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和封渡,似乎有很多过去可以娓娓道来,但是在此时此刻,这二位的关系看起来可不大妙啊。
燕萌谨慎地看了一眼封渡,又看了一眼阿善,此时此刻,他们还是在地上滚来滚去,似乎是要滚到世界的末日一般……不,这对于燕萌来说已经是世界末日了。
必须得做点什么。
燕萌这么想着,但事实却是,他现在站在这两个互相在地上打滚(并不像是在打架)的老小孩之间,仿佛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路人。
无从下手啊,这两个老小孩的打架简直天衣无缝,没什么可以插的进去的地方,简直令围观的、劝架的,还可能是裁判的燕萌尴尬。
不过有一个问题比较值得燕萌注意,燕萌以前在燕南山嘴巴里听见过一个人的名字……虽然也不是很常听到吧,但是这个人又抽烟又喝酒,还有些混不吝,所以给当时正向往新奇世界的燕萌留下了一些印象。
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燕萌也从一个向往外界的小可爱变成了一个资深宅女,眼睛里除了吃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的人了,所以也就一直没想提起过这个事情。
——在塞北,有一个活了很久的男人叫做封渡,他用毕生的时光去专研炼铁之术,如今炉火纯青,技巧已无人能及,但是心高气傲且向往自由,所以没人能真正的掌控住他……除了塞北,他的家。
按照燕萌的运气值来看,眼前这位和阿善正在满地打滚的人……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这位活了很久的炼器家了。
“烟酒鬼才……封渡?”燕萌迟疑不确定的试问了一句,果然,在话音落地之时,她就看见那个被阿善咬着脖子满地哀嚎的男人停了下来,奇怪的抬头看着自己。
“阁下是?”
同时阿善也松开了嘴,奇怪的看着封渡那疑惑的眼神,顺着眼神的方向看去,就看见燕萌此刻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和封渡,一副不爽的模样。
——惨了。
这是阿善脑海里第一个闪出的情绪。
但是封渡却不这么看,他现在对于阿善的怨念全部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唯一在意的就是燕萌眼中那冷冷淡淡的眼神是看谁的?是看他封渡的么?还是看向阿善的??她到底要闹哪样?
成功误解燕萌眼中的神色内涵的封渡,就在这么一瞬间不爽了。
“燕萌,所以你们到底打完了么,我们能不能随时进入正题呢?”燕萌眯了眯眼睛,一点都没考虑过封渡眼中所透露出的不爽,她立刻一扭头就看向了随后跟着起来的阿善,双手一叉腰,气势汹汹地问道:“我们是来干啥的,你能不能给一个解释?我要完美一些的。”
“这……我……我是来找他的。”阿善伸手胡乱指了一通,最后终于把希望放在了一旁看着燕萌还处于懵状态的封渡身上,斩钉截铁地说道。
燕萌长长地哦了一声,随后她看着封渡,挑了挑眉毛,追问道:“找他打架的?”
“不是,是来找他说事情的……”这哪能答应?阿善立刻猛地摇了摇头,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才觉得表明了心意——毕竟他刚刚知道了燕萌和宸星过招过,那么燕萌的实力阿善也算是有所了解,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燕萌?
阿善的这种态度燕萌果真十分受用,她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很好,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到屋子里免去慢慢谈了,谈完我们能不能尽早出发?”
