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侠女巧谋逃毒手 灵堂奇变困魔头

耶律元宜一见,欢喜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原来这指环乃是他送与赫连清霞的定情之物,一见了这个指环,当然便知道了来者是谁了。

耶律元宜抑住心中的激动,说道:“左右退下。与我紧守营门,任何人不许进来!”他身边的卫士,只道这两人当真是来禀报秘密军情的,诺诺连声,慌忙退下。

耶律元宜这才喘了口气,说道:“清霞妹子,你好大胆。这位是——”赫连清霞笑道:“这位是柳女侠。哈。你都认不得我们了!”

耶律元宜又惊又喜,道:“你们怎么来的?还有二姐呢?”赫连清霞道:“这些不太紧要的事情,都留恃以后再说——”

耶律元宜见她神色惊惶,说话又慌慌张张的,便笑了一笑,轻轻抚拍她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到了我这里,天大的事情,我也得给你们担待下来,不用惊慌。”

赫连清霞道:“不是我们的事情,是你的事情。竺迪罗与鸠罗法师要来取你性命。竺迪罗是使毒的高手,你得赶紧设法应付。”

赫连清霞撮要把听到的话告诉了耶律元宜。耶律元宜皱眉道:“只是要杀掉这两个秃驴,那倒不难;可这么一来,咱们马上就得反出金营,可就不能再救武林天骄啦!明晚配合宋军生擒完颜亮的大计,也就都要给毁啦!”

赫连清霞焦急万分,说道:“这怎么办?那两个秃驴就要来的了!”

蓬莱魔女筹思已熟,笑道:“不妨事,咱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耶律元宜道:“怎么将计就计?”

蓬莱魔女道:“你先服下这粒药丸,待那两个秃驴来了,你佯作不知,要恭恭敬敬地接待他们。那秃驴定要暗中下毒,倘若给你发觉,你也不能声张。仍然要装作毫不知情,放大胆子,让他下毒。比如说,他是要敬你一杯鸩酒,你也得喝了。至于怎样将计就计,待他们走了。咱们再说。没时间啦!”说罢掏出一颗碧绿色的药丸。

赫连清霞放心不下,说道:“这是什么药丸?竺迪罗既是天下有数的使毒高手,必定有非常厉害的毒药,要他的独门解药才行。你这药丸难道能解百毒?”

蓬莱魔女笑道:“你尽可放心,包在我的身上,绝不让那两个秃驴伤了你宜哥一根毫发就是!”

耶律元宜慨然说道:“只求大事可成,我又何惧以身试毒!柳女侠既有妙策,咱们就不必再考虑啦!”

刚说到这里,便听得当晚轮值的营中“都护”在帐外高声报道:“鸠罗法师和另外一位大和尚求见将军,让不让他们进来?”

不出赫连请霞所料,这两个和尚果然是一路受到盘查,此时才到。营门的守卫,遵守耶律元宜的命令,不让他们进去。幸亏这个值夜的都护是个中级军官,认得鸩罗法师,这才替他禀报。不过他也只是认得鸠罗徒师,却不认得那个吐蕃国的国师竺迪罗。

耶律元宜说道:“既然是皇上的护驾法师来了,自当以礼相见。打开中门,请他们进来。”

蓬莱魔女、赫连清霞二人退藏帐后,耶律元宜另外唤来了心腹亲随伺候,他刚刚服下了那颗药丸,鸠罗法师带领竺迪罗,已在哈哈大笑,揭帘而入。

耶律元宜站起来道:“法师深夜到来,有何指教?请恕小将未曾出迎。这位大和尚是——”他虽然早已知道竺迪罗的身份,但因未曾见过,故此仍佯作不知,有此一问。

鸠罗法师道:“好教将军得知,这位大和尚是咱们的国宾,吐著国的国师戒日法王。”

耶律元宜故作一惊,说道:“啊呀,这真是折杀小将了。我还未曾拜见法王,倒教法王劳步,罪过,罪过。”

竺迪罗道:“将军不用多礼。小僧观光上国,意欲结识上国英豪。久慕将军威名,特来拜访。”

鸠罗法师道:“戒日法王是来与咱们皇上商谈两国结盟之事的,皇上已请他留下来相助咱们大金了。”

竺迪罗道:“大金德威远播,泽及各国。小僧得效驰驱,深感荣宠。听说耶律将军是辽国王族,哈哈,咱们都是外臣,而得皇上录用,这倒是一样的呢!”

