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张脸上明显受到打击的表情,鹰长空叹了口气:“第一,你杀掉那些杀手是对的;第二,你杀掉大夫,无论是不是有心的,都不对。”
“可是,我后来杀的人都是坏人!”不甘心地,南宫云烁反驳。
“……”鹰长空深深看了云烁一眼:“那莲湛毓呢,你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因为莲湛毓一直帮着云烁压制我!而且云烁也一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莲湛毓少付出,怎么样才能让莲湛毓不再为了他牺牲,所以……”南宫云烁急急地回答鹰长空,但声音却从高到低,越来越小,到最后竟然不能再说下去了。
鹰长空从他眼中已经得到答案,不禁又叹了口气搓了一下那发顶:“你想说这样既可以解决问题,又可以出一口气是吗?但你用的方法未免太偏击了。”
无法否认鹰长空的话,南宫云烁垂下了头,开始挣扎“你做什么搂着我,我又不是云烁,放开啦!”
盯着眼前别扭的孩子,鹰长空摇摇头,搂得更紧了:“你不是也喜欢我吗?我想,只要是云烁,都不会讨厌我。”
听到微带邪气的回答,南宫云烁竟然脸红了,但倔强的一面却又不容他低头,一咬唇,扯开傲然的笑,竟然凑到鹰长空耳边吹了口气,魅惑地低喃:“你不就是喜欢这个身体!”
鹰长空一愣,胸膛微微颤抖继而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南宫云烁不满地皱眉。
“没,只是想到你隐藏着这面真是可惜了,就忍不住笑了。”擦擦眼角溢出的泪花,鹰长空强忍住笑。
听到鹰长空的回答,南宫云烁沉默了。
鹰长空深吸口气,松开了云烁,写意地往后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额,另一个轻轻捏弄着云烁的发丝:“你如果不想坐我膝上,就自行下去。”
南宫云烁双目圆了圆,恨恨地别过头去,却也没有下去。
鹰长空又哼笑了两声,摸摸那头已经长长不少的柔丝:“你来了这里多久?”
“有八月了。”享受着温柔的抚摸,云烁像只小猫一样往背后的手挨了挨,舒服地眯起眼。
“哦,头发长长了呢,云畅会不会讨厌你的头发比她的长了。”
“才不会,她就喜欢的把长发留着,她很喜欢扯着我的头发,叫我唱歌。”想起妹妹,南宫云烁轻轻地笑,却没有看见鹰长空深思的目光。
“她扯着你的头发?你这当哥哥的怎么好像总被妹妹欺负。”鹰长空细声问,你闲聊一样。
“畅她是个强悍的女孩子,她就是喜欢主宰一切,所有事都想当主导人,而且很坚强。”云烁说罢,一脸自豪的扬手:“谁敢欺负她,下场可会很惨。”
“是嘛,她很强悍,所以你就需要温柔点,是吗?”
“是呢。”想想以后,仿佛是这样没错,云烁笑着点头。
鹰长空好笑地拍拍云烁的头:“你这还不明白吗?其实你现在这样两种xing格,根本是你们自己愿意的,南宫云畅在的时候,不需要一个同样强悍的人了,所以你把最温柔,最好的xing格全放在表面,用这种方式保护妹妹,另一个强悍的xing格就藏起来,直到没有了妹妹的强悍,直到只能独自面对问题,直到有一个柔弱的人需要你的保护,所有你才出来的,你们……不,是你!你就是你,你只是没有适应自己的本xing罢了。”
突然改变的话题让云烁呆住了。
“其实人各有善恶一面,但……云烁,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你想一切都做得尽善尽美。你善良,你不喜欢伤害到任何人。只是这世事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有时候不要太执着,无论如何,你就是你,你必须要面对,既然发现自己陌生的一面,应该做的是好好去理解,好好去处理,强迫自己也是一种逃避。这一回的事是你做错了,你差点把自己迫疯了,你没有好好处理事情,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鹰长空感觉到云烁的紧绷,摇摇头搂住云烁,等他自行想清楚。
泪水滴落鹰长空的手背,竟然如滚烫如开水。
“为什么你要不在!”
