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微晶被生父死亡的真相刺激了一下, 明面上, 开始疏远大皇女一脉, 和二皇女一党亲近起来。暗地里, 也在准备着自己的力量。
“西南那边有云中燕,况且如今的西南军首领是我的人, 可光这些还远远不够。西南军才十万!京城中光巡防营和羽林卫就有十五万了。还是要在军中发展自己的力量才行。”凤微晶说道。
“北边!”程诺指着地图说道, “北辽一直对我大凤朝虎视眈眈,我想, 大凤朝和北辽之间必有一战。殿下,你帮我运作一下,让我去北辽吧!”
凤微晶眼前一亮,以有德的能力, 掌控东北军是迟早的事。她虽然早有此意,可是却不好意思开口。“云家也有人在东北军中,你有什么需要,她会帮你的。”
“好。”程诺没有多言,“特种兵留下给你。另外,我祖母下个月大概会到京城,我不在京城的话,她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怎么?伯母跟你一起去东北吗?”凤微晶心中一动, 问道。
“这个是自然, 我在哪,她就在哪。”程诺说道。他之所以主动提出去东北,一是准备着和北辽之战, 二则也是为了不想和李德乾碰面。他说过,他获得的所有荣誉都属于李德乾,但是别的,他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了玥然。
凤微晶对李家的状况也算了解了,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安顿好的。”
“三年,最迟三年,我一定帮你收服东北军!”程诺说道。
“收服东北军虽然重要,可有德你才是最重要的。一切以你为重,千万不要勉强!”凤微晶知道,东北和西南情况不一样,当初她是奉旨代管西南军的,当时她带走了云家大半的精英,如今她们分布在西南军上下,替她继续将西南军牢牢掌握在手里。如今有德去东北,是个光杆司令,东北军又是大皇女的势力范围。一切都要从头再来。虽然她很相信有德的本事,可事无绝对,凡事还是小心谨慎最要紧。
程诺心里明白,“放心,我心里有数。”
半个月后,兵部的调令下来了,程诺成了忠武将军,被调往东北军任职。
“保重!”
“保重!”
凤微晶去城门外送别程诺一行,李玥然一身劲装,骑在马上,脸上带着一个和程诺差不多的面具,看到凤微晶的眼神,李玥然冲她笑了笑。
“老七可真有你的。东北军的怀化大将军苏芩可是大皇姐的亲姨母,你这可是虎口夺食啊。”三皇女笑道。
凤微晶笑了笑,“三姐是不相信有德吗?”
“我原打算替她谋个从三品下的归德将军,只可惜大皇姐从中作梗,只得了个四品的忠武将军。那苏芩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在东北军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李将军想要分一杯羹,不容易啊。”凤微澜叹了口气说道。
“二皇姐不必担心,我相信有德能做到的。”虽然心里也没底,可在人前,凤微清却表现的十分有信心的样子。
凤微澜和三皇女见她这般肯定,相视而笑。
李德乾带着李忠刘氏李茂刘英一行人进了京城,前来迎接她们的是平西王府的管家,她亲自送了李家人去了将军府,又帮着安顿好了之后,方才走的。
李德乾坐下后,问着管家:“有德呢?当差去了吗?”
“回老大人的话,将军大人被调往东北去了。七天前刚刚出京赴任去了。”管家是内务府派来的,有些倨傲的说道。
“什么!那白起,不,李玥然呢?也跟着一起去了吗?”李德乾忍着怒气说道。
“是。”
李德乾一口血喷了出来,李忠紧张又担忧的扶着她,从怀里摸出药瓶,倒了一颗药丸,李茂端了碗清水,李忠喂李德乾吃了药,劝道:“老爷,您就别管了,当心您的身子啊。”
李德乾不停的喘着怒气,“一定是她教唆的,一定是!我就知道!”