耶律元宜心里暗骂,“你这无耻秃驴,谁与你一样。”但口中却不得不道:“好说。请两位上人用茶。”

那亲随端来了三杯刚泡好的茶,鸠罗法师笑道:“法王正是因为与将军身份相同,所以第一个就来拜访将军。同时也是奉了皇上之命。来视察各营防务。深夜打扰将军了。”

耶律元宜道:“请两位上人多多包涵,在皇上跟前美言两句。”

鸠罗法师笑道:“将军军令森严,我们都几乎进不来呢,佩服佩服!”

耶律元宜道:“交兵前夕,防卫不得不多加小心,得罪了两位上人了。请用茶。”

鸠罗法师有意和耶律元宜说些闲话,分散他的心神,好让竺迪罗施展手脚。

竺迪罗一抖袍油,端起茶杯,僧袍的宽袖,遮着耶律元宜的目光,说声,“请!”就在说话的当儿.小指尖一弹,指甲中顶藏的毒粉,已弹入了耶律元宜面前的那一杯茶!

这手法巧妙无伦,莫说在一旁伺候的那个亲随,丝毫也没享觉;连耶律元宜,早已在暗中加意提防的,也只是觉得他这个端茶的动作有点异乎寻常,也看不到他已经把毒粉弹入自己的茶杯,不过他虽然没有察觉,也想得到竺迪罗这个动作,定是在他杯中下毒。

耶律元宜依从蓬莱魔女的吩咐,佯作不知,端起茶杯,把满满的一杯茶一口喝了。他明知喝的乃是毒药,虽说有蓬莱魔女的安排,心中亦总是难免有点惴惴不安。

鸠罗法师与竺迪罗也同时把茶喝了。鸠罗法师道:“谢茶。哎呀,已是三更时分,我们该回去了。”营中更鼓,正报三更。

耶律元宜笑道:“难得两位到来,多坐一会。”

鹅罗法师道:“我们还要巡视别处地方,将军也该早些安歇了。”耶律元宜道:“如此,我明日再回拜两位上人,请两位在皇上面前多说两句好话。”

竺迪罗道:“当然,当然。咱们今后都要彼此提携。”心中则在暗笑:“你明日要来回拜?哼,哼,等到你再世为人吧!”

耶律元宜送出帐外,走回来的时候,只觉己有点儿晕眩,脚步也有点虚浮。那亲随道:“将军,你怎么啦?”耶律元宜道:“没什么,稍觉劳累,不要紧的,你不必在这里伺候了。”那亲随应了声“是”,便即退下。

赫连清霞与蓬莱魔女躲在帐后,赫连清霞一直紧握剑柄,手中又扣着暗器,防备意外,直到那两个和尚走了,方始“吁”了口气,揭开帐幕。蓬莱魔女和她一同走了出来。

蓬莱魔女端起烛台,走到耶律元宜面前,仔细地看了一眼,说道:“果然所料不差,是中的魔鬼花花粉之毒。”

赫连清霞听说过魔鬼花的厉害,道:“你怎么知道?”蓬莱魔女道:“你瞧他的眉心。”赫连清霞凝神注视,果然发觉耶律元宜的眉心,有一道淡淡的黑气。

蓬莱魔女道:“是魔鬼花之毒,那就不要紧了,我有他的独门解药。”前文业已交代,原来那次竺迪罗毒害古月禅师,用的就是这种毒粉,竺迪罗还用这毒粉毒古月禅师的好友释湛和尚,释湛迫他交出解药,未曾服下,便已身亡。这解药后来却落在蓬莱魔女手中。

耶律元宜服下解药,便即盘膝静坐,用本身内功助药力的运行。赫连清霞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旁伺候,只见耶律元宜眉心的那道黑气,越来越淡,不过一盏茶的时分,已经淡到看不见了。

赫连清霞知道解药已经奏效,方始放下了心上的石头,笑道:“柳姐姐,假如那秃驴另用一种毒药,将他当场毒毙,那岂不是危险得很?”

