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让他联想到,钟芳华那天为什么能赢翳修,那个武功高手的大内总管。
因为她的武功,练的方法根本不和别人一样,试想一个飞镖都能玩出花来,这是多牛。
纪念儿忧桑的想,他和人家输在起跑线上啊。
纪念儿的话,让众人沉默了,纪念儿虽然才十岁,却是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当然不会说假话。
“她的婢女说,她们小姐说的话,这只是普通机关,有一些更厉害,能杀人弹指之间?”军师又问,并且仔细一个字不错的问。
“是啊,我看那靶子这么厉害,听到她的话更吓到了,若是这么厉害的机关,用到战场上……”纪念儿越说越激动,这也是他为什么赶着回来的原因。
这阳城的皇帝,还有朝臣都说燕北王兵权势大,可谁有想过边境苦难。
他们这些人为了战争,为了和平,付出多少血泪,何时享受过闲庭信步,温柔水乡。
他们最最在乎的是士兵的死亡,每一次死亡,都是一场悲恸,若是有这种武器……
武将想到这些,本来还质疑的心情,突然也变得激动。
纪千赫一直安静的听到,手撑着桌子,俊滟的容颜没什么变化,让纪念儿不要再提起,便让他去后院陪燕北王妃。
―
钟芳华并不知道自己一个普通的箭靶子,就让一群军中大佬惦记了好几年。
大年三十的时候,钟芳华和钟卿还有百里灵儿并没有去客厅和他们吃饭,现在钟欣桐那些人提起百里灵儿,也只是喊郡主,就好似毫无瓜葛一样。
钟卿胸口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吃饭的时候,怕扯到胳膊,丽嬷嬷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彩云和彩雀也被喊了坐下来一起吃。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吃完团圆饭。
阳城过年都有放鞭炮,放烟火的习俗,只是烟火很差劲,只是色彩绚烂,却能让人感受到喜悦。
避开人,钟芳华抱着钟卿,偷偷飞上了屋顶。
寒冷的冬夜,小家伙看着远处的烟花,露出两颗虎牙,笑的娇憨可爱极了。
因为吃了中药,钟卿感受到姐姐的怀抱很温暖,不知不觉睡着了。
钟芳华将他抱回里屋,坐在床头沉默了很久,才重新走出房门,飞上了屋顶。
夜色中,街灯阑珊的折射下,暗处走出一个身穿紫色衣袍修长的身子,他站在屋顶边沿,并没有再动作。
钟芳华仰躺在屋顶上,并没有侧身,一双黑曜大眼,瞪着天空的深邃发呆。
两个人无语相对,默不作声许久。
“喝酒吗?”少年清越的声音,比起以往清冷了一些。
钟芳华眼角余光见他拿出两个酒壶,递了一个过来。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喝酒,远处烟火肆意,却是不及这一角清冷。
百里长安喝着以往最爱的酒,却是满嘴苦涩,苦的让他多喝一口,都难以下咽。
在不久前,他们还在酒楼不知年少,深陷年少。
彼时,他们还年少,并不触及朝堂的一角。
彼时,他们还无知,并不知朝堂风云家族存亡。
彼时,他们纵马欢歌,把酒言对,眼角的纹路全是醉意。
彼时,他们不分彼此,不分情爱,连最基本的疼痛,都是心尖乱如麻的微痛,都不分。
现在……
“还有几天,你要走了?”百里长安突然出声。
钟芳华呡了呡唇角,“四天!”
百里长安手中的酒壶哆嗦撒了出去,而他低头并不自知。
钟芳华仿若也不知道,仰头喝了起来。
其实有时候她自己都不明白。
前世的牵绊,竟然都忘了,有可能只是长了同一张脸,却并不是同一个人。
可这一世他为什么还如此……
少年抬起头,一双冰晶的眸色,凝神望着她,“钟芳华,你去到太渊会不会想我?”
“……”
“小皇叔公,你是不是喜欢我?”钟芳华突然问道。
百里长安脸色一僵。
钟芳华弯唇笑了笑了,扬起下巴喝酒。
良久!
“是,我喜欢你。”他很认真的语气,决然如同他的性格。
钟芳华胸口一跳,这种跳动仿佛是自然的牵引,自然的为他心动。
钟芳华心中自嘲,抬头瞥向他,“小皇叔公,你是我外公的弟弟!”
一句话,血淋淋,百里长安的容颜瞬间苍白。
……
钟芳华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幔,想到少年像丢了心爱的玩具的模样,突然苦笑。
百里长安,阳城是你的长安,而我们注定是殊途!
正月初四那天,一大早,钟芳华就把钟卿挖了起来,将人包得严严实实,才牵着他上马车。
百里灵儿临走时和钟镇涛,老侯爷,老夫人道别,其实也只是说一声而已。
母子三个人,坐着同一辆大马车,身后跟着两辆下马车驶向城门。
清早,又是年初四,阳城的街道冷冷清清,彩云在马车上烤了下火炉,在上面蒸红豆糕。
钟芳华和钟卿围着火炉,闻着空气香甜的气味,钟芳华把头靠着娘亲,钟卿撒娇的枕着她的膝盖,一室温暖,也少了前往未知路途,落叶飘零的孤寂。
以往城门要在特定的时间才打开,今日接了命令,一大早一队萧穆的官兵,在城门口等着百里灵儿郡主的马车
兵官搜查了很久,才放行让她们离开。
彩云长松了口气,仿佛过了这一关,就安全似的。
城门一条山道上,有一座佛寺。
马车暂且停下,百里灵儿让钟芳华和钟卿在马车上坐好,她去和两个故人道别。
多少有一些好奇,钟芳华和钟卿从马车探出头,看见了两个熟人。
苏伯仲,纪千赫!
不知道说了什么,百里灵儿脸色很平静,转身走了回来。
钟芳华对苏伯仲和纪千赫是感激的,忍不住抬手扬了扬,是打招呼,亦是告别。
钟卿不懂,却是学着姐姐的动作,扬了扬手。
百里灵儿的声音响起:“走吧!”
马车缓缓轱辘转动,钟芳华和钟卿却是微笑浅浅对视。
苏伯仲和纪千赫望着马车窗口上的两个小脑袋,脸上露出丝丝温暖。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