李忠怕李德乾盛怒之下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忙对管家说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刘氏,你先带小小姐下去休息吧。”
“将军临走前有过交代,小小姐就和老大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乳父和伺候的人都安排好了,您跟我这边请。”管家笑着说道。
李忠见李茂面露不平之色,蹙眉,“你也下去吧。”
李茂没好气的抬头看了还在盛怒中的李德乾一眼,转身出去了。她不明白,好端端的,老爷怎么会和小姐闹翻了,还有娘,竟敢对小姐不敬,如今当家的可是将军!害的自己被将军迁怒,西南战事自己没份参加,如今将军去了东北,也不带自己。
一个个的自以为是,难道不知道,李家早就变天了吗?还以为是在秀水镇的时候吗?真是老糊涂了。
李茂气鼓鼓的出去了。
李忠看着女儿的背影,叹了口气,女儿心里的怨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也没法子。老爷年纪大了,脾气也越发厉害了,她的命是老爷救的,只能听老爷的。
“我就知道,有德被白起这个贱人迷惑了!她如今什么都听她的,完全忘了我这个祖母了!不行,我要去东北!我不能让白起那个贱人离间我们祖孙之情。”李德乾愤怒的说道。
“老爷,东北苦寒,您的身子能受得了吗?”李忠叹了口气劝道,从西南到京城,她们走了大半年,路上,李德乾病了三场,她如今的身子都是靠人参吊着,东北那边酷寒,李德乾的身子根本受不住。
李德乾想起自己破败的身子,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却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李忠叹了口气,想着,待会让管家去叫个大夫备着吧,看这样子,迟早用的上。
老爷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还总是轻易动怒,实在不是养生之道。
果然,用晚膳的时候,李德乾看着空荡荡的桌子,又动怒了,一时气血翻涌,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管家早有准备,将大夫请了过来,连平西王府那边,也派了太医过来。只是凤微晶自己却没有过来。
李德乾吃了药,总算舒坦了些。得知平西王派人前来问候,本人却没有来,冷笑了几声,“往日里有德在的时候,她多亲热啊,如今,人走茶凉了啊!”
李茂忍不住了,回京的第一天就闹的人仰马翻,如今还说这些话,“老爷!您以为那是谁啊,那是平西王,正经八百的皇女!连将军和她说话也要客客气气,您真拿她当晚辈看啊!”
“李茂!你怎么说话呢!”李忠斥道。
“我说的本来就是实情。老爷,这里是京城,街上随便撞上一个人都是贵人,将军如今不在,平西王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老爷还是安分点吧。您最近这是怎么了,以前您不这样啊!”李茂说道。
“你胡说什么!这是在自己家里,老爷多说几句又怎么了!”李忠蹙眉道,一边说还一边看着李德乾的脸色。
“这里虽是将军府,可这宅子是陛下赐的,里头伺候的人也是上面赐的,谁知道她们是忠是奸,能不能放心说话。老爷不为别的,只当为了将军着想,以后说话,还是留点心吧!”李茂虎着脸说道。“老爷,母亲,我先下去了。”
李茂走了,屋子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李忠都不敢去看李德乾的脸色。
好半天,才听到李德乾的声音,“我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声音很沧桑,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李忠有心劝上几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李茂的话虽然不大好听,可说的却是事实。这天啊,早就变了。
不知道李德乾是不是想明白了,就此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待在府里。
凤微晶如今和凤微澜联手,想法设法的给凤微清挖坑,一时也顾不到这里,只隔几日让人过来看看,好让人知道,她一直关注着将军府,别让人慢待了。
在前朝后宫的夹击下,端武帝对凤微清越来越不满了。凤微清也开始乱了分寸,频频出错。
与此同时,后宫里一位小产的贵人撞死在了皇后住的凤仪宫内,临死前还一直哀嚎不已,说皇后害他小产云云。
这位小产的贵人是端武帝的新宠,端武帝对他的新鲜劲还没过,得知此事后,大怒!下旨申斥了皇后一顿,又命皇后交出宫权,禁足凤仪宫,让袁贵妃协理六宫。
而东北军那边又传来消息,怀化大将军苏芩酒后坠马,不治身亡,东北军大乱,辽人趁机侵犯边境,危机时刻,是忠武将军李有德力挽狂澜,孤军奋战,击退了来犯的辽人。
