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了看他,眸子有些深,神情微怔,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臣子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地质问自己。
愣神之后,便是一阵大笑:“宁弦,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来亲口问朕呢?”
顾南卿看着宁弦那双好看的眸子,当即就变得有些灰暗,他张了张唇,近乎低喃的问道:“为什么?”
宁弦那似乎大受打击的模样莫名的让人心疼,不过顾南卿无法靠近无法触碰,只能看着这一切继续发展下去。
而且她似乎也在皇帝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忍。
装模作样!
皇帝想杀宁弦,这个时候竟然还会不忍?
顾南卿冷漠的想着。
而这个时候,宁弦突然朝着皇帝跪下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臣不明白臣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陛下用这种办法,要杀尽我宁家上下四十三口人?若是陛下觉得臣真的有错,那求陛下单单赐臣一死,请放过臣的家人!”
皇帝脸上的神情有一瞬的复杂,“宁弦,你当真不知道原因?你以为我真的只想让你死?”
不知为何,他不再自称“朕”,而是选择用“我”,似乎这样就能拉近他们彼此间的距离。
“臣不知!”宁弦低着头,语气很沉。
随后,皇帝是一阵轻笑,笑声有些荒芜。
他没有把要说的话说清楚,反倒提起了从前。
“宁弦,第一次见你是在十二年前,那时候宁大将军还在世。他领着你进宫来,你比我小一些、矮一些,是个很可爱的模样,我一见你就很有好感。
而后,当他们告诉我你是我的伴读的时候,我就很高兴多了一个看起来很顺眼的朋友。确实,我们很合得来,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不会因为我的身份,就疏远我,或者满心都想着算计,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宁弦跪着的动作不变,但是顾南卿却品出了一些不对劲。
那个皇帝,你回忆就回忆,笑得这么淫/荡干嘛?
皇帝还在说话,但是宁弦突然抬头打断了他的话:“陛下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皇帝似乎没有听到宁弦说话一样,轻叹了一声。
“宁弦啊,你在我身边做了四年的伴读,那四年是我在这充满污秽与算计的宫殿里,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还说待我及冠,你会亲自送上贺礼。可是我及冠那一日,你却身在边关,我没有收到你的贺礼。
之后再见你,昔日敢与我谈天说地的那个宁弦不见了,只有一个恪守君臣之礼的宁大将军!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但是到最后连你也和我疏远了。
宁弦,你告诉我当初那个什么都敢说的伴读宁弦去哪了?”
这皇帝说的越发诡异,明明是在哀婉自己失去了真心朋友,但是为什么感觉他像是一个在指控女朋友变心的男人一样???
宁弦也从字里行间察觉出了什么。
眸中已然是一片惊骇,但是面上他依旧沉稳,像是没听懂皇帝的话一样,一字一句地说道:“昔日的宁弦尚且年幼,不知君臣有别,多有冒犯,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