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锐从来就不是一个听不进劝还一意孤行的人。
把家人一向看得非常重要的他,在和陆拾遗经过了那一番长谈以后,整个人都彻底蛰伏了下来。
为了不给庆阳帝添麻烦,也为了不赶鸭子上架的被人逼着去造那劳什子的反,这些日子的他,就差没恪尽职守的以户部为家了。
顾承锐的奇特行为让大家止不住的感到好奇,一些没事找事的更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这么整天整夜的呆在户部,慈幼院的事情怎么办?还是说他真的如某些人所的那样,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现在彻底厌倦了?
一直在心里暗搓搓地盼着大家问这个问题的顾承锐闻听此言可谓是精神大振。
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绝大部分的同僚都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往这边看过来后,才用一种很是无奈地口吻说道:“虽然我对云御史,哦不,现在应该叫他云老爷了,虽然我对云老爷的那些指控,很不以为然,但是俗话说得好,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只好多多避嫌了。”
大家在听了顾承锐的话以后,望向他的眼神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感慨之色。
毕竟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够看得出来顾承锐是打从心底的想要帮助那些身陷困境却无处求救的人们的。
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罕有地放弃了平日里的明哲保身和谨言慎行,不约而同地纷纷出口鼓励顾承锐,支持他继续把这项伟大的慈善事业做下去。
“小顾大人,那些恶意攻讦你的人,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没错!他们从来就没有吃过苦头,自然不知道小顾大人的存在对于那些挣扎着生死贫困线上的受难者们眼里,究竟意味着什么!”
“是啊,小顾大人,还请您千万不要气馁,也千万不要寒了那颗为民着想的心,毕竟这世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迫切渴望着能够得到慈幼院的帮助呢!”
这些人以为他们的鼓励一定能够让顾承锐放弃顾虑,继续甩膀子撒丫子的在这条慈善路上努力奋斗下去。
事实上,他们的态度却让顾承锐心里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他几乎都不需要去刻意思考,就可以肯定,如果有一天他的名望真的高涨到就连庆阳帝都弹压不住的地步,这些劝他的人里面,绝对会出现好几个帮他黄袍加身的人。
可问题是,他一点都不想要造反啊!
很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的顾承锐一边在脸上露出一个很是感动的表情,免得寒了大家这热忱鼓励他的心,一边叹着气道:“虽然我也很想像大家所说的那样,继续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我到底不是孤身一人,也应该好好的为我的家人考虑,幸好——”
他在大家失望的眼神中,话锋一转。
“我的妻子昭华郡主对此也十分的感兴趣,她很乐意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些日子做得也算是颇有章法,因此,在向圣上请示过以后,我已经决定把慈幼院的事情全部交托到我妻子的手上,让她去管辖和处理,我相信她绝不会让我失望的。”
大宁朝对于女性的管束并不像其他朝代一样严苛。
女子因为家中生计艰难出来养家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从不会有人因为这样而说闲话。
因此,户部的官员们在听说昭华郡主接管了这一大摊子事情后,都不约而同在脸上露出一副“这样也不错”的表情出来。
不管怎么说,昭华郡主管家理事的能干表现早在顾老国舅七十大寿的时候,就已经被顾家女眷和过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们在京城的上层社会传得沸沸了。
大家在惊叹的同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偏听偏信果然要不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传闻中早已经被顾老太后宠坏的昭华郡主在管家理事上还有这样一手呢?
