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琉璃急道:“告诉我不是。”
可他依然安安静静看着她,没有说一个字。
琉璃的心酸酸的,也十分沉痛。
他还像从前那样,宁愿什么都不说也不愿意去骗她。
可他越是这样她心里越不安,他究竟在修炼什么武功,为什么如此不惜伤害自己?
她忽然紧了紧掌心,看着他:“你的目标是蛊王,是吗?”
当她被碧瑶点了穴道放在纱幔后,曾听到碧瑶对许世江山说不能与他的义父为敌,哪怕前因后果她没有听得仔细,但是从他们的对话里,她已经能推测出许多。
许世若晴竟是蛊王和碧瑶所生的女儿,而江山的义父就是那传说中武功无人能敌的蛊王。
昨日在林中的时候她曾听到风说,那四名女子是蛊王座前八使中的四人,既然连她们都来了,说明蛊王也快到月璃城了,是吗?
她看着楚寒,强迫他迎上自己的目光:“你有没有把握能赢他?”
楚寒把她的手拉了下来握在自己掌中,目光越来越柔和,他摇了摇头:“没有。”
琉璃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抱紧他的脖子,又把脸埋入他的肩窝里。
一直以来楚公子都是无所不能的,他所筹谋的事,所规划的一切总是比别人强悍太多。
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他无法去对付的敌人。
所以他才会去练那种武功吗?
如果她没猜错,蛊王就是当年害死他父亲的人。
他和冥夜是兄弟,冥夜的父亲被蛊王所害,这个仇他们两兄弟早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去报,可是……
她又从他的肩窝抬起头,垂眼看他:“你把事情告诉冥夜了吗?他知不知道你是他的兄长?”
楚寒依然摇了摇头:“不知。”
瞥见她眼底的失落,他又道:“我不知他知不知道。”
南宫冥夜一直跟随在蛊王的身边,对当年的事只怕已经查出了不少,所以他并不确定他究竟知不知道。
如今他下决心要对付蛊王,这事根本不想惊动冥夜。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冥夜心中的仇恨绝不比他少,可是他并不打算与他一起去面对。
“天色不早了,你先躺下来歇一会吧。”他忽然推了推怀中的女人,把她推倒在床上的被褥中,他也翻了个身,在她旁边躺了下去。
他深处长臂环过她的纤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另一条胳膊穿过她的颈脖,让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琉璃在他怀中换了个姿势,面对着他,也学着他那样伸出小手环过他的腰际。
今夜的楚寒很奇怪,与过去完全不一样。
从前换了在这种时候,他一定不会错过与她亲热的机会,可今夜他却只是抱着她,与她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
这表现真的很奇怪。
倒不是说她很期待那些事情的发生,可是他如此怪异的行为,却让她心里添了几分狐疑和不安。
她又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刚毅的下巴,低语道:“寒,你究竟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别让我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挡去了她看自己的所有视线。
他越是沉默,琉璃心里越是不安,想去看他可他的下巴就搁在她的头顶上,他根本就是有意不让她去看自己。
她只能又把脸埋入他的肩窝,闻着熟悉的味道,努力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现在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大概再过一个多时辰天便要亮起来了吧?
一整夜里和许世江山在密林中纠缠,心也一直提着,根本没有好好歇息。
如今心情轻松下来,整个人便忽然像垮掉了一样,躺在他的怀里,她闭上眼眸,虽然心头还有许多事情,却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楚寒只是一直看着她,他的长指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着,挑起她的下巴专心致志地审视着她动人的脸。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虽说日子也不算长,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半个月没有见面,心里对她确实思念得很。
她又回到自己的身边,他本该好好跟她温存一番,可是今夜她眉宇间那一份疲累任谁都能明显看出来。
她真的累惨了也被吓怕了,一个小女子要独自却面对碧瑶和许世江山,她该是受了多少罪?
他轻轻托起她的头,小心翼翼把自己的长臂从她头下抽出,把她放到枕头上,再为她拉上被子才翻身下床,向室外走去。
刚走到门外,他低喊了一声:“暗影。”
暗影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转眼来到他的跟前:“少主。”
“想办法通知南宫冥夜,让他回公主殿。”他沉声道。
“是,少主。”见他不说话,暗影又垂首道:“少主还有其他吩咐吗?”
楚寒只是紧咬着薄唇,看着远方,良久才摇了摇头,转身往房内走去。
碧瑶已经到月璃了,蛊王的到来也将会是数日之内,他和许世若晴的婚宴,他必然会出席。
他只须耐心等待便好。
他回到案几前,翻开厚厚的账册,执笔继续写下一连串的文字。
……
琉璃醒来时楚寒依然睡在她的身边,看着他如从前般迷人俊逸的脸,小手不自觉抚上他微微纠结在一起的眉心。
心里酸酸的,知道他这些日子以来总是过得很累很疲惫,想要为他分担一些,可他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参与进去。
他还像从前那样,只要他觉得会危及到她安全的事,就无论如何不会让她陷入其中。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也有能力可以分他分一点忧,就算帮不上忙,也至少可以给他一点心灵安慰。
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是一个人在承担,不愿意和任何人诉说他的疲累,这样活着,太累。
她真的会舍不得。
看着他沉睡中依然透着淡淡倦意的脸,对他对自己那一份心,忽然生起了一丝明了。
他的爱如此深如此沉,对她的守护从未停止过,只是,她一直看不懂也不给自己机会去看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