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而明亮的月光温柔地洒在熟睡者的面容上。
这是一个很清秀的姑娘。
她看着至多十五六岁, 穿着一件薄薄的棉料亵衣,一双雪白的宛若玉雕一般的小脚微微从逼仄的老旧小床里伸了出来,泛着粉色的脚趾头正因为偶尔刮进来的寒凉江风而微微蜷缩。
她睡得很沉很沉,已经有所发育的小胸脯有节奏的起伏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的缘故, 她的眉头一点点地攒蹙起来。
到了后来,更是连呼吸都止不住地变得有些凌乱。
她毫无征兆地睁开了一双明亮的眸。
那是一双仿佛在里面镶嵌了两颗星的晶亮杏核眼。
她松开了攒蹙在一起的眉头, 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伸手轻轻按了按自己酸胀的太阳穴,嘴角缓缓擒起了一抹有些无奈的苦笑。
“明明过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怎么每次都会忘记这么要紧的事情?再这样惫懒下去,恐怕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面容清丽的少女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眸子,轻轻喟叹一声, 抓起小床边上的衣物就飞快的穿了起来。
等到穿好以后, 她就这么赤着玉雕似的白嫩小脚, 掀开厚厚的毡帘走出了这一间狭小又逼仄的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此刻正值深夜, 江中涟漪阵阵。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补过的破败小船在月色的笼罩下, 也仿佛镀了一层精致华美的银箔一样, 罕见的多了几分让人目眩神迷的味道。
“这个地方的人,日子虽然过得贫穷, 但是这里的景色确实非常让人惊叹,简直美不胜收。”
抬眼望了望天空那轮把偌大一条潮江映照得几如白昼的圆月,面容清秀的少女用有些不确定的声音喃喃自语着:“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那么, 银鳞鱼应该是在这个时辰开始活动的。”
她一边说,一边重新走回船舱,从里面提了一个足有两三岁孩子高的鱼篓出来,然后轻车熟路的走到甲板靠近船舱内侧所摆放着的那五六个大酒坛子面前。
在大酒坛子的旁边,摆放了一个红泥小火炉。
此刻的小火炉内,炭火未熄,小火炉上面的蒸笼里弥漫出一股让人口水直流的糯米清香。
面容清秀的少女,也就是陆拾遗眨巴了两下眼睛,轻手轻脚地掀开蒸笼放到一边,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里面温热的莹白糯米,心情大好地勾了勾嘴角。
紧接着,她又快手快脚地掀开其中一个酒坛的大盖子,用葫芦瓢从里面舀出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褐黄色浓稠酒液出来,倒入底下放着的一个木盆里,和着已经温了大半夜的糯米混合在一起,轻轻地用手揉搓捶打起来。
她耐心地揉搓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直到那酒液彻底与糯米融汇在一起,不分你我以后,才转而掀开其他几个大肚酒坛,又依次舀了三分之一瓢的酒液出来,继续揉搓捶打。
等到木盆里的糯米变得五颜六色起来以后,她才长吁了口气,用手背抹了抹额头晶莹的汗水,将那已经变得五颜六色的糯米捏成了一个个小团,放进了早已经清洗干净的鱼篓里。
陆拾遗精心制作的这种饵食是专门用来捕捉一种叫银鳞鱼的上品珍稀鱼类的。
这种鱼类只有潮江才有,特别的稀少且珍贵,对久病体虚的人和刚刚生产的产妇有奇效,病人喝了这种鱼炖的汤能固本培元,产妇喝了这种鱼的汤,不仅身体能够得到很好的恢复,就连甫一出生的婴儿也会因为喝了这样的乳·汁而多有受益。
银鳞鱼的存在,对生活在潮江水域的渔民而言,简直就是上天赐予他们的恩物。
只不过这种鱼类极难捕捉,除了因为它们总是深更半夜才会冒头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它们天生就仿佛知道规避危险一般,再能干的渔民也可能会因为一时的掉以轻心,而不得不面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陆拾遗此次附体的原主的养父母就是捕捉银鳞鱼的好手,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门好手艺,他们才能够成功的起了三间挺阔宽敞的大瓦屋,又收养了原主这个小可怜。
只可惜,好景不长,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洪水,毁掉了杨家夫妇千辛万苦才挣来的家当,也带走了两人的性命,唯留下两个孩子与一条小破船相依为命。
好在,杨树村的百姓们都很善良,原主又跟着养父母学了一手的捕银鳞鱼绝技,才勉强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又成功的把因为这一起突如其来的意外而不得不辍学的弟弟杨承锐给重新送进了私塾。
银鳞鱼是一种十分机警的鱼类,如果让它们察觉到这鱼篓里曾经有过其他银鳞鱼存在的气息,即便这饵食再怎么的让它们垂涎三尺,它们都不会主动游到这鱼篓里来。
在把糯米和那稀奇古怪的酒液混合而成的饵食尽数扔进鱼篓里去以后,陆拾遗就迫不及待地把鱼篓用麻绳缓缓吊进了江中,然后学着原主一样,双手合十的暗暗祈祷起来。
希望这次能够顺利的钓上两条银鳞鱼来,要不然,原主和那大鱼镇签订的每两月必须要送上一条银鳞鱼的契约可就要彻底落空了。
陆拾遗才附入这具躯壳不久,原主又是钓银鳞鱼的高手,她可不希望这么快就漏了马脚,让她家傻小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虽然她还没有正式和她家的傻小子见过面,但是,谁知道他在见到她以后,会不会像系统所担心的那样,直接挥着刀子来砍她?
