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何踏入石门之后,眼前的白光闪过,令他一时目眩。
白光渐渐隐去,映入肖何眼帘的,竟是一处桃源盛景。
脚下是绿油油的青草,小路旁生长着葱葱的大树,野鹿在其中跳跃着,互相追逐。
仔细倾听的话,还会听到瀑布的声音,甚至还有花朵正在绽放时的喘息。
空气里不再弥漫着桃花仙岛特有的仙气,而是处处充盈着野性的味道。
肖何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瞭望着广阔的天际,一股豪气自心底油然而生,不禁呐喊了一声。
这喊声直冲云霄,荡漾在这桃源中。
惊鸿掠过如镜的湖面,留下轻轻的痕迹;微风徐徐,惊扰了枝头的眠蝉。
在这桃源中,肖何仿佛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之前种种的过往,就像陈年的老酒,而现在这一刻,如同特制的酒坛,让这酒越发的弥香。
肖何感受着自身与这大千世界的无形联系,顿时领悟到一丝道意。
万物皆成道,道自在人心。不畏艰险阻,一意成圣身。
这顿悟之间,肖何的心境也产生了变化,慢慢同这周围的一切产生了共鸣。
之前,他仅仅从这空灵世界中不停地汲取。而此时,他身体内存在的“意”已经悄悄同外界同步了频率。
只有感受到极致,才能了解到极致,进而得到升华。
肖何这一悟,恰好为他日后修炼自身的小世界,垫下了根基。
仙之所以为仙,就是因为仙人有自己的小世界,有自己修炼的内在乾坤。
即使是散仙,也有小世界,而这慕容灵意的小世界,恐怕就是这桃源了。
肖何也感觉自己的内心起了变化,竟然能感受到周围空气中的律动和方圆一里内生灵的呼吸。
这本是武尊或者术尊才能达到的境界,肖何也能抓住皮毛,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这里的景象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又有些不同,到底在哪里呢?”
肖何暗暗想着,他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始终没有线索。
脚下的花丛,被风撩起阵阵花香,肖何不禁一阵神迷。
他摇了摇头,尽量不受它的干扰,大步踏向道路的尽头。
这小路越来越宽,两旁出现了不少的果树,果树红艳艳地点缀在枝头,令人垂涎。
肖何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他虽然知道陌生地方的果子吃不得,却还是摘下了一颗,在衣服上擦了擦。
这果子经擦拭过后,身上的颜色愈发鲜艳,肖何看在眼中,自言自语道:
“啧啧...果子啊果子,你可真诱人啊,你听到我肚子里的虫子都在叫了,也不知你能不能食?”
果子当然不会说话,肖何想了想,便又说:
“你家主人既然将你种到此处,就应该知道,肯定会有人来采,有人采就有人吃,以大仙的胸怀,定不会害我...”
想到此,肖何终于说服了自己,一口咬了下去。
没想到这果子皮薄肉多,果肉里的汁液都被这一咬,淌了出来。
“真甜啊...”
肖何也不知道是否饿得到了极限,竟然觉得这果子极其香甜,几口下去,整颗果实就下了肚。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肖何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就吃了十五颗果子,才停下来。
肖何的胃口极大,但是这果子却出奇的果腹,他摸了摸鼓鼓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
“这果子虽然香甜,却是有些腻了,得找些水来喝...”
肖何这么想着,钻入旁的树林里,他知道那个方向肯定有水源。
不出所料,没走上多久,肖何的眼前现出一个不算太大的湖泊。
肖何的口中出奇得发痒,见到水源之后,来不及细看就奔了上去,一通牛饮。
正当肖何饮水之时,耳边传来一声清喝:
“竖子扰了本仙的清净,该当何罪!”
这一喝也是突然,肖何一惊,口中的水进了气管,顿时一阵咳嗽。
“咳咳...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肖何弯着腰,拼命稳定住自己的气息,同时抬起眼珠,看向这声音的出处。
他眼中却现出一个身着青衣,在不远处垂钓的年轻男子来。
只见他眉目清秀,朱唇皓齿,鼻梁高挺,青丝飘逸。
他的五官秀美,而且全身上下荡漾着灵动的味道。
“哼,村夫野人,把本仙的鱼都赶跑了...”男子竟然白了肖何一眼,嘴巴一撇。
肖何料想,这人难道是灵意大仙不成?看这容貌,至多十八,却怎么也不能跟修炼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相比。
但是,越是修炼了许多年的修道者,却越不能以貌取人,肖何经历了这么多,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想到此,他赶紧跑上前去,对那年轻男子施了一礼:
“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怪罪,那个...请问,您是灵意大仙么?”
那年轻男子一听肖何提起这个名字,愣了一愣,随即眉毛挑了挑,回答:
“当然...你没看到这桃源里就我一个人么?这里可是本仙一手打造的小世界...”
肖何听这人说话的语气,顿时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想到可能是仙人都有些怪脾气,也就释然了。
“太好了,在下肖何,自蜀山而来,想请大仙施法,恢复我师兄的灵觉...”
慕容灵意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别说话,没看本仙在钓鱼么?钓不上鱼的话,你别说救人,就是救一条虫子,也不行...”
肖何刚要说出口的话,被这人堵了回去,顿时感觉难受的紧,他显然没想到,这位仙人竟然会这么喜欢打断别人。
无奈之下,肖何只得站在慕容灵意的身侧,等待他能钓上一条鱼来。
慕容灵意瞧见肖何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满意地笑了笑,手持鱼竿,悠哉悠哉地哼着曲儿。
过了一个时辰,慕容灵意竟然没有钓上半条鱼,肖何额头的汗都流了下来。
却看那慕容灵意,一副极有耐心的样子,仿佛并不在意这鱼上不上钩。
肖何心中顿生疑虑,他擦亮了眼睛,盯着鱼线的落水处。
这湖水清澈,甚至连湖底的石头都能辨别得出是什么颜色,肖何竟然看到了一个直直的鱼钩,竖在水中。
那鱼儿在鱼钩周围游来游去,却一只也没有上去咬钩的。
“什么?直鱼钩,还想钓上鱼来?”
肖何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暗想着。不过,他却是不敢出声,生怕眼前这仙人动了气,不肯再搭理自己。
慕容灵意看到肖何的这个样子,满含笑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小子,不要看我用的直鱼钩,照样能钓上鱼来,这叫愿者上钩...”
正说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大鱼咬了钩,在水中扑腾着,溅起了朵朵水花。
“嘿!你瞧瞧,上钩了!”
慕容灵意猛地一抬手中的鱼竿,那大白鱼从湖中跳了出来,被鱼线抻着跃到了岸上。
肖何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这直鱼钩竟然真的能钓上鱼来。
慕容灵意一脚踩着鱼身,一手从这鱼口中拉出了鱼钩,却发现这鱼钩直直地刺入了鱼腮。
原来这大白鱼的鱼鳃与其他的鱼类不同,如果是直直的鱼钩,恰好能将鱼鳃搅合,连同鱼钩一起被钓上来。
慕容灵意转动着眼珠,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冲肖何一乐,说道:
“拿着它,把这鱼宰了,要小心些,不要破坏了匕首的刃哦,很贵的...”
肖何愣在当场,缓缓接过匕首,不可思议地说:
“大仙,你确定么?要我...在这里...宰鱼?”
慕容灵意点点头,嘴角上扬,笑嘻嘻地看着肖何,回答:
“对啊,这鱼要生吃最美味,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