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隐约的看见了那罗盘似乎是在闪烁着光芒——那光芒晃着燕萌的眼底,一路晃进了心里,燕萌皱了皱眉头,她的双眼似乎被什么东西扣住了一般,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过,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的心底里徘徊着,像是一个无处发泄的怨灵一般在燕萌的耳畔缠绕不休:燕萌,燕萌……
在燕萌的梦里,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叠叠的唤着她的名字,似乎带着无尽的爱意,从远处传来,而燕萌呢?她眼前只有被人蒙蔽后的漆黑,她清楚自己已经向那个声音传出的方向伸出手掌,却迷茫的看着四周的漆黑不知前路。
寒冷——冷意侵袭上了燕萌,可是那声音还是在不断勾着燕萌站在原地任凭着寒冷的侵袭,不要动,不要温暖,而是一只倾听着这个声音。
——燕萌,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找你?”这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令燕萌感觉有些可怕的境地:明明是那样熟悉的声音,但燕萌却从没有任何的印象,似乎只是在这具身体里,源自本能的记忆。
……这具身体里,源自本能的记忆。燕萌想到这里,心里一寒,这具身体是他侵占的来的,虽然说是打娘胎里便带了下来,可谁有知道在燕萌抵达之前,这个身体里是否还有着别的灵智存在?
若是存在?那么她会去哪?唐山岳的提醒是不是就是暗指这个人?而这个人又会对自己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干扰?
——燕萌,你不是爱着我么?
话音落地,燕萌心里一惊,她四下看了过去,只有空旷的黑,她看不见任何的人,但是这声音……倒是如此熟悉。
爱……
燕萌苦思冥想着,一个人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了燕萌的面前,但是燕萌下意识的拒绝相信这个事实,从而一次又一次的躲避不看。
可是终于,她到了不得不去正视这个事情的时候,那个声音一直在燕萌的耳畔徘徊着,像是燕萌不承认,它便永不停止一般。
爱?
燕萌冷笑一声,她看着这虚空,说道:“说的上爱,我只对一个男人动过感情,纪容缺,他可不会搞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你有是谁?”
——燕萌,你不爱我了么?
当然不爱。
“……”
可是到了这里,燕萌却怎么也说不出不爱那两个字,似乎有什么力量一般阻止她发出那两个简单的声音。
“你这怨灵,你我素未谋面,却问我爱你与否?”燕萌皱紧了眉头,也只能这么说罢。“无论前世今生,我都没有彻彻底底的去爱过谁,你这般问我,岂不是要为难我?”
——燕萌,你不爱我了么?
——那你爱着谁?
我爱着谁?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那也只可能是纪容缺,而他……至今生死未卜,你又何苦执着着问我答案?”燕萌习惯了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离开吧,我是不会去爱上任何一个人的,亲情也好,友情也罢,甚至说爱情,我这辈子自保还嫌不够,你怎么能奢求我再把这份东西分享出去?”
对面的黑暗一瞬间沉寂下来,似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一般,宁静的不似正常。
燕萌紧锁着眉头,等待着狂风暴雨的降临——但,许久过后,没有狂风,没有暴雨,没有狰狞丑陋的妖怪,什么都没有降临。
除却一句淡淡的话,却瞬间刺痛了燕萌的心口,回转在她的脑中久久不散。
——他不爱你的。
“你放屁!”
骤地,燕萌从梦中惊醒了,她猛地坐起身子,喘着粗气,看着四周这仍旧漆黑的深夜,月亮已经挂的很高,银河点缀,一切都是那样的安宁与平和——原是,梦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啊。
原来……
“多美啊。”
“……吓!”
燕萌正缓着气,一旁的封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旁,只见他算得上‘乖巧’的靠在树根上,待在燕萌的身边看着天上的银河,眯眼笑了起来。“燕萌,你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一起看看天空了?”
“你怎么这么说?”燕萌倒是奇怪,难道是夜深人静容易多想,就连着封渡也要多想些事情来表达自己的满到溢出来的感情了?
