了嘴,皇后嫡出和妃妾所处的公主,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如果母亲还得宠,公开身份也无所谓,可现在母亲只是个区区昭仪,这时候公开,岂不是得不偿失。反正不管认不认,母亲总是他们的母亲,心里知道就好了。
“父皇,您别生气,四哥他只是一时气愤。父皇,喝口茶吧!”长乐公主走到程诺身边,端起一杯茶,温柔的说道。
程诺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历史上太宗皇帝前期最宠爱的女儿,太宗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仅次于亲手抚养长大的晋阳公主,甚至她出嫁的时候,对众臣表示“长乐公主,皇后所生,朕及皇后并所钟爱。今将出降,礼数欲有所加”。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长乐,你也不小了,朕有意将你嫁给宗正少卿长孙冲,你觉得如何?”程诺不打算改变这个女儿的历史轨迹,问道。
长乐公主愣了愣,然后温柔的说道,“儿臣听父皇的。”
程诺点点头,“你母后母仪何炜,你多和她学学,对你有好处。”
“是,父皇,儿臣明白。母后人品,儿臣也十分钦佩,但学得十之一二,儿臣受益不已。”长乐公主低头道。
“很好。不愧是朕之掌珠。”程诺笑道。
从武德殿出来后,李泰有些不高兴,“五姐,你怎么一点立场都没有!”
城阳公主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难道真要去得罪父皇吗?母亲得宠了这么久,肯定有办法复宠!我们若贸贸然行事,万一打乱了母亲的计划,那怎么办?”
长乐公主和李泰同时看了她一眼,她那点自私的小心思,谁还不知道吗?不过自家姐妹,不揭穿她而已。
长乐公主温柔的笑了,“长孙冲人还不错,长孙家又是世家,我嫁进去,对你也有好处。四哥,如今,你也该长大了。”
“就是,你以为现在还是母亲得宠的时候吗?有什么事母亲都能帮你逗着。不知道母亲到底怎么失宠的,父皇又是怎么变了心意的。肯定是皇后做了什么!这个老妇!”城阳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
“住口!”长乐公主和李泰异口同声道,“母后往日对你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长乐公主道。
“你是想害死我们吗?”李泰道。
城阳公主知道说错话了,却骄傲的不肯低头认错,“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这样!难道皇后对你们好一点,你们就忘了谁才是我们的母亲了吗?”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有本事,你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叫母亲一声母亲吗?你敢吗?说到底,我们姐妹几个,就你最自私,连李恪都不如,他虽然只是母亲抱养的,但对母亲也十分孝顺,你呢?”李泰咬着牙说道,对这个妹妹,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实话,皇后对她们很好,即使只是记名,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对她们,依旧和亲生的一般,亲生母亲能给予的温柔呵护,她都给了。十六妹这么说,实在让人心寒。
“好了,事已至此,我们兄妹之间还要起嫌隙吗?城阳,四哥教训你,是为了你好,少说几句吧!”长乐公主蹙眉道。
城阳公主悻悻然的低下了头。
李泰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五妹,十六妹这边,你多看着她点吧!我实在是不放心。”
长乐公主点点头,“四哥,我知道的。大哥那边不知情,四哥,这其中的分寸,你要把握好。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才好。”
李泰点点头,母亲的打算两个妹妹不清楚,可他心里清楚的很,除去身份不说,他自认为自己才华横溢,聪明绝伦,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李承乾除了比自己年长,还有什么比得过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一争?就算他是嫡长子又如何,父皇不也是嫡次子继位的吗?因此,他也一直暗中和大哥憋着劲。
半个月后,杨昭仪爆出有孕在身,李泰和长乐公主等人都松了口气。即使陛下反应淡淡的,可他们都认为,只要有这个孩子在,杨昭仪复宠是在所难免的。
合欢殿内,杨明霞只等来了陛下和皇后的赏赐,迟迟没等到陛下的人,难免有些失望。随心只能劝道,“公主,陛下心里是有您的,否则的话,这合欢殿怎么会还让您继续住着。您还不知道吧,前儿个陛下又赏赐了越王殿下,说越王殿下书读的好,您就放一万个心吧!陛下他现在是被小人蒙蔽了,才这样对您的,等陛下想明白了,肯定会来看您的。”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时日一长,陛下会忘了我的。”杨明霞听到儿女们待遇如初,稍稍安心,可是想起以后,还是有些担心。“这样,你去打听打听,陛下身边的那些宦臣们的喜好,尤其是那个杨知恩,陛下最信赖他,往日是我疏忽了,只顾着沽名钓誉,结交臣妇们,忘了他们了。眼下这种情况,只盼着他们其中有人为我多说好话,好让陛下回心转意才行。”
她是有很多野心,很多欲望,但这一切,要建立在陛下一日既往的宠爱她,信任她的基础上,如今,如何挽回陛下的心才是最要紧的。
随心也明白,“公主放心,奴婢会办好的!您安心养胎,不要胡思乱想才好。”
杨明霞叹了口气,眼下这样的情况,让她怎么能安心养胎?