心里颇有几分乱糟糟的陆拾遗摇了摇头,重新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已经吊入江中的鱼篓里去。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陆陆续续的制作了好几次饵食,钓了好几次银鳞鱼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熟练的缘故,尽管她连着费了好几番的功夫,都没能成功钓上一两条银鳞鱼来,反倒是普通的鱼类是捞了一篓又一篓。
想到这里的陆拾遗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愿这次能够一切顺利吧!”
陆拾遗这一次附体的这个原主,对自己的未婚夫弟弟十分看重,不管有钱没钱,弟弟上学的束脩就没有一次断过!
陆拾遗可不希望因为自己技术不到家的缘故,耽误了送束脩的时间,露了马脚,让她家傻小子怀疑到她的身上来。
她还希望能够在阔别多年以后,给他一个好印象呢。
虽然她自己也很清楚,在她家傻小子正式附入原主未婚夫的躯壳里以后,很可能根本就瞧不上她这点可怜巴巴的辛苦钱了。
想到这里的陆拾遗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思也因为等待而有些飘飞。
她这次附身的原主是个温婉又善良的性子,从不与人结仇,她唯一在意的就是养父母在潮江发洪水时,拼命把他们推上一棵大树后的最后嘱托——她的未婚夫弟弟,杨承锐。
杨承锐虽然小小年纪就没了双亲,但是在陆拾遗这个童养媳姐姐的精心照料下,日子依然过得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他的这个姐姐,早在三岁的时候就跟着她的养父母学习捕捉银鳞鱼的独门秘技,如今已然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靠着自家姐姐的这一门好技艺,少年得志的杨承锐顺顺利利的考上了童生又在落榜两次后,成功考上了秀才,后来虽然在乡试上屡试不中,一直没办法成为一个举人,但是在潮江县这样的小地方来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的体面人物了。
按理由来说,做姐姐的有门好手艺,做弟弟的也成功考上了秀才,这小两口的生活应该非常幸福安乐才对。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对自己的弟弟照顾的太过无微不至的缘故,原主的弟弟哪怕从小就知道原主是他父母亲自给他带来的童养媳,但是他却从不曾对她生出过男女之间所特有的情愫。
他一直都把原主当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看待,还没事有事的就琢磨着要为这个好姐姐寻上一门般配得上她的好亲事,以报答她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只是,原主的弟弟又怎么会知道,早在他的父母把流离失所的原主带回杨家,并且指着躺在摇篮里的他告诉原主,以后这个就是你的小相公以后,原主就已经把躺在摇篮里的他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当成了在杨家立足不被赶走的资本,片刻都不敢或忘。
原主比她的弟弟大三岁,在潮江也向来就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因此原主在年龄方面从来就不觉得自己版配不上她的弟弟,再加上他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弟弟又对她百般温柔体贴,她又是他的童养媳,这一腔少女情思自然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犹如醇酒一般,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就在原主心心念念的期盼着她的好弟弟长大后主动提出迎娶她过门的时候,她的好弟弟却直接把他的同窗带回了家,还偷偷对躲在灶房里忙碌的她问:觉得那人怎样,看不看得上?