由于顾承锐极力撇清的关系,人们逐渐不再把慈幼院与顾承锐联系在一起。
反倒是他妻子昭华郡主的名字被大家时不时的挂在嘴边上,用充满着崇慕和敬畏的口吻传唱不休。
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奔着功德去的陆拾遗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所谓的虚名。
大家对她越是尊崇,她就越是谦虚,越是把睿智威严又仁慈宽宥的庆阳帝拎出来大夸特夸的就差没直接把他夸到天上去了。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能够真正的瞒过一位帝王,顾承锐和陆拾遗夫妻俩的表现自然通过暗卫的口,毫无保留地传进了庆阳帝的耳朵里。
如果是别的臣子像顾承锐这样毫不逾越的严守自己的底线,规行矩步,庆阳帝在知道了以后,自然会褒赞有加,并且毫不吝啬地对他们进行奖励。
可是顾承锐不同,顾承锐越是这样小心谨慎,他心里就越加的感到难过。
更让他为之憋屈无比的是,他即便是心里再怎么觉得难受,也不能表露出来,相反还要像对待其他人一样,一视同仁的就顾承锐的知情识趣而表示赞赏和满意。
好在他到底是一国之君,亦早已练就了一副除非他自己想,否则无人能够猜到他心思的绝活儿。
只要他自己不把这份难受表露出来,外人还是感觉不到的。
不过,顾承锐因为跟着陆拾遗连续转了这么多世,又被陆拾遗喂了那么多的灵魂本源,还攒下了不少功德的缘故,对人的感情十分敏感。
在私下里,他更是不止一次的告诉陆拾遗庆阳帝和吴公公看他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奇怪。
面对丈夫的疑惑,陆拾遗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却已经有了些许隐晦的猜疑,不过因为没有找到证据的缘故,她并没有附和丈夫的疑问,而是让他假装没有发现这一点一样,尽可能的遗忘掉庆阳帝和吴公公望向他的那些异常眼神和古怪举止。
顾承锐虽然不知道陆拾遗为什么要这样嘱咐他,不过早已经把听老婆的话当做是人生宗旨的顾承锐直接把陆拾遗的话贯彻到了极致。
不论庆阳帝用怎样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他,他都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视若无睹。
这样的顾承锐让庆阳帝在无奈的同时也说不出的欣慰。
“他真的是朕所有孩子中最本分也最孝顺的一个,朕真的很高兴朕没有保错他!”
在私下里,庆阳帝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心满意足地和唯一能够说点悄悄话的吴德英吴大总管说。
吴德英对此自然也是附和不迭。
他在自家主子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究竟有没有野心,几乎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时间就在顾承锐的极力撇清和陆拾遗的努力积攒功德中缓缓过去。
转眼,就是万寿节。
今年虽然不是庆阳帝的整生辰,但是皇帝过生日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大家很快就准备了个人仰马翻。
顾承锐和陆拾遗在百忙之中,也没有忘记为庆阳帝准备了一份绝对会让他喜笑颜开的大礼。
毕竟,自从顾承锐创办了这慈幼院以后,庆阳帝有多么喜欢他们夫妻俩,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万寿节这一日,天公作美。
大家一起向庆阳帝祝寿,并且献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庆阳帝对一些千篇一律的礼物不感兴趣,但是他却很喜欢一些看着就是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
比如说六皇子亲自为他雕刻的一枚小印和十一公主学习女红以来,亲自做的第一双鞋。
等到顾承锐和陆拾遗把他们早已经准备好的万寿图进献上去后,整个金銮殿都不由得为之轰动起来。
当庆阳帝听说这上面的每一个寿字都来自于慈幼院那些对他心怀感激的人时,他更是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好好好!这下朕总算不用再羡慕诸位爱卿们的万民伞了,因为朕也有了朕的子民们亲自写给朕的万民祝寿图!好好好!”
庆阳帝望着宣纸上那歪歪扭扭不成章法的字迹,忍不住又痛痛快快连叫了好几声的好,可见他是打从心底的喜欢这幅祝寿图!
到了后来,情绪激动的庆阳帝更是当众宣布要在过两日亲自带着皇后去参观一下京城慈幼院的总部。
“朕必须去告诉他们,朕收到了他们的这份心意,也十分的高兴能够得到他们的这份发自于肺腑的真心祝福!”
作为一个很少给他们添乱的好皇帝,庆阳帝的这个要求百官们还是很愿意为他达成的,因此帝后去慈幼院参观这件事情很快就正式提上了日程。
陆拾遗对庆阳帝的这一选择完全可以用求之不得来形容。
毕竟,再没有曾经做过女帝也做过皇后的她更了解一国之君和一国之母出现在慈幼院里所代表着的积极意义了!
尽管他们还没有正式起行,但是在陆拾遗的心里,已经要多财迷就有多财迷的开始脑补着数都数不清的功德从天而降的幸福感觉了。
眼睁睁地看着顾承锐大出风头的三皇子朱正岳心里很不好过,但是因为庆阳帝的警告,他即便是心里在对顾承锐充满着厌恶和憎恨的心理,也不得不勉强自己和其他人一样,露出一个充满着欣羡和惭愧的表情,为顾承锐夫妇的用心表示惊叹和动容。
不过这份伪装在庆阳帝提出要带秦皇后一起去慈幼院参观的时候,他心里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焰又有了熊熊燃烧的迹象。
如果顾承锐识趣一点,在他向他讨要慈幼院的归属权时毫不无保留的把慈幼院送给他,那么今天会在文武百官面前大出风头的就是他自己了!
想到刚才父皇一脸冷漠的从他精心准备的寿礼上扫过的表情,三皇子朱正岳用力握了握拳头,尽他所能的又重新把心里的那股嫉恨之火强压了下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风水啊,总是轮流转的!