端武帝在二皇女的建议下,下旨封忠武将军为怀化大将军,暂领东北军统领一职。
内外夹击之下,大皇女凤微清终于忍不住了,纠结父族和附庸者,在万寿节的这一天,试图逼宫。
然后被早有防备的凤微澜率羽林卫抓获。
凤微清不肯受辱,当场自裁。皇后得知大皇女已死的消息后,在凤仪宫内放了把火,烧死了自己。
端武帝听到后,只嫌弃的说了声晦气。
之后,二皇女顺理成章的被册封为皇太女。只是,端武帝打算册封袁贵妃为皇后的时候,却受到了阻拦。袁贵妃为了女儿太女之位的稳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主动劝说端武帝,声明自己不在乎位份,只要能陪在端武帝身边就好。
感动的端武帝为她新建了个位份,皇贵妃,位比副后,协理六宫事。
这段时间,凤微澜志得意满,走路都带风。肃清了大皇女一党,凤微澜在三皇女的提醒下,将目光转向了凤微晶。
是啊,凤微晶的权利已经渗透了西南军,如今连东北军也有凤微晶的影子,虽然当初这也是她的意思。只不过,那时候是权宜之计,如今,也是时候收回了。
东北昭阳关,程诺再次斩杀了一个试图刺杀他的刺客,她们一行共有八人,死了六个,跑了一个,伤了一个,伤的那个当场咬舌自尽了。
程诺不必问,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看来,她快要按捺不住了。不知道凤微晶在京城能不能扛得住。
凤微晶早有防备,程诺临走前将一支三十人左右的特种兵留给了她,如今这些人日夜跟在她身边。她的安危不必担心。她害怕的是李德乾的安危,虽然程诺留了足够的人手保护她的安全。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凤微晶干脆悄悄接了人到她的王府住下了。
云满山担忧的看着凤微晶,“殿下,如今太女殿下动作频频,朝堂之上也处处针对殿下,殿下,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云满山是云中燕的母亲,凤微晶嫡亲的姑母。当年云家被污叛国,云老将军和几个女儿相继被害,唯有云满山和幼妹云满河被云家家仆救了下来,改名换姓,等到凤微晶长大后,云家存活下来的人才敢悄悄和她见面。
“时机未到。如今她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女,又没有什么明显的过错。我若这时候站出来,将来史书工笔,说不定我就成了凤微清那样的乱臣贼子,这样的话,就算我夺了帝位,不光我自己,恐怕连父亲和外祖母她们都要背上千古骂名。我要等一个合理的时机,光明正大的夺下这个位子。”凤微晶看着眼前的烛火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云满山生平最大的梦想就是为母亲和云家正名,云家忠心耿耿,铁骨铮铮,怎么能背上叛国谋逆的罪名呢!
“姑母,让我们的人都蛰伏起来。你去西南,帮中燕掌控局势,我和小姑母去东北。最迟不过三年,我们京城再见。”凤微晶自信的说道。
“殿下果真有把握?”云满山问道。
“姑母还不知道吧,母皇的身子已经不行了。一旦母皇驾崩,凤微澜继位,她是什么样的人,姑母心里应该清楚。”凤微晶笑道,袁贵妃生的几个孩子,除了长得好,嘴巴甜,会讨母皇欢心以外,论才干,她们甚至连凤微清都比不了。不过有个得宠的父亲罢了。更何况,她还在凤微澜身边安插了几个人呢。其中一个,已经是凤微澜的心腹了。有她们在凤微澜身边,相信那一天很快会到来的。
“殿下算无遗策,属下谨遵殿下命令。”云满山骄傲的看着凤微晶,这是集云家全力培养出来的皇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云家能在她的手里平反,再创辉煌!
凤微晶说到做到,将手头上的事都交了上去,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她走时没忘了将李德乾一行也带上。
只是李德乾已经病的起不来床了,她可不敢将人带到东北去,只好分给她们几个侍卫,护送她们去了李忠的老家。李茂得知凤微晶要去东北,自告奋勇,想要和凤微晶一起去。
凤微晶却没有答应,“你走了,你母亲父亲她们怎么办?还有你家老爷。你照顾好她们,就是帮了你家将军大忙了。”
李茂还要再说,可是看出凤微晶脸色不善,只好不说了。只是心里还在埋怨,都是老爷和娘糊涂,一盘好棋被下坏了。
凤微晶快马加鞭去了东北,和程诺会和。
凤微晶离开京城三个月后,端武帝忽然驾崩了,凤微澜在灵前匆匆继位,年号万德。然后将端武帝葬入帝陵。虽然掩饰的很好,可半个月后,京城里还是传开了,说先帝是死在原皇贵妃如今的太后床上的,听说是皇贵妃为了争宠,调教了几个美人,为了助兴,还给先帝下药了,结果先帝马上风,死了。流言传到最后,还有人说先帝的死当今陛下也参与了,为的就是尽快登基。
凤微澜砸了几个茶碗,怒气冲冲。“给朕查,到底是哪里走漏的风声!老三,你亲自去查,朕许你先斩后奏,不管查到谁,只要敢传闲话,格杀勿论!”