做梦都没想到她心目中的未来相公,她的锐弟会和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原主就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狠狠的砸在了她脑门上。
砸得她整个人都有些眼冒金星起来。
她难受的厉害,又不好表露,只能勉强做出一副并没有瞧上的样子,匆匆打发了他。
谁知道,从那一天开始,她的好弟弟就仿佛着了魔一样地没事有事就会带人回来给她相看,他不止给她相看,还经常会带着一卷又一卷的仕女图回来,问她有没有入得了眼的。
原主弟弟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原主就是想要像从前那样装傻也做不到。
不过原主虽然表面看着温婉,但是脾性却非常的倔强,尽管她已经猜到了自己弟弟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固执的问了出来,问他为什么要拿那些仕女图给她看。
结果自然没有出乎她心里的预料。
她的好弟弟,她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告诉她:希望她能够在这里面挑出一个面善的好姑娘出来,这样他也好去提亲……因为长姐如母,他历来知晓婆媳之间的关系是千古以来的一大难题,他不愿意他的好姐姐将来在自己的妻儿面前受委屈。
原主在听了她弟弟的话以后,简直心如刀割,当时的她很想问一句,在你的心里,当真就只把我当自己的亲姐姐……甚至于亲娘看待吗?既然这样,为什么大家喊我锐哥媳妇的时候,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反驳过?你总不能说是因为打小听惯了,所以忘记改了吧?
原主很想和她的好弟弟掰扯个一清二楚,可是她到底受了杨家夫妇的大恩,到底不愿意真的和自己这唯一的亲人和恋慕对象撕破脸皮,因此她只能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的忍了下来。
这一忍就是好些年。
这一忍就忍到了她因为一场风寒,而在芳华正茂的年岁,郁郁而终!
陆拾遗几乎可以说是满头黑线的吸收完了原主的所有记忆。
在拾遗补阙的小空间里,她就一直在好奇原主的死因,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憋屈而死的!
这也未免死得太……太没有价值了!
虽然陆拾遗很清楚原主的那个白痴锐弟并不是她家的傻小子,但是在彻底吸纳了原主的记忆以后,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觉得后槽牙都有些痒痒的。
“长姐如母,一直都把你当我自己的亲姐姐一样看待吗?”
陆拾遗自言自语地开口,她一边摩挲着自己被江风冻得有些苍白的唇瓣,一边咬牙切齿地笑道:“很好很好,如果在我们见面后,你也抱着这样的思想,来与我相处的话……那么,就别怪我不顾念我们的往日旧情了!”
不过说到往日旧情的时候,陆拾遗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带出了一抹寥落之色。
虽然这些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加油打气,但是对于和自家傻小子重逢以后,会发生点什么,她心里还是颇为忐忑的。
毕竟,对方已经彻底遗忘了与她有关的记忆,又因为她曾经对他的那些伤害……而在潜意识里恨她入骨……
陆拾遗在义无反顾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后悔,但是在做完以后,她心里的忐忑却在呈几何倍数的不住攀升。
脑补着他们重逢后很可能出现的血腥场景,陆拾遗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噤。
她摇了摇头,重新缩回了船舱里那张逼仄异常的破旧小船上。
一边拿余温犹存的被褥盖住自己,一边自言自语地低低呢喃道:“虽然我这次确实违反了我们之间的承诺,又擅自为你做主了,但是还请你看在我们好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你就宽宥我这一回吧……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心里到底有些发虚的陆拾遗就这么嘀嘀咕咕的又在小船的微微摇晃中睡着了。
等到她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陆拾遗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就如同火烧眉毛一样的从小·床·上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猛然掀开了毡帘,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将到了甲板栏杆处,飞也似的把鱼篓给拎了起来。
随着她这一动作,鱼篓里顿时传来了响亮的鱼尾拍击声。
“银鳞鱼啊,银鳞鱼,这回你可一定要上钩啊!你要是再不上钩的话,我可就要上吊了!”陆拾遗一边说,一边难得带着几分紧张之情的把鱼篓翻过来扣在了甲板上。
尽管陆拾遗此刻心里满满的都是期望之色,但是到头来,她还是神情沮丧的垮下了一张脸。
因为此刻在甲板上热情跳跃、浑然不知死期将至的鱼堆里,压根就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银鳞鱼,反倒是她准备了不少时间的饵食被吞吃了个一干二净。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从原主的记忆里,陆拾遗已经知晓她做得这些鱼饵对寻常淡水鱼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吸引力,只有银鳞鱼才会对这个味道爱不释口……因此……这鱼篓里的饵食被谁给吞吃了,自然不言而喻。
“看样子是鱼篓收迟了……我不应该贪睡的!”陆拾遗垂头丧气的将那些没有多大价值的鱼类一条一条的扔进甲板上固定的一个偌大水缸里,在她扔鱼的时候,正巧又有一条小船撑了过来。
那小船甲板上的人一瞧见陆拾遗就忍不住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在咱们杨树村,还真找不到几个像拾娘这么拼命的姑娘了!”那中年渔民啧啧有声地用大嗓门大声夸赞着:“老七夫妇有福气啊!为儿子讨了这么一个好儿媳妇!”