“嗯?”一时没有会过意来,鹰长空只顾着为云烁擦去泪水。
“你为什么要不在,如果……如果有你在,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不好!”有迁怒,有恼恨、有怨怼,更多的委屈。云烁又一次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听见云烁的气话,鹰长空却不得不正视问题:“是我不好,我没有赶上来,所以你的错,我也要承受一半。”
“是我害莲湛毓的,你怎么承受!你知道他想要什么。”云烁一擦泪,脑海里小小的决定渐渐成型。
他在想什么,鹰长空怎么会不知道,脸上表情一凝:“你知道你将要做什么?云烁,我想我要给你说清楚。我不是莲湛毓,如果你一旦说出绝情的话,或者做出绝情的决定,我不会跟着你的,我会跑得远远的,然后就算你后悔了,要来找我了,也未必能够轻易找着呢!你说好不好?”
才生起的主意一下子烟消云散,相思苦已经赏够了,鹰长空说的出做得到,他从来都相信,而他所说的未来实在太可怕了,不是他能承受的范围。
这是个选择题,无论选哪一边都会有人受伤,而云烁觉得自己很自私,竟然又一次选了鹰长空:“那莲他……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活着,我陪你一起照顾他;如果他死了,我陪你一起给他守墓。”不容置疑的捉起云烁的手,轻轻的笑。
“……”盯着十指紧扣的两手,好长一段时间后,云烁长叹了口气:“我想去看他。”
他是谁?不用说明白了,鹰长空圈上云烁的腰,几个轻跃便已经跃过院墙,不消一刻已经回到莲湛毓的房间,但言正冷冷地瞪着他们,眼中尽是不量解。
鹰长空并不怪他,但也没有多在意,甚至就这样搂着云烁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也不由他挣扎,向但言宣布主权。
但言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原本打着瞌睡着单婵直直地盯着鹰长空跟云烁看,眼里说不出研究还是其他别的。
他们是怎么样一个感想,云烁没有心思去管,他只知道自己再见莲湛毓时,心情不再能像刚才的平静,他变得跟白天的自己一样,无法动弹,无法思考……
惨然一笑,云烁往鹰长空怀里靠了靠,双眸始终盯着床上的莲:“我大概也被你们宠坏了,跟白天那笨蛋一样……变弱了。”
鹰长空摇摇头,拍拍云烁的肩:“你就是你,你本来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累了就休息,我会守在这里。等我累得睡着的时候,就让你守在这里,好不好?”
听起来是不错的决定,云烁看了眼莲湛毓,又抬头看了眼鹰长空:“你累了,记得叫我。”
“嗯。”
仿佛是安心了,云烁长叹口气,很快便沉睡过去。
鹰长空宠腻地拨弄着云烁额前的发,轻吻他的额:“一直让你受苦了……好好休息吧。”
注意到炙人的目光,鹰长空抬眸瞪向但言一眼,从但言眸中不能化解的怨,鹰长空不禁微恼:“作为待卫却没能守护好主子,你该先自我检讨,表净知道怨别人。”
尖锐的话语刺得但言脸上一片苍白,大受打击以后眸中更多的是悔恨。
单婵见鹰长空刺激但言,狠狠瞪着鹰长空,原想骂人的,却被但言抬手阻止了:“不要吵着爷。”
“……”恼恨地咬唇,单婵继续狠狠瞪着鹰长空。
两人间暧昧的互动倒是让鹰长空心情轻松了不少,抱着云烁轻笑着摇摇头。眼角余光瞄见一双黑眸正盯着自己怀里人,鹰长空不禁一愕,而后转头挑眉:“醒来了?”
“爷!”但言几乎跳起来,像他这样内敛的人能有这样的反应,实在不容易了。
莲湛毓微笑着,但几声轻咳又让他不得不皱起眉头,缓了缓气给了但言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转过脸来:“好久不见。”
“是呢,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惨。”鹰长空轻松地说着,把但言气得牙齿痒痒。
听在别人耳里跟听在莲湛毓耳里可不一样,他知道鹰长空不是在示威,也不是在倜侃,只是另一种关心的表达而已:“是呢,很惨……只是,比不上面对现实来得惨。”
“哦?”鹰长空挑眉,等待下文。
“这几月来,他是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目光调向鹰长空怀里熟睡的人,莲湛毓瞳眸一黯。
“怎么?不甘心?要不要跳起来又揍我一拳?”