蓬莱魔女道:“他们奉了完颜长之的意旨,要丝毫不着痕迹地除掉你的宜哥,岂能让别人知道是他毒杀的?所以使用的毒药,必定是待他们走后方才发作。魔鬼花之毒可以令人在毒毙之后,丝毫不露中毒的痕迹,我也曾见过他使用这种毒药害人,所以断定他今晚必然也是使用这种毒药。”

赫连清霞道:“你第一次给宜哥服下的那颗药丸又是作什么用的?”

蓬莱魔女道:“那是我爹爹制炼的辟毒丹,若是比较寻常的毒药,服了辟毒丹便可预防。而且,若是碰上了极厉害的几种毒药,它虽然不能解毒,也可以使得中毒不至太深,我让你的宜哥眼下,这正是预防万一,即使他不用魔鬼花之毒,也还可以有挽救的机会。”

赫连清霞十分感激,说道:“柳姐姐,你计虑周详,真可说是万无一失。我刚才的忧虑,倒是多余了。”

说话之间,耶律元宜已是行功完毕,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这解药果然效验如神,如今我神清气朗,连睡意都消失了。”

蓬莱魔女笑道:“耶律将军,你如今却是应该死了!”

赫连清霞怔了一怔,正待要问:“这是什么意思?”耶律元宜领悟得快,已在哈哈笑道:“你是教我诈死?”

蓬莱魔女笑道:“不错。你已经中了竺迪罗之毒,哪能不死?这就是我所说的将计就计了。”

耶律元宜道:“这道理我懂得,但怎样将计就计,还得请柳女侠细道其详!”

蓬莱魔女道:“你营中可有巧手工匠?”

耶律元宜道:“正有一个人称赛鲁班的工匠。”

蓬莱魔女道:“这就更好了。你叫他雕一个木人,和你一模一样的。再叫他给你造一副棺材,将你的假身放入棺中,明日一早,立即叫你的亲信向完颜亮报丧。当然,还得准备灵位香烛等物,在营中布置灵堂。除了你信得过的将领之外,风声绝不能泄漏!”

耶律元宜笑道:“满营都是我的心腹,这场丧事,一定可以假戏真做,风光热闹,包无破绽。”

当下耶律元宜便把最亲信的几个将领和那个“赛鲁班”招了进来,面授机宜。“赛鲁班”是工匠班头,手下有一班小工匠。

接过命令,连夜在山上找木取材,赶制桐棺。“塞鲁班”则精心雕刻那个木人,完工之后,给木人穿上衣服,戴上假发,面部再涂上油彩,果然是栩栩如生,与耶律元宜一模一样。

天亮之后,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在营中设了灵堂,点起香烛,耶律元宜手下的军官也都穿上了临时赶制的孝服,气氛十分肃穆。于是一面派人向金主完颜亮报丧,一面由副帅吴哥儿出面,向阖营兵士,宣布主帅暴病身亡。兵士们信以为真,哀声不绝。轮流至灵堂吊祭。

不久那报丧的使者回来,耶律元宜在密室接见,蓬莱魔女、赫连清霞二人躲在幕后,吴哥儿则陪同主帅,细间那使者报丧的详情。

那使者笑道:“完颜亮果然丝毫也不起疑,他还说要亲临御祭呢!”

耶律元宜喜道:“真的?”

那使者道:“岂有戏言?哈,不过完颜亮也真会做戏呢,他听了将军的死讯,也不知哪里来的一副急泪,居然簌簌地掉了下来。说是将军有功于国,出师未捷,便先死了,他非常哀悼。

他决定亲来吊祭,以示对将军的荣宠。”

吴哥儿笑道:“这场戏是演给咱们看的,他要笼络军心。让咱们辽国的士兵,继续为他卖命。”

那使者笑道:“可是他也露出一点破绽,咱们的将军‘暴病身亡’,他只是叹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连是什么病也不间一声。”

耶律元宜道:“这么说来,竺迪罗下毒之事,想必是已经告诉了他,他当然就不觉得惊异了。这且不管他,咱们只准备他来便是。他什么时候来?”

那使者道:“午时驾到。”

耶律元宜道:“另外还有什么话?”