自从附入这具躯壳就差没整日整夜的耗在这小船上的陆拾遗表情微微呆愣了一阵,才想起对方是谁。
连忙笑吟吟地也对着对方夸耀道:“三伯伯还夸我呢?您自己不也勤快得紧吗?这天才刚蒙蒙亮呢,就驾着小船出来了。”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我家那三个小子的年纪也不小了,现在的姑娘又眼光高得很,要是我们再不给他们起个几栋房子出来,恐怕他们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那被叫做三伯伯的渔夫叹息不止,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不停的说还是老七夫妇眼睛看得长远,老早以前的就把儿子的婚事给订下了!如今哪怕是去了地底下,也不需要在为儿女们的婚事而感到操心了。
陆拾遗在听了他的话以后,忍不住在心里生出了几分感慨之色。
其实真的不能怨原主就这么一门心思的把自己吊死在她的好锐弟这棵歪脖子树上,因为,即便他们还没有成亲,但是在这附近所有人的心里,老早以前就已经把她当做了杨承锐的结发妻子看待。
也就是原主那个弟弟被原主给宠坏了,一直看不清这一点,居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要给原主找相公,还要原主给他挑媳妇!
想到原主弟弟做过的那些蠢事,陆拾遗的后槽牙又忍不住的有点痒痒了。
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与她家傻小子再续前缘的,可不是为了来演什么姐弟情深的!
已经被思念折磨的整个人都有些偏激了的陆拾遗半点都不介意在那个混蛋说什么长姐如母、姐弟情深的时候,要多粗暴就有多粗暴的把对方给办了!
反正不管黑猫白猫,能够抓得着老鼠的,就是好猫!
在陆拾遗走神的时候,那三伯伯的船又往陆拾遗这边靠近了几分。
他一眼就瞅到了甲板上还没有拾掇完毕的各类淡水鱼,“咦?锐哥媳妇,怎么回事?难道你这次又没有抓到一尾银鳞鱼?”
陆拾遗听了他的话后,忍不住苦笑一声,“要真抓到了,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了。”
“哎呀,这怎么可能呢?你可是尽得老七夫妇的真传啊,就我们杨树村来说,在抓银鳞鱼方面,你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啊!”
知道是因为自己偷了一回懒所以错过了最好时机的陆拾遗脸上表情很是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不论我怎么做,银鳞鱼就是不肯上钩啊!”
杨老三很清楚银鳞鱼是杨老七家小两口唯一的生计来源,在见到陆拾遗几次捕捉银鳞鱼落空以后,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变得焦急起来。
不过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根本就不知道银鳞鱼该怎样捕捉,因此在努力转动了一番脑筋后,他猛然一拍大腿,用一种很是恍然大悟的口吻说道:“锐哥儿媳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去镇上的小娘娘庙拜过潮江娘娘了吧?”
“潮江娘娘?”陆拾遗条件反射地重复了一句。
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起潮江娘娘是谁,不过很快原主的记忆就起了作用。
潮江娘娘是潮江水域两岸渔民供奉的神祇,每逢初一和十五,渔民们都会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带着最好的供品去潮江县城的潮江娘娘庙里烧香,祈求潮江娘娘保佑,让他们这些在水上讨生活的渔民们能够平安顺遂、渔货多多。
由于潮江县城距离杨树村有一段距离的缘故,通常大鱼镇附近的村民们都会跑到大鱼镇的潮江娘娘庙里烧香叩拜。
为了区别这两座娘娘庙,大家有志一同的把县城的潮江娘娘庙叫做大娘娘庙,而大鱼镇的这座潮江娘娘庙则被他们称作是小娘娘庙。
“是啊,潮江娘娘庙,拾娘你应该有段时间没有去过了吧?”杨老三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的问陆拾遗。
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些日子为什么会频频失手的陆拾遗在听了对方的话后,连忙就坡下驴的点了点头说道:“因为再过不久锐弟又要考秀才的缘故,我这心里慌得不行,所以才把这事儿给忘了,多亏了三伯伯您提醒,您放心,等我把一切拾掇妥当后,我就摇着船去一趟大鱼镇。”
杨老三很高兴自己的提议得到了陆拾遗的认同,才想要再和她说点什么,就瞧见不远处又有一条小船飞快地朝着这边撑了过来。
小船上还站着一个人在扯着嗓子喊:“锐哥儿媳妇,你还在这江面上泡着作甚?还不赶紧回家去!你家锐哥儿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