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捕头在抓捕花似锦之前,先对赵煊一番点头哈腰,道:“五王爷,小人有公务在身,必须带走羁押您府上的仆人,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五王爷多多海涵。”
事已至此,赵煊也不能凭借自己的权力强行耍横,毕竟李登科一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父亲李鸿运还是朝廷命官。
作为父亲,儿子惨死在别人家里,肯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赵煊作为王爷,如果强出头不按程序强行保下花似锦,他是有这个能力和手腕,但却难以服众,所以,他只能让捕快秉公执法,眼睁睁地看着花似锦从德王府被带走。
花似锦被带走的时候,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和委屈,她不断地冲着赵煊喊道:“王爷,我是冤枉的”
“王爷,人不是我杀的!”
“王爷,救我!”
“王爷,……”
他的小奴才,从来都是笑得无比灿烂的,从来都是带着一点孩子式的调皮,甚至有着小商人的小奸小滑,就算是去年跟他一起掉落在巍峨山的陷阱里,他的小奴才也没有这般惊慌过,如今自己看着她被带走,心中竟然掠过一阵心疼和焦灼,竟然像被挖走了一大块似的,心中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夜已深。
赵煊仍然秉烛枯坐着,他在梳理当天李登科那桩命案的案情。
今晚马捕头过来,带了当时的几个人证到衙门去接受讯问。包括单玉凤也被叫了去。
然后今天衙门根据众人的口供,把案情梳理如下:宴席上,李登科因为嘲笑花若男是个娘娘腔,花若男当众受辱,气愤难当,因此他趁着李登科酒后休憩的时候,用一把涂了剧毒的匕首将李登科刺死。
李登科嘲笑花若男是个娘娘腔,这事赵煊也知道,他当时听过就忘。据他对花若男的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冲动和记仇的人,更不可能因这一点小事就拿他送给她的匕首,涂了剧毒去杀人。
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到底会是谁?他在心里开启了自问自答的模式。
德王府里谁最讨厌李登科?应该是单玉凤。因为明月公主总是要撮合她嫁给李登科,而且赵煊其实心知肚知,单玉凤近乎偏执地喜欢着自己。
德王府里谁最讨厌花若男?应该也是单玉凤。因为自己故意宠信花若男疏远单玉凤,以单玉凤的性格,她肯定对花若男怀恨在心。
赵煊想起宴请明月公主那日,明月公主问单玉凤关于理想夫婿的问题。
当时单玉凤的回答让他意想不到,她竟然当众说理想的夫婿要有花若男的样貌,丝毫没顾及李登科作为男人的尊严。
如今想来,单玉凤那是故意挑拨李登科和花若男的关系,让他俩产生矛盾怨念。
于是李登科死了,人们便会怀疑花若男有杀人动机了。
单玉凤既讨厌李登科又讨厌花若男,那么让这两个她讨厌的人都去死,这正是她所喜见乐闻的事。
她很聪明,她差点儿就做到了。
夜已深了,夜露深重,赵煊起身披了件金貂绒披风,喊来秋月道:“你去给花若男准备几套厚点的衣裳来。本王要去衙门大牢。”
秋月惊讶道:“王爷,夜很深了,你还要出门吗?”
赵煊嗯了一声:“本王去看看花若男。”
末几,秋月就已把衣服准备好了,
赵煊带上李广和张总,前往衙门的大牢去了。
阴冷潮湿的大牢里,本来早已大门紧锁,谁也不让进出的。但是五王爷赵煊来了,狱卒长马上恭恭敬敬地把大门打开了。
花似锦此刻正抱腿蜷缩在牢房的一角,刚听到锁头“喀哒”的开锁声,她便马上抬起头来看,然后她就看到赵煊那颀长伟岸的身影,站在牢房的门口。
“王爷……”花似锦站了起来,内心竟然像走失的孩子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先前她还一直担心,赵煊的奴才那么多,死了她一个,后面还有无数的替补,赵煊会不会干脆就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去死?
现在赵煊出现了,她就心安了。
赵煊来看她,说明他没有因为她犯了事而狠心撇开她抛弃她。
赵煊走到她对面,抬头看了看花似锦所在的这间阴暗发潮通风和采光都不佳的牢房,他那如墨的俊眉微微地拧了起来,不悦地看向那个恭恭敬敬陪在他身旁的狱卒长,说道:“你竟然让本王的心腹,住进这要样的牢房?”
狱卒长心里嘀咕,这牢房是重犯牢房,花若男犯的是人命案,自然应该关在这种牢房里。
但他是个一惯会见风使舵的,赵煊是何等的人物,大燕王朝最有威望的皇子,他纵有十条命也得罪不起。
因此他忙陪着笑道:“王爷请放心,小的这就派人去换一间好点的牢房。”
赵煊回头,正儿八经地把花似锦端详了一番,替她把垂到眼角上的鬓发抿到耳后,轻笑道:“怎么样?牢房里住得可还习惯?”
花似锦委屈兮兮地看着他,撇着嘴答道:“王爷,奴才十万个不习惯!”
赵煊道:“谁让你倒霉,摊上这样的大事。杀的还是工部尚书的儿子,这种事情,本王想压都压不下去。”
花似锦急忙辩解道:“根本不是我杀的。”
赵煊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有着坚定的光芒,他缓缓地说道:“本王知道。”
花似锦听了,终于放心了一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赵煊在,听着他说话,她心里就是安宁的。
赵煊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手指轻轻地揉了几下她的肩头,他看着她的眼神,瞬间也充满了柔光,他问道:“你的肩头上,曾经为本王受过伤,现在可完全痊愈了?”
花似锦点点头,道:“痊愈了。”
赵煊道:“嗯,那就好。放心吧,有本王在,你不会有事的。”
花似锦眸光流转,“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心想他若是不救她,她自己便该想想如何从这儿逃出去。
赵煊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当下眸光冷了冷,对她低低地训道:“给本王老实待着,不许动别的心思。”
这家伙,表面看着一副娘娘腔的样子,他可是有越狱的前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