就算现在父皇再宠爱顾承锐又如何呢?
终有一日,他顾承锐必然会跪伏在他朱正岳的脚下向他摇尾乞怜!
毕竟,他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才是母后唯一认可的养子兼未来的储君!
庆阳帝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万寿节过去没多久,他就带着秦皇后和满朝重臣一起去了慈幼院的总部参观。
经过几番扩建以后,慈幼院的总部相较于陆拾遗第一次过来时,已经有了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敢想敢做的陆拾遗让慈幼院总部变成了一个类似于桃花源一样的地方。
庆阳帝从进入慈幼院以后,对于顾承锐和陆拾遗的夸奖就没有停止过。
秦皇后不愿意听庆阳帝说这些在她看来无趣透顶的废话,在又走了一小段路后,她就故意在脸上显露出了一个有些疲惫的表情,对庆阳帝说她走得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秦皇后这些年以来,在内廷虽然一直都和庆阳帝过不去,没少让他颜面扫地,但是在外朝,她却很给他面子,这也是庆阳帝总是想要把皇后带出来到处溜达的原因所在。
因为只有来到外面,他那素来以大局为重的皇后才会回到两人那美好又幸福的从前,勉为其难的给他几分好脸色看。
作为东道主的陆拾遗亲自陪着秦皇后去早已经准备好的院落小憩。
那院落是慈幼院里的人们在听闻帝后要来参观以后,自告奋勇争分夺秒赶工出来的,等到他们离开以后,这里也将尘封起来,再也不让任何人进去。
早就发现秦皇后不论是对她也好对她家傻小子也罢,都带着一股莫名的排斥和厌恶情绪的陆拾遗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凑上前去主动让人给她没脸。
因此她只是很安静的陪伴在秦皇后的身边,既不多事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惫懒。
这是一个极难拿捏得好的分寸,陆拾遗的表现让秦皇后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惊讶。
她也算是看着昭华郡主长大的,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刁蛮任性的昭华郡主居然也会有这样出色的一面。
在这样的惊奇中,秦皇后住进了陆拾遗特意给她安排好的寝卧里。
由于也做过皇后的缘故,陆拾遗所精心布置出来的房间,自然赢得了秦皇后的喜爱。
不过她并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
因为她是个记仇的人,而昭华郡主偏偏嫁给了她最讨厌也最嫉妒的人为妻。
陆拾遗默默的看着跟随着秦皇后一起出宫的女官和宫娥们动作轻柔而没有一丝响动又配合默契的为她褪下了身上堪称厚重的冠服和头上重得几乎要把她脖子都为之压断的各种金银珠宝首饰,又卸了她脸上的妆容,再换上一身崭新的贡绸睡裙以后,才跟着那群女官和宫娥一起敛衽福身,准备悄无声息的退下。
谁知,她身形刚刚一动,已经躺在床上的秦皇后就如同后背上也长了一双眼睛一样地出口问道:“你们应该也给圣上准备了房间吧?本宫一向浅眠,最不喜让人打搅了。”
知道秦皇后之所以会当着她的面问出这个问题,就是笃定她绝不敢把帝后不和的事情传到外面去的陆拾遗眉眼不动地用很是坦诚的口吻柔声说道:“是的,娘娘,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圣上的住所明面上虽然在您这里,实际上却在另一间院子里。”
秦皇后半点都没有自己被当做了一块靶子的觉悟,直接用一副松了口气地语气说道:“这就好,如果你再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就下去吧,本宫有些困了。”
陆拾遗闻言自然顺着她的口风,笑眼弯弯地带着一众宫娥退下了。
等到大家都走了以后,秦皇后呆呆地望着床帐,低低地用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起来。
“娘的小乖乖觉得今天见到的这个姑娘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的漂亮呀?娘也觉得很漂亮,以前她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娘还有些不喜欢她,总觉得这姑娘完全被老太后给宠坏了,无法无天的紧,不过今日娘瞅着,却觉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生活在宫里的人,谁没有两幅面孔呢。”
秦皇后轻轻眨巴了两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些泛红的眼睛。
“不过她就算表现的再好,娘也不会喜欢她的,你知道为什么嘛?因为她是顾家那个好命小子的正妻!小乖乖,你说这老天爷他怎么就这么的不公平呢?你明明和顾家小子同年同月所生,还是龙种,可是为什么那顾家小子能够风风光光的得了你父皇那狗东西的疼爱,还娶了一个那样的好姑娘做妻子……而你却……而你却只能孤零零的活在娘的心里呢?”