“我总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在半夜起去起来看看这星辰的。”封渡眯眼笑着,双手枕在脑后,如是缓缓说道。“你总是那样的匆忙,不是忙着陪别人,就是忙着安慰自己。”
话音落地,燕萌沉默了下来,她看着面前这一片寂静的夜,突然有些无语凝噎。
“你记性如何,燕萌?”封渡偏头突然这么问道。“记性好么?还是很差?”
“我记性……很好,只不过我不常去记一些事情。”燕萌顿了顿,稍加思索便如是说道。“我总觉得没什么东西是值得记忆的,有些值得的记忆……或许也会成为日后伤了你的根源,那么记与不记,又有什么区别?”
“阿善以前很执着与这些记忆。”封渡看着天空,缓缓说道:“他以前总喜欢缠着我说话,跟我说如果我不说话的话,就会把我忘记,他总想着去反复的、反复的去记忆这些过去的片段过往,有用的,没用的,他都记得很清楚。”
燕萌听着这番话,猛地心中一疼:她也并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疼,但是事实就这样发生了,燕萌以为这种事情而被勾起了一些回忆,一些她也记不得的回忆。
只因为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在那个记忆中,他似乎也对一个人许下了这个承诺……那么后来呢?
燕萌试图往下回忆,却只勾起了撕心的疼痛。
后来……怎么样了呢?
莫名的,燕萌想起了梦中的那声脆脆的呼唤,和那声声叠叠的问话——你还爱我么?
昏昏沉沉的,燕萌在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痛苦中沉睡了过去,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封渡就坐在她旁边闭着眼睛假寐着,在燕萌醒来的那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偏头看着燕萌,最后向她笑了起来:“你醒了?”
燕萌眯了眯眼睛,缓和了半天才从恍惚中彻彻底底地苏醒过来,她有些迷茫的看向四周,虽然感觉十分的熟悉,但却又觉得那么的陌生。“我做了一个梦,似乎是一个负心的悲惨故事。”
“嗯,后来呢?这个梦一定很长很长吧?”封渡笑眯眯地看着燕萌,跟着问道。“你睡了很久,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想着继续睡下去。”
“我……我当时莫名的抗拒起这个故事,到后来就隐约的渐渐睡去了。”燕萌摇了摇头,有些记不太真切昨夜的那个梦了,似乎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般地模糊遥远,而她呢?要在这里等待成千上万年才能够去回忆起那个梦。
太过遥远了,燕萌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是发生过的历史还是尚未发生的未来。
“你昨晚上流泪了。”封渡见状,倒是颇有兴致的粘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很悲伤,你一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什么了?”
“我想家了。”燕萌淡定地起身,地咳了一声,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封渡显然有着成为八卦狗仔的潜质,他立刻凑上前,神神秘秘地说道:“胡说,我明明看见你皱紧了眉头,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着什么纪容缺,纪容缺是谁?你的暗恋小情人?”
纪容缺?
燕萌内心一惊,她真的没有任何的自觉——关于她对于纪容缺这个人的感情,竟然是这么……连做梦都能说出来名字的关系?
拜托,这个地方无论怎么看,她和纪景之都像是金牌情侣吧??
燕萌这么想着的同时,就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说道:“并不是这样,我是睡着了,梦见娘了,我喊的是乾西楼,不是什么纪容缺,你听错了吧?”
封渡眯了眯眼睛,凑上前去好生端详了一番燕萌,摸着下巴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回去,不回家?我不信你能忘记家的路,我们走了这么远了,越走越偏,你是真的忘记回家的路了么?”
“我不是小孩子了。”燕萌下意识的就反驳道。“我不需要谁去管我说什么记不记得回家的路,我记得我就会回去,我不记得,我迟早也会回去,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呢?”
封渡立刻就抬手敲了一下燕萌的脑袋,有些严厉地说道:“瞎说,你分明就是不想回家,若是前几日你刚刚离开北境的时候迷路是真的有些迷路,那么到了今天,到了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一定是不想回去了,你到底梦见了什么,燕萌。”
燕萌捂着头,眉头一瞬间就皱紧了,她有些不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嘟哝着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冷哼一声:“骗你做什么?”
“因为你昨晚上真的哭的很凶。”封渡也跟着起来,十分严肃地看着燕萌,如是说道。“你哭的很凶,甚至我因此而醒了,我很在意这点,燕萌,你梦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