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轻轻揪了揪楚寒的衣襟,柔声道:“我说了,不会有第二个云飞,别生气了好不好?”
楚寒冷冷哼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她的话。
可他的大掌还是抚上她的背心,极尽温柔的轻轻拍了拍。
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再让她忧心为难,哪怕再生气也只能压在心里。
谁让她怀了他的孩儿?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会后悔得想一拳杀死自己。
琉璃总算吁了一口气,不过,看他这样子,心里的气还是没有消去,如果不是自己如今是孕妇,他不准还会气到什么时候。
想要这样安静混过去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用他的方法狠狠惩罚她,以舒解他的郁结。
她唯一能想到的惩罚方式便是他从前常说的话,信不信让你整整一个月下不了床?
能像现在这样委曲求全不去为难她,绝对是因为怕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儿。
母凭子贵唉……
……
依然是那艘简朴中透着几许贵气的画舫,依然是那个美得如诗如画的湖塘。
只是这次纷纷扬扬飘落的不再是光彩炫目的槐花,而是轻飘飘白茫茫的冰雪碎末。
雪花飞扬,没有春日的暖意,也没有夏日的灿烂,更没有秋日的温和,冰冷中带着一丝凄凉的气息,小小的雪花儿落在温热的掌心,瞬间化成一滩凉凉的水,从指间划落,飘散于风中。
这个地方他们曾经来过两次。
第一次,因为她在酒馆里舍身去保护比自己强悍千万倍的他,他生气了,所以把她带到这个地方来散心。
第二次是他为她举办选夫大会让凌霄他们进了公主殿后,她一直气他也怨他,为了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他带她出来游玩,想要借此让两人相处得更融洽些。
却没想到中途又不知道是谁说错了什么,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想起过去种种,心里总是酸酸的,曾经相识相知也曾相守,但是更多的是误会和怀疑。
正如他所说的,他从来没有骗过她,对他的怀疑只不过是自己对他没信心而已,其实,一直都是她的错。
琉璃回身抱着楚寒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臂弯中,忽然动了动唇,低语道:“对不起。”
楚寒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道歉,他只是伸手拂去她落在发梢上的雪花,又为她拉了拉身上的外袍,轻拍她的背:
“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外头风大,我们到舱内去坐坐吧。”
琉璃却摇了摇头,从他臂弯里抬起头,与他一起看漫天飞雪:“这是我来到这个地方后过的第一个冬天,有你在身边,真好。”
楚寒眸光闪了闪,低头看她:“第一个冬天?”
她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抬头冲他一笑:“如果我跟你说我不是许世琉璃,你相信吗?”
本以为他会问什么,可他却只是在微微一怔后,用力点了点头:“相信。”
琉璃动了动唇,一丝讶异:“是他们告诉你的吗?”
可她其他五位夫君里,有谁跟他走得如此近,竟连这种事也跟他说?
她不认为她那几个酷酷的夫君里,有谁愿意多嘴嚼舌根,而她的记忆里也没有自己告诉楚寒的一幕。
楚寒其实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她说她不是许世琉璃,他却是相信的。
从前的许世琉璃跟眼前的她有着本质的区别,他曾想过这副身子里是不是住着另外一缕借尸还魂的魂魄,但是她什么也没说过,所以他也就没有去追究这个问题。
她是月璃的七公主,是许世琉璃,是他的娘子,如此就足够了。
现在她告诉他自己不是许世琉璃,那他也只能把当初那一份猜测重新提了出来:“或许你是从哪里飘来的一缕孤魂吧?”
琉璃眨巴着眼,站直了身躯抬眼看他:“初阳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世吗?”
琢磨了这么久,本来以为最有可能的便是宗政初阳了。
毕竟他们一直在联手做事,这事也算得上重要,初阳告诉了他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很明显不是。
看到他眼底的狐疑,她忽然有点迟疑了起来,不知道该捡些怎么样适当的词汇去跟他诉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如果告诉他她其他的夫君都知道她的来历,只有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想掐死她?
不过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他会掐死她的可能性不大,但,用冷冽的眼神射杀她绝对很有可能。
可是当初他们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是敌人,而他又不愿意主动对她解释这一切,她又怎么能想到他一直在为她做事?
再说,她就是想要和他说也没有机会啊,他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拉了拉他的大掌,拉着他向船舱走去:“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关于你这一缕孤魂来自何方吗?”他声音低沉,但听不出有半分不悦的成分。
琉璃回眸看了他一眼,微微怔愣后,忽然浅浅一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楚公子,进来吧。”
……
这个故事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告诉别的人,但是在她的夫君里,楚寒确实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琉璃明显能感觉到他听了这些事情、又知道她其他夫君都清楚明白整件事后,不悦的情愫一直在眉心荡漾着。
这么明显,明显到让她想忽视也忽视不来。
她揪了揪他的衣角,试着去讨好:“你该知道那段日子我们都在做些什么,那时候你表现得那么强硬,直接把我推出你的心门之外,我哪里有机会告诉你?”
见他不说话,她又向他靠近半分,拉下他的头颅在他唇边轻轻吻了吻:“别生气好不好?以后有什么事情我第一个先告诉你。”
这回他总算挑了挑眉,垂眼看她:“此话当真?”
琉璃有一点心虚。
这种承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兑现。
谁都知道她其他夫君也不是好应付的角色,一个人一颗心分成六瓣,很难保证让每个人多满意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才又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薄唇凑近他的耳际,柔声道:“尽量好不好?如果你不在我的身边,那我也没有办法呀,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