“我是不甘心!很不甘心啊,如果我身体能健健康康,大概我会跳起来给你一拳。”就算是莲湛毓,也免不了要怨,怨上天的不公。
鹰长空顺了顺云烁的发丝,勾唇轻笑:“如果你身体好,我们俩大概要提剑比划比划了,到时候可会急死烁了。”
突然其来的影像跳进脑中,莲湛毓难得开怀的笑了,笑得厉害,后来咳了半天:“咳,他急了或许我们就糟秧了,他要是生气了,大概要不睬我们了。”
“没关系,我很会耍赖,只要我滚地上去翻几翻,他肯定要投降了,到时候我再帮你美言几句不就好了。”轻松笑语,鹰长空说得跟真的一般。
莲湛毓怀疑地斜眼看着鹰长空:“你真会帮我说话?”
鹰长空挑眉:“今天天气不错。”
“……”莲湛毓原是要恼的,却忍不住又笑了,笑到最后又咳起来:“我累了。”
“那就好好休息吧。”
“……如果我死了,就将我的尸体烧掉吧,等我变成灰,飞散到天下,总有一天又遇上你们。”声音渐渐变弱,莲湛毓再次沉睡。
“爷!”但言唤了一下,回答他的只是潺弱的呼吸声,一声一声,仿佛在逐渐减弱。
“……真是个呆子,就知道云烁会守墓吧?连这个也帮他想好了,实在不知道说你呆还是说你聪明了。”鹰长空笑骂,却抬手捂着眼角,不让别人看见那抹湿意。
虽说是情敌,但终究这个情敌自始至终也只是付出,倒是个不错的情敌,如果这世界上的情敌都这么笨,那就真的省功夫了。
“喂,你别走得太快,有你挡着,大概还没有人敢跟你争情敌的位置,如果你走了,我可苦恼了。”
莫明其妙的一句话,但言却见莲湛毓在睡梦中勾起了唇角,眉间仿佛也放松了。虽然不能理解,只是但言也明白,自己在这三人间是完全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尽自己全力守护主子到最后一刻了。
这太阳升起间,阳光透过窗柃射入,云烁深吸了口气张开了眼睛,眼瞳在阳光下透着深棕色。目光定在床上:“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我不累。”鹰长空笑着回答。
云烁叹气,站起来拍拍衣摆,拉着鹰长空的手:“你休息吧,我守在这里?”
“你屁股不痛了?坐椅子没问题?”鹰长空邪笑着问,轻轻一拍过去,让云烁整个人僵了一下。
“我……我可以站着。”
“嗯哼,你还是乖乖坐这里吧。”直接把人扯回怀里,鹰长空满足地抱个满怀。
“你!不要在他面前……”
“他睡着了。”大刺刺地回答着,鹰长空把人往怀里蹭了蹭:“而且这个人现在大概是希望我和你更恩爱吧。”
“什么?”
“一大早就这么有闲情逸志,妄顾别人感受,当着病人的脸卿卿我我,可真是一对不得了的神仙眷侣啊。”讽刺的话自唇中溢出,蓝碎玉依然的一袭蓝衣站在门前。
“过奖,我们自是比神仙逍yao。”厚脸皮的人对毒言毒语免疫,鹰长空自是个中强手。
蓝碎玉轻哼一声,脸上表情变得诡异:“有客人要找你跟南宫云烁。”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们两个?
云烁跟鹰长空对视一眼,都没能从对方眼前找到想要的答案。
“去看看吧。”鹰长空拉上云烁的手,笑笑以后对蓝碎玉挑衅地挑眉:“别看了,想拉就去找你家难囧囧主。”
“你!”蓝碎玉狠狠瞪了鹰长空一眼,拂袖而去。
“……不要特地惹他生气。”虽然跟蓝碎玉没什么交往,但云烁不认为这样激一个人是好事。
鹰长空搓了云烁的头一把:“昨夜的嚣张去哪里了?”
摸摸微微发痛的发顶,云烁被鹰长空毫不在意地说出来的话整得愣住了,半晌以后,唇角受不了控制地勾起,径自往前去:“那不是嚣张,那是高傲。”
这回答真是挺嚣张的,鹰长空朗笑着跟上:“很好,高傲的云云,呵呵。”
“不要叫得这么恶心。”虽然……听起来不错。
“那叫什么?烁烁?小云?小烁?”
“……”
一路被鹰长空门到前厅,云烁原本哭笑不得的表情一凝。
鹰长空挑眉抬首,也跟着愣了。
这个人还敢来见他们?那是真不怕死了。
来人高傲地扬首:“我是奉皇命揖拿钦犯鹰长空跟南宫云烁归案并压解回宫的。”
话才刚落,所有人都祭出了武器,整个厅内杀气腾腾。
命运不会又在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