三皇女,如今的晋王,领旨而去。
四皇女齐王站在一边,“陛下,父后那边,陛下还要多多劝慰啊。流言传开之后,父后就病了。”
“他最疼九弟了,让九弟进宫,陪陪父后吧!”凤微澜焦头烂额,头疼的很,“父后也是,都多大年纪了,还和后宫的那些贵人们争宠!本来名正言顺的事,结果……”
齐王闻言,蹙眉,随即舒展开,“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查清楚,这些流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吧!”
凤微澜点点头。
忽然,方才出去的晋王急匆匆赶了过来,“陛下,不好了,西北戈族趁着我朝帝位交接之际,起兵作乱,如今一连攻下了西北七座城池,眼看着就要攻入京城了。”
“陛下,边关急奏!北辽听闻戈族进攻,也陈兵边关,试图南下。陛下!”
凤微澜身子晃了晃,最后颓然无力的倒下了,“快,让内阁进宫议事。”
晋王齐王也都慌了。
后宫里,太后听闻戈族北下的消息后,又晕倒了。可陛下只让人过来看了看,不但自己没来,两位王爷也不曾过来看望。
太后又羞又气,病的更重了。没等内阁议出个所以然来,太后就病逝了。
凤微澜得知太后薨逝的消息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虽然心里有些责怪父后,可从未想过让父后去死啊,毕竟她们姐妹若不是父后得宠,如何能在诸位皇女中脱颖而出呢。“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胸闷吗?怎么会……父后的病谁看的?拉出去,打死!”
晋王齐王虽然也伤心,可当务之急,还是和戈族议和的事。是的,议和。凤微澜初登帝位,朝局不稳,不想大兴战事。好在戈族也只是想浑水摸鱼,攻下七城之后就停下了脚步,坐等议和。
戈族半步不让,凤微澜没法子,只好割地求和,还要赔付大量的钱财。
昭阳关内,凤微晶手里拿着邸报,笑了,“是时候了。有德!”
程诺站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放心!”如今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凤微澜和戈族签订议和条约的第二天,凤微晶就揭竿而起了,以万德帝来位不正、昏庸无能、丧权辱国为由,兴兵讨伐。
怀化大将军李有德率兵击退了陈兵关前的北辽军队,而后一路追击辽兵,打的辽兵五还手之力。一度深入北辽王庭所在之地,斩杀了两位北辽亲王,逼得北辽王室仓皇逃窜,逃入沙漠腹地。
这一战,使得北辽元气大伤,花了将近三十年才恢复元气。东北边关因此换来了三十年的平静。
李有德战神之名,由此而来。
那边凤微晶率领大军一路南下,不过数月间就兵临京城,凤微澜还做梦等着各地勤王的军队呢,就被凤微晶攻破了京城。
齐王晋王性子倒烈,城破之时就在宫中自尽了。
而凤微澜见大势已去,跪地求饶,愿用帝位换自己活命,被云满河斩杀于剑下。
凤微澜龙袍加身,拥戴为帝,年号凤武。封怀化大将军李有德为骠骑大将军,率兵平叛。
李有德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收复了被戈族攻下的七座城池,将戈族撵出了大凤朝国境,追的戈族四散奔逃,最后不得不派人向大凤朝求和,俯首称臣。
之后,李有德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平复了各地的叛乱,战神之名,名扬四海。
可是李有德却在功成名就之时失踪了,无人知晓其踪影。
凤武帝感其功劳,下旨晋封李有德为大凤朝有史以来第一位异姓的一字并肩王——秦王。按李有德之前的意思,追封其父为王太妃,其祖母被封为莱阳郡君,其祖父也有追封。其义女刘英改为李英杰,承袭秦王爵位。
绵延病榻多年的李德乾在接到圣旨之后,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直到死,她也没能再见有德一面。
江南的某处风景秀丽的山谷里,程诺和李玥然依偎在一起,面前是两杯酒,就里面加的是入口封喉的毒药。旁边,布置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半个时辰之后,蜡烛会烧断上面的绳子,绳子一断,引发机关,大火会瞬间吞没整个屋子。
程诺和李玥然相视而笑,一同将面前的毒酒喝了下去,腹中剧烈的疼痛撕扯着李玥然所有的感官。尼玛,不是说入口封喉吗?怎么还有感觉?好疼啊。终于,黑暗彻底来临了,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