秦皇后的眼泪一颗颗地从眼眶里涌出来,一点点地浸染了枕巾。
“娘的小乖乖,你别为娘的话感到难过……是娘不好……不该和你提这些伤心事……对了对了,今天你和娘一起来着慈幼院,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是不是比起一层不变的紫禁城里要有趣多了?这里可是有着很多很多的小孩子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你喜欢的……”
秦皇后就这样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迷迷糊糊地沉入了黑甜乡中。
等到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有些西斜了。
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的秦皇后在坐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以后,轻轻伸了个懒腰,随后才低低咳嗽一声,把外面候着的宫娥传唤进来,服侍她梳洗打扮。
期间,她面上表情很有几分不情愿的问了问庆阳帝此刻的情形。
宫娥们自然有问必答。
在听说庆阳帝在前面的厅堂里和大家伙儿一起用餐时,秦皇后作势揉捏了两下太阳穴,“本宫一向喜静,那样热闹的场面就不去搀和了,”她扫了眼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首饰,随便点了三支攒珠小钗道:“这里到底不是宫里,现在又快晚上了,没必要在做盛装打扮,随便意思一下也就行了。本宫刚刚在进来的时候,发现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石亭,瞧着还颇为雅致,今天的晚膳就在那里用了吧。”
宫娥们纷纷躬身应和,其中一个为首的女官则在这个时候问她要不要在把昭华郡主传唤过来服侍。
秦皇后闻言想都没想地直接摇头道:“不用了,那位可是太后娘娘的眼珠子,本宫可不希望哪天被她在太后娘娘面前告上一状。”
好生梳妆打扮又换了一身还算轻便的襦裙以后,秦皇后就在众女官和宫娥的侍候下往那小石亭而去了。
岂料,在即将靠近小石亭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一张极为眼熟的面孔!
那张面孔让秦皇后简直维持不住自己一国之母的风范,整个人都变得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
“是素婷吗?是本宫的素婷吗?!是曾经在潜邸服侍过庆王妃的五品女官素婷吗?!”
秦皇后一叠声地问道。
为了寻找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孩童调皮天性的小女儿,不得不从自己所住房间里走出来的赵刘氏在听了秦皇后一连串的求证后,整个背影都僵凝住了。
良久,她才在秦皇后越来越急促的呼唤声中,缓缓转过头来,抱着小女儿冲着秦皇后磕头道:“娘娘认错人了,小妇人不是娘娘所说的那位……那位女官大人,小妇人只不过是这慈幼院里一位普通的女管事罢了。”
“认错人了?不,本宫根本就不可能认错人!”总算走到了赵刘氏面前的秦皇后不顾地上的脏污直接蹲在了赵刘氏的面前,就要捧起她依然有些憔悴和惨白的脸庞仔细端详,“素婷,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本宫?又为什么要装出一副不认识本宫的模样?难道你忘记了当年在庆王府的时候,你曾经发誓过要对本宫永远忠诚,永远都不离不弃吗?”
秦皇后望向赵刘氏的眼神充满着控诉地味道:“你这是要违背自己亲口许下的誓言吗?”
“娘娘,您真的认错人了,”赵刘氏一脸惊慌失措地又把小女儿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小妇人真的不是您所说的那位女官大人,您太抬举小妇人了!”
秦皇后一脸凄然地看着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素婷的赵刘氏,声音干涩而低哑地道:“素婷,你明知道,我即便是认错了自己,也不可能认错你!当年王爷被那个妖妃强掳入宫以后,我们在庆王府担惊受怕的相依为命了整整三年,为了本宫你甚至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把从狗洞里钻出去,好不容易讨来的馒头,撕开外面那层弄脏的皮,把干净的那份留给本宫!”
秦皇后的声音里已经带出了一抹悲愤与哭腔。
“本宫艰难怀胎生子的时候,更是因为有你寸步不离才没有感到害怕!说句不顾上下尊卑的话,在本公心里,我们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素婷!你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又为什么不认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在失去了你以后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又知不知道本宫这么多年以来,有多想你?!”
“娘娘,您真的认错人了,小妇人真的不是您要找的人。”面对秦皇后字字出自肺腑的难受质询,赵刘氏继续抱着自己的女儿用力磕头,再三否认。
就在秦皇后心急如焚的就差没揪着赵刘氏严刑逼供的时候,收到秦皇后已经醒来,并且心血来潮的决定在她暂住院落不远处的小石亭里用晚膳的消息的陆拾遗迈着娉娉婷婷的步伐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失态的秦皇后神情颇有几分狼狈地擦掉了自己脸上残留的泪痕,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不容置疑地语气对陆拾遗道:“这个人,本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