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澜沮丧地把脸埋在褥子里,好想去买块豆腐撞一撞,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年,她是多么英勇……好吧,好汉不提当年勇,还是洗洗睡吧。
掬了一把伤心泪洗了把脸,云微澜终于认命地不再折腾,不断给自己催眠:仰着是睡,趴着也是睡,总归能睡就是了。
如此心理暗示了不知多久,她才感觉到困意缓缓袭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感觉似乎刚睡着,梦里的铁板鸭还没烤熟,却觉得呼吸一窒,鼻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再无半点空气进出,连带着肺部也跟个泄了气的皮囊般,不多时便瘪得再也没能起来。
云微澜实在是不想动,困,好困,非常困……
一定是做梦,做人脖子掐得多了,这种感觉就根植在脑子里,所以才会在梦中也会有这种窒息的感觉,一定是!
不想去管,可是再不管,好像要出人命了……
云微澜大叫一声,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鼻子上,“啪”地一声,手掌打在了一块皮肉上,自己却没有丝毫感觉。
果然是做梦,打了自己都不疼。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她正想贪婪地吸上几口,鼻孔却再次被堵住,她怒极,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嗷!”钻心的疼痛自鼻梁上传来,云微澜兜住鼻子,泪流满面。
刚才不是没感觉来着的吗,这回怎么疼得跟割了鼻子似的……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兜着鼻子的手掌里,她睁眼定睛一看,黑乎乎的视线里看不太清晰,可那气味分明是血腥味。
这么一折腾,云微澜彻底醒了过来,怎么回事?
做梦梦得太过真实,然后动手了?
她什么时候有这毛病了?
旁边有人翻身坐起,少顷,房间徐徐亮起灯光,修长的手指伸过来,抬起她的下颌,“我看看。”
那指尖微微用力,云微澜的头就顺着力道被抬了起来,眼前映入一张如玉瑰颜,那眸中流露出关切,只是却在见到她模样的一瞬,那关切中便多了分骤然溢出的笑意。
云微澜敢打赌,她绝没有看错,尽管那笑意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有心发火,只是鼻血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流,把面前的被褥都滴湿了一片,她抖着手想去摸摸鼻梁骨断成啥样,被文璟一指弹开。
“别碰。”他从自己的中衣撕下两段布条,卷起来堵塞到她鼻孔里,又用袖子擦去她鼻下的血迹,待擦干净了,再回头一看她的脸,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老子鼻子都断了,你还笑!”云微澜哭丧着脸,想死的心都有。
虽然她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貌,可鼻梁歪了还是在意的好吗,想一想,顶着一个歪成七十度角的鼻子走在大街上,那是怎样不堪回首的一幕。
温润的指尖抚上她的鼻梁,细细地顺着鼻骨摸了一遍,文璟轻笑,“放心,没断。”
这寥寥几个字,听到云微澜耳朵里如同天籁,她激动得一把爬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一迭声地问:“真的?你确定?你真的确定?不是安慰我?”
“真的。”文璟笑着点头,“确定,不是安慰。”
“呼——”云微澜一屁股坐在床上,“吓死老子了。”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她的脑子便开始正常运转,这一转,就觉得不对。
“我刚才好好的,为什么会打自己的鼻子?”她扭头看着文璟,目光里透着怀疑,“你做什么了?”
文璟挑眉,“你说呢?”
这种不答反问模棱两可的态度……
云微澜摸摸自己的鼻子,从她的角度看下去,那两截止血的布团就跟两根烟囱一般,直愣愣地戳在鼻子上,真特么地有喜感……
露在外面的一截洇了些血,但不多,可见血已经止住了,可那种窒息的感觉……她张着嘴呼吸了几口,那种窒息的感觉,跟这插了两根烟囱的感觉还真是像呢。
只是……她怀疑地看向对面那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就他那样有洁癖的人,会把手指头插进她鼻孔里?
怎么想都有种亵渎了神明的感觉。
可若是这样呢?
她伸出两指,在自己鼻子前横着比划了两下,若是这样横向堵在鼻孔前,只要堵得严实,照样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
“文璟。”云微澜突然肃了脸,“我跟你有仇?”
文璟含笑看她一眼,“没有。”
“有怨?”
“没有。”
“看我不顺眼?”
“也没有。”
“嫌我碍事,占了你的房子?”
“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云微澜一拍床板。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你了?”文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伸出两指横在她鼻前,微微笑,“不过你刚才这动作,学得还挺像,要不是知道你睡得熟,还以为你亲眼看到了呢。”
“!”云微澜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的这种坦然自若的无耻。
是的,简直不能再无耻!
当着人家的面,如此大而无畏地告诉当事人,“你学我刚才的动作学得真像呢”这种话真的是个肇事者该有的态度吗?
云微澜抿紧了唇,直直地盯着那张毫无愧疚之感的笑脸,突然扑了过去。
“你看看,这样像不像?像不像?”她扑过去,跨坐在他身上,一双手交叠着整个捂住了他的口鼻,用的是就地谋杀的力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见过这样欺负人的,是不是真要她的命且不说,就她害得自己揍自己一拳,险些断了鼻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