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早弄清了带她走的人是肃王府的王世子。
跟王府相比,廖家算什么,廖大将军不过是肃王的亲信,哪能跟王世子相比。
吃好喝好后,陈彩鱼拉开门,却被门前守着的两个护卫给拦回了屋里。
陈彩鱼这会才知道害怕了,“我,我想见世子,我有事告诉他。”
“等着吧。”护卫把门关上了。
陈彩鱼不敢跟佩带着大刀的护卫争争什么。
来到京城这么久,陈彩鱼已认识到一个事实,京城有权有势的人比比皆是,她在那些人眼里,怕不如一个小虫子。
大街上她敢哭闹,是仗着她是个小孩子,仗着是在大街上,仗着京城管治严厉,对方总要顾忌着点。
现在她到了人家的地盘里,把人惹烦了,对方真敢一刀把她砍了。
陈彩鱼也没敢再拉开门,只在屋里喊着,“我对世子很有用的,我很有福气,真的,我不骗你们……”
也因他的请求,让父王不高兴,但他又不能不求。
“奶娘,这事你不该隐瞒,你若早早说了,父王大度,不会计较你的一时糊涂。”
门开着,从屋里传出轻微的呻||吟声,秦元恒进到屋里,扫了眼床边立着的小丫头,说道,“出去。”
秦元恒走近了床前,附耳过去,何嬷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廖家认回去的廖芳菲是假的。”
“世子爷。”亲随进安上前行礼。
如果遭了父王的厌弃,父王不是不能换个王位继承人。
他佯做步履轻快地回到自己的院内。
最早的那个奶嬷嬷死在了安县,何嬷嬷成了新的奶嬷嬷。
这是她在花月柔那里得来的经验,要想好好活下来,得让别人觉着你有用。
因廖家被偷换千金的事,父王派人到安县调查后,把何嬷嬷带走进行了拷问,何嬷嬷承认了他并非何贞娘的族妹,而正是何贞娘本人。
虽然父王的嫡长子,也就是他大哥死了,王世子位才落到了他头上,但大哥留有儿子,京城不是没有过把爵位隔代传给孙辈的例子。
父王对他的怀疑,很大程度上跟何嬷嬷的真正身份有关。
父王不是他一个人的父王。
宋升和香云背着我密谋换了廖家的女儿,被我发现了,我以此事要挟,让他放我离开。于是他让我假借了不久前过世的族妹身份,跟着你父王的人来了京城……”
但父王并没有告诉廖家,不仅如此,恐怕廖家派人到嵬山村查证,父王让人误导了廖家派去的人。
“世子爷,何嬷嬷回来了。”
进安是父王给他的,他并不敢保证进安的真正主子是谁,说出的话都让人挑不出刺来。
秦元恒掉转了方向,往一个偏院走去,进安跟在了秦元恒的后头。
父王还是对他起了嫌隙。
从书房里出来,秦元恒内心起的波澜没比来时少多少。
可他被质疑过,就是他的污点。
查证的结果利于他,宋升生的是个女儿,排除了他被宋升调包的可能。
在秦元恒的眼神提醒下,何嬷嬷赶紧地改口,“老奴连累世子爷了。”
秦元恒一怔,他还真没想到。
“嗯。”秦元恒随意应了声。
何嬷嬷是他的奶嬷嬷,但不是最早的那位。
看到秦元恒进来,趴在床上的何嬷嬷忍住了哼哼,不知是激动还是疼的,眼里起了泪光,“……世子爷。”
秦元恒心情不大好,该知道的又都知道了,对陈彩鱼没兴趣了,随口问道,“她有什么事。”
秦元恒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门外,见进安正把院里的另一个小丫头指派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
何嬷嬷原本宣称她是宋升妻子何贞娘的族妹,被宋升找来做了他的奶嬷嬷。
想来父王的人已经知道这事了。父王派人到安县调查了这么久,应该早就调查出新认回的千金是个冒充的。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何嬷嬷说着认错的话,却给秦元恒使着眼色。
廖石武本是肃王府的一条狗,却想换主人,父王心里哪能痛快。
秦元恒脸上却不敢显露出半点不高兴,唯恐被人看到说成是对父王有所怨怼。
听到秦元恒喊她奶娘,何嬷嬷眼里的水意更浓,泪水几近滚落,“还好能再见到世子爷。世子爷,我……”
她面对花月柔,总有种花月柔想吃了她的感觉,所以她按花月柔说的干活了,花月柔觉着她有用才没杀她。
女儿死了后,宋升对我的冷待更让我寒心。
……
秦元恒回到自己的主院里,护卫上前,“世子爷,那位小娘子说有事想见你。”
因他的请求,父王没有处死何嬷嬷。
秦元恒脸上却不敢显露出半点不高兴,唯恐被人看到说成是对父王有所怨怼。
何嬷嬷的话即是说给秦元恒听的,也是说给肃王可能的眼线听的,“……我生育女儿后伤了身子,宋升嫌弃我无法生育,早想休了我,只是他想要个好名声,没有把我打发了。
何嬷嬷说完这一句,又用正常音量说道,“当日……你的奶娘病倒,我见你哭的厉害,便喂了你。我那时女儿夭折,便把你当成了亲生子看待……”
小丫头慌忙退出屋子,并知趣地跑出了院子。
因何嬷嬷是秦元恒的奶嬷嬷,在府里的地位较高,有自己一个单独的院子。
他还有其他几个兄弟。
走到何嬷嬷的院子前,秦元恒走了进去,进安没跟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前候着。
“奶娘,你受苦了。”
秦元恒听了,脚下顿了顿,片刻,说道,“跟我去看看她。”
“她说她自小福气就旺,能给世子爷带来好气运。”
想来护卫把陈彩鱼的话当成了稚言稚语,传达这话时,语气透着不信。
秦元恒心下一动。在廖家真千金还活着的情况下,陈家人敢冒充廖家真千金,而且还冒充成功了,是有些道道。
其中很大成分是父王故意误导廖家派去查证的人。
可谁能说,这不是陈家人的好运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