阿善赶紧点头:“能……可以,没问题。”
“大恩大德永不言谢。”
燕萌微微一笑,便带头先进了屋子里面,随后封渡在原地打量了半响燕萌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阿善,便也跟着一起进去了——燕萌这倒是有些反客为主,但是封渡并不怎么太在意这点:准确的说,封渡看着阿善并不在乎,自己也就那么回事了。
于是说,这三人各怀心思地就坐在了一起——封渡坐在燕萌的一侧时,阿善下意识的就坐在了燕萌的另一侧。
一下子,燕萌就被这俩人给包围起来了。
“嗯……”
这说起来还真就不是燕萌嫌弃谁,关键是她坐在封渡和阿善这俩人的中间,感觉是非常之别扭——这二位老熟人就隔着燕萌互相对视,最关键的还是这俩人看着没有要完事的样子。
——真糟心,她还以为阿善来这里下足了决心是要解决一个非常古老的旧疙瘩呢,比如打一架什么的,但是如今一看……嗯,这不仅仅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问题了,没准还能……吵一架。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阿,封渡。”燕萌顿了顿,她坐在这把椅子上,看着封渡的眼神与阿善之间所产生的火花,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于里她应该是阿善的恩人,封渡没道理为难燕萌。于外呢?她是燕南山的女儿,阿善和封渡没必要跟一个敌国的公主客气。
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没准封渡这个人还是个随性的自由铁匠:就是那种只负责打铁,不负责别的——比如国家大事的那种炼铁人。“你是怎么看待你们……图卡人和升阳之间这场漫长的战争的?”
“姑娘,你今年也不过二十,对吧?”封渡听到这里,就把目光从阿善的脸上移开了,他转而看向了这个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的姑娘,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这姑娘来自何方。
“是的,不过二十。”燕萌点点头,同时奇怪地看了一眼一旁问这种问题的封渡,隐约感觉这将是一个……额,不怎么友好的故事。“你是要给我讲一个故事,对吗……?”
“那你从没听说过哪个故事……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的??”封渡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燕萌的大喘气后半句,他立刻大长了嘴巴,十分没有形象地看着燕萌。“你是神仙吗?”
“不,只是我知道的套路多。”燕萌十分淡定且从容地摇了摇头,实际上心理早已乐开了花,这些图卡人的性情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是直爽,妙不可言——包括那个老管家九夜,竟然真的听信了燕萌的那一通胡诌:就算是没信,但是就这种不靠铺的瞎扯还能听到最后的,燕萌也是佩服极了。
封渡这个人更是了,他基本上是只单单醉心炼铁与炼器,这在别的地方花的心思还真没有阿善知道的多:而阿善呢?也是一个一心只为了找到那片不存在的大漠而要回荣誉的傻孩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人还真使半斤八两,旗鼓相当呢……
燕萌内心如此想着,却发现封渡不说话了,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蒙蔽地追问道:“不是,大兄弟,我知道你要给我讲故事不代表我知道那个故事啊,你讲故事啊,我还挺乐意听得呢。”
“……姑娘,你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封渡愣了愣,他又一次地审视了一番燕萌,顿了许久才又开口:“一般你们‘文人’都不喜欢听我们这些……长城之外的民族讲故事,因为那会令人很不好受。”
“那是别人,我愿不愿意听是我的问题,和我所出生的国家无关,我不是那种寻常的女子,你尽管讲,我自己可以消化的下。”燕萌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如实说到。“我既然愿意听,就一定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请讲。”
封渡犹豫了片刻,可随后还是开口去讲述了一个故事,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故事,那个时候升阳国还没有成立,他们这些‘长城之外’的民族还没有被排挤到这种地步。
在这个世界的人对生活的环境有所认知的时候,他们就一直生活在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环境之中——只有少部分的地区适合作种庄家,来维持大部分人的生存:那阵子,也只能叫做生存。
而后,出现了一个英雄:当然,想要改变现状而牺牲生命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只有这个人做到了……却也牺牲了。所以封渡称他为英雄,因为他做到了常人所不能到的东西,也为之献出了生命。
“那他的名字呢?”燕萌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问道:看来这个世界从远古开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气候,若是这里生存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环境从而完成了适应的进化,那么冰心石所带来的另一种崭新的、更加舒适的气候……人们的生活环境发生了改变,在潜移默化件……似乎世界都不同了,那是不是一些别的东西也都不同了呢?
比如……生活在环境相对美好的升阳国境内的人与生活在境外这种极端气候地段里的人的……人体的机能,是否也产生了本质性的区别,来让这一切的力量变的合理呢?
瞬间,燕萌就又想起了那个魁梧的男人,阿善的父亲,图卡的王:柯喀-图卡。是什么给了他那样强大到强悍的力量,而他的孩子们却都比起他来说……非常的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