可惜啊,无数的金银财宝送了出去,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迟迟杳无音信。眼看着陛下除了上朝,整日陪在长孙贱人身边,赏花赏月,散步聊天,还将李承乾整日带在身边,教他功课,教他帝王心术,连处理政务的时候也不例外。而自己的泰儿,却只能待在弘文馆里读死书。陛下他难道真的忘了过往的誓言了吗?长孙贱人到底给陛下吃了什么药了!
杨明霞心中急躁,只觉得腹痛不已,随心连忙让人去宣御医,顺便让人将昭仪宣御医的事悄悄透露给陛下,或许陛下为了子嗣,会过来看望昭仪呢!
谁知道,陛下没来,皇后娘娘倒来了。
看着杨明霞那张扭曲的脸,李玥然笑了,“杨昭仪不知道吗?陛下今日不在宫中,陛下说,为君者不能不知民间疾苦,故而带着承乾出宫去了。御医怎么说的?”
随心看了看杨明霞,然后低头说道:“御医说,昭仪胎像不稳,要小心静养。”
李玥然笑了,“既然胎像不稳,那杨昭仪就安心养胎吧!你们小心伺候着。”然后扶着肚子站了起来,云香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皇后娘娘,您慢着点!陛下出宫前说过,会和太子一起陪您用晚膳的,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回去,让膳房准备几个陛下和太子殿下爱吃的菜?”
皇后娘娘大度,不和杨昭仪一般计较,可是云香她们这些伺候皇后娘娘的人,却打心里为娘娘高兴,也很想恶心恶心这位曾经宠冠后宫的杨昭仪!
杨明霞美丽的脸再次扭曲,“可恶!连个宫女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那些宦官一点用都没有,他们虽然离陛下近,但也不能左右陛下的心意。随心,咱们得另找些法子了。”
随心犹豫道:“越王殿下数次递话进来,十分担忧公主的处境,不如让越王殿下和两位公主去找陛下求情,或许陛下会心软。”
“不行!”杨明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泰儿是我现在全部的希望,若非万不得已,我不能让他为我去冒险!不过,长乐和城阳,倒是可以一试!”在杨明霞心里,儿子可比女儿重要多了。“你去,给长乐和城阳递话,让她们去找陛下求情。如果还是不行,随心,我记得,前朝中有很多曾经是大隋的臣子吧?”
“公主您的意思?”随心抬头问道。
“我毕竟是他们的旧主!”杨明霞得意的说道。
“可是公主,他们既然背叛了前朝,投靠当今,他们还会拿您当旧主吗?”随心有些忐忑,总觉得事情没有公主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他们要是肯为公主说话,陛下第一次贬公主位份的时候,他们就该说话了。
“我又不是让他们支持我儿当太子,不过让他们为我说些好话罢了。放心吧,他们当初背叛大隋,为的无非也是功名利禄。我如今,也不想着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你去,让人给他们一人送上万金。看他们动不动心!”杨明霞冷笑着说道。
随心担忧的看了杨明霞一眼,可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低头去了。如今,只能希望两位公主能劝的陛下回心转意。至于公主说的那些事,一旦被人发现,估计会有很大的麻烦。陛下一向最厌恶后宫和前朝有所牵扯,没看那位皇后娘娘吗?她哥哥明明是陛下倚重的大臣,皇后娘娘却从不肯和他暗中联系,为的就是陛下忌讳这些。公主身份本就尴尬,若是再惹怒了陛下,那可怎么办啊?
唉,这些年公主一帆风顺惯了,一遇到事情,就失了分寸。其实这不怪公主,这一路走来,太过顺遂,连皇子公主记名这种事陛下都答应了,也难怪公主这样,连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不也因此有些忘乎所以了吗?
随心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这件事事关重要,她得亲自去和两位公主谈。
长乐公主倒还好,温柔的接待了随心,“随心姑姑,事实上我们早就找过父皇了,父皇的意思……”长乐公主没有明说,只微微摇了摇头。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随心的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长乐公主因为长得漂亮,为陛下所钟爱,陛下亲自为公主赐名丽质,寓意其天生丽质,宠爱非常,连长乐公主都这么说,可见陛下的心意了。
随心点点头,“奴婢知道了,务必请公主保重自己,奴婢告辞了。”
长乐公主想了想说道,“姑姑且慢。”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银子,“这是我悄悄命人换的,姑姑拿回去吧,应该用的上。”
随心摇摇头,她虽然不明白公主是怎么操作的,可她也知道,公主那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公主留着自己用吧,昭仪那边不缺。”随心婉拒了。
最得陛下喜欢的长乐公主都这么说了,随心对城阳公主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顺便去了一趟,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城阳公主压根不肯见她,“随心姑姑,公主歇下了。您请回吧!”
随心气的浑身颤抖,往日她给城阳公主送东西来的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样的嘴脸啊!城阳公主她,太过分了。
合欢殿内,杨明霞看着面前的燕窝,拿勺子翻了翻,一脸的嫌弃,看到随心回来了,“随心,你等一下,我这里有点血燕,你拿去,让人给我炖了!膳房那群混蛋,我平时给的还少吗?如今看我失宠了,我要吃燕窝,竟然拿白燕来搪塞我!这些混账,千万别犯到我手里,否则的话,我要他们好看!”
随心点点头,“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