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冷清,不要去!不!”琉璃疯狂地嘶叫了起来,如果不是南宫冥夜一直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掌下,她一定会挣扎着爬起来不要命地向他奔去。
可是,她起不来,冥夜也不会允许她起来。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向蛊王走去,一步步走向地狱。
看着向自己靠近的冷清,蛊王扬起一丝邪魅而不屑的笑意:“就凭你还想与本座一较高下,你太高估自己了。”
没想到冷清只是冷冷一笑,哪怕身上所有血脉正在迅速收缩,他依然顽强地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蛊王走去。
剑招犹在手中,剑气先行,之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到达蛊王的心门。
“雕虫小技。”蛊王冷冷一哼,忽然扬起大掌,加重了掌中的内力。
现在这一掌已经用了他八成的功力,掌风如网,迅速收紧。
被网在掌风之下的冷清脸色顿时呈现出一片不正常的淡紫肤色,脸上和脖子上血脉浮现,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琉璃清楚看到这一切,这一次,她用力挣开南宫冥夜,发疯似的爬起来向他扑去:“不要!冷清!不要!”
身后的南宫冥夜大掌一捞,再次把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右掌依然紧贴着她的背门。
因为她这一动,他已经受创的内息顿时紊乱,唇边鲜血不断涌出,掌下却依然在为她输送源源不断的内力。
“不要,不要这样,冷清,求求你,求求你快离开,求你啊……”
他的血脉已经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这是血脉崩裂的征兆!
“求求你,冷清求求你,求你——”
冷清没有理会琉璃的哀求,事实上,他也无暇去理会。
就在即将承受不住身上那一份巨大压力的时候,他手腕一扬,最后一次使出无影剑法。
茫茫雪色中,剑气顿现,时而不见一丝影踪,时而如花绽放,和琉璃所使的剑招完全无异,可是在他手里使出来,威力却比琉璃的招式厉害百倍。
蛊王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可以冲破自己掌力的禁锢,把他的剑气推到自己的心门之处。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强悍太多。
感受着迎着心门而来的剑气,他只是淡漠一笑,胸臆间凝聚出护体的罡气。
冷清的剑碰到那份护体罡气,剑气顿时被击退了大半。
原来,他的空门不在心门上。
他又鼓起一口气,剑法无声,瞬间照着他头顶的百会穴,腋下的极泉穴,以及腹间的阴都穴袭去。
蛊王依然只是凝聚起自己的护体罡气,只是这次,大掌轻扬,不动声色地护在自己的腹间,化去了他凌厉的剑气。
冷清眸光一闪,忽然大叫道:“听清楚了,他的空门在腹间阴都穴!”
可他的声音也只能到这里了,那股强悍到让他完全抵挡不了的掌力已经压迫到他的躯体上,直接把他整个身躯压到了极限。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无法呼吸。
身上每一条血脉正在不受控制地收缩,整个人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之下。
风在他的周身停住,雪花落在他身上发上,染白了他一头青丝,素白的衣裳安安静静贴服在他身上,没有在风中那股飘逸,也没有在雪中那一份狂野,他整个人显得无比安静,安静得教人心碎。
原来他刚才不要命地卸去掌中的内力,迎着蛊王的掌风靠近,不是不自量力想要对蛊王同归于尽,而是想要为楚寒试探出蛊王空门所在之处。
如今,他是找出来了,可是,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琉璃一双眼眸顿成一片死灰,她没有哭喊,没有哀求,只是一瞬不瞬看着他,脸上眼底全是一片死寂的气息。
时间仿佛停住在这一刻,四周分明是一片刺目的风雪,可她却愣是看到了那个在林中舞剑的男子。
他长发飘飘,衣袂飞扬,一张只因天上有的俊颜可以在顷刻间迷晕了天底下所有的女子。
他曾把她拥在怀里,霸道地说着要她做他的女人。
他曾温柔地扶着她的发,浅笑着问如果她来到这世上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他,她会不会爱上他?
他的笑,无奈而苦涩,他的问题,她永远回答不了。
人生没有太多的如果,她第一个遇上的人是楚寒,她爱楚寒,很爱很爱。
她第二个遇上的人是他,可她从来没有机会跟他说一句,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已经爱上了他。
爱上那个霸道小气的男人,爱他绰约不凡的风姿,爱他俊朗挺拔的身躯,爱他令天地万物失色的笑意,也爱他粗鲁地压着她,告诉她他是第一次时,那一闪而逝的羞涩和纯真。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看着他,一瞬不瞬看着。
就算他即将要变成一堆碎末,就算他将会在她面前魂飞魄散,她也要看着他,把他最后一刻的绝美清楚深刻在脑海里。
身后的南宫冥夜忽然一跃而去,提掌向蛊王击去。
可早已受重创的他根本靠近不了两人,那股强悍的掌力把他排除在战圈之外,哪怕他再用劲,甚至因此而口吐鲜血,他依然靠近不了他们半分。
暗影和疏影依然和白衣使者斗得难分难解,江山和云飞已经陪着自己守护的人凝神入定,有心无力。
没有人,再没有人可以救他。
没有人,可以救她心爱的男人。
“下辈子,慢点张开眼,等我,一定要等我到了再醒来,璃儿。”
寒风中,送来他微弱的呼唤,深深的眷恋,苦涩的请求。
眼角的泪滑落,她用力向他爬去:“我只要这辈子,冷清,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她哭了,他却笑了,笑得幸福,笑得满足。
有她这句话,哪怕跌落黄泉,他也不会寂寞。
永远不寂寞。
我也爱你……
风停了,在他闭上眼的一刻。
“夜修罗,我送你一程。”从未有过的猛烈掌力从他手中推出,蛊王脸色一沉,低吼了一声。
青色血脉空前清晰地暴露在冷清的皮肉上,它们在呐喊着,在嘶吼着,誓要冲破他的躯体,洒向人间。
风停,雪花依旧飘荡,一切,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