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钧昊飞快地接住白染倒下的身子，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毁灭世界时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哭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
“小染——！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我答应你，不会再伤害我们的小白了，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啊……”
“啊啊啊啊——！”
苏钧昊悲恸地嘶吼，因为大受打击，他喉中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白染的身上。
白染剧烈地抖了一下，睫羽虚弱地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她黑亮的眸中染上了瑰丽奇异的神采。
这是回光返照。
和悲恸的苏钧昊不同，她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钧昊，我看见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她惨白的脸上泛起了温柔的笑意，褪去了恐惧惊惶的她，看起来美得仿佛仙子。
“那时，我得了绝症，爸爸带着我到处看病……直到遇见了你……”
“是……那颗钻石让我活了下来……谢谢你，钧昊……”
“你别说了，我现在就救你，我一定可以让你活过来的！”
苏钧昊哽咽着握住她冰凉的手，泣不成声。
白染咳嗽了一声，血块涌到了她唇边，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思绪也越来越远，她微微眯起眼睛，眼前的苏钧昊，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见时的模样。
“要是能重来一次……我……”
她的话语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她的手无力地滑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
苏钧昊悲恸大哭，抱着白染已然冰冷的身体，瘫坐在他引以为傲的实验室里。
“……唔……”
突然，试验台上的小慕白身子动了动，而后，她缓缓睁开了黑亮的眸子。
“……”
她怔怔看着爸爸抱着已经死去的妈咪，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又要晕厥过去。
——她全都想起来了。这是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的，最伤痛的过去……
苏慕白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躯，约莫五六岁的身体。
——她刚才不是一直在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么？怎么会突然进入了年幼时她自己的体内？
难道是之前年幼的她死去了，妈咪为了复活她，她如今的灵魂便附在了自己年幼的躯体之内么？
“苏慕白。”
突然，苏钧昊低沉地唤了慕白一声。
苏慕白吓得瑟缩了一下。
因为身体变小的缘故，此刻在她眼中，苏钧昊不是一般的高大。
更何况，残留在她记忆深处的惊骇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他的声音，如一串密码一般，瞬间就激起了她童年时可怖的回忆，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她只想远远逃开，再也不要看见他！
她恨他！这个杀了妈咪的凶手！
可是，她更怕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会让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你，将小染救活！”
苏钧昊的声音冰冷如恶魔，苏慕白明白，他的话，绝不只是玩玩而已。
她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和他对视。
——不能认输，她在他眼中，不过是草芥蝼蚁。眼前的人，大概除了白染，其他人全都不在眼中吧！包括她这个所谓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