那使者道:“他‘令’吴将军暂时掌管本营指挥使的印信。

听候圣旨。”

吴哥儿道:“这是他还要另选一人来当统帅。但这也是后一步的事情了,不必管它。对付了完颜亮,咱们也早已反出金营啦!”

使者告退之后,蓬莱魔女与赫连清霞出来,大家都是欢天喜地,笑不绝口。赫连清霞连声赞道:“柳姐姐真是女中诸葛!”

原来完颜亮要来“御祭”之事,也早已在蓬莱魔女的意料之中。

蓬莱魔女说道:“也不可高兴得太早了,须得完颜亮当真来了,才能作数,”赫连清霞笑道:“他都亲口对咱们的报丧使者如此说了,皇帝‘金口’,焉能更改,哪有不来之理?”蓬莱魔女道:“总是小心谨慎,思虑周详为妙。”吴哥儿道:“不错,咱们是要作最好的准备,最坏的打算。”蓬莱魔女道:“即使是完颜亮当真来了,也不能过早露出痕迹。耶律将军,这就要看你的布置了。”耶律元宜笑道:“我懂得,我会吩咐心腹将士,个个装出满面哀容。紧张的心情,决不可见之神色。待他进入灵堂,一声号令,乱刀就杀了他。”蓬莱魔女道:“好,但愿将军此次,一举成功。报辽国之仇,除宋国之患!”

蓬莱魔女与吴哥儿虽然比较慎重,主张小心从事,但也认为完颜亮多数会来,满心欢喜,不在话下。

眼看午时将到,耶律元宜一切布置妥当,又在蓬莱魔女设计之下,打扮成一个在灵堂执事的小校,用易容丹化装,改容易貌,混在一众执事之中。

午时刚报,只见营外望风的旗牌官匆匆进来报道:“来了,来了!”吴哥儿喜道:“带了多少人来?”旗牌官道:“只看见三骑快马。”吴哥儿道:“那是何人?”旗牌官道:“还未清楚。”吴哥儿道:“后面有无大队跟随?”旗牌官道:“不见尘土飞扬!但当中一骑,擎着黄盖,却是皇帝执仗!”吴哥儿道:“赶快再去报来!”

金主完颜亮若来“御祭”虽然不至于带大队人马,但也决不止只有二骑。众人在猜疑,忽听得营门外的仪仗队已在奏起肃客的鼓乐,那是专为皇室所奏的鼓乐,那三骑马来得太快,旗牌官未及再报,他们已经来到了。

耶律元宜吃了一惊,心道:“难道完颜亮当真敢轻骑而来?”

心念未已,只见那三个人已在本营将校簇拥之下,进入灵堂。耶律元宜一看,暗暗叫苦。哪有完颜亮在内?这三个人是御林军统领完颜长之、戒日法王竺迪罗与“护驾法师”鸠罗上人。

完颜长之道:“接圣旨!”以吴哥儿为首的一众执事只好跪下,听他宣读。完颜长之展开诏书郎声念道:“奉天承运大金皇帝诏曰:指挥使龙骑将军耶律元宜为国勤劳,英年早逝。朕方期与将军牧马江南,混一天下;天不佑我,遽丧股肱。朕心震悼。特遣御林军统领皇叔完颜长之奉旨吊祭,如朕亲临。钦此!”

众人听了这道谓书,十分失望,但却也松了口气。

完颜亮没有亲未致祭,众人虽然失望,但好在他也并没起疑,当真把耶律元宜当成已经死掉,故此派遣皇叔作他代表。这场戏虽然临时换了角色,大老倌没有出场,但也可以说是“假戏真做”了。

完颜长之宣读了诏书,吴哥儿等人上前答谢,免不得说了些“浩荡圣恩,存殁均感”之类的言语。

完颜长之道:“耶律将军为国驰驱,不幸英年早逝,皇上如丧股肱,叫我来略表体恤将士之意,这都是应该的。还望各位也能够善体皇上之意,继承将军遗志,一同为国效力。”吴哥儿等人当然诺诺连声,心中则都在想道:“不错,我们是要为国效力,可是要我们的‘国’乃是大辽,不是你们大金。”

完颜长之又道:“我与耶律将军的交情各位都是知道的,我此次一来是代皇上致祭,二来也是为我自己要与好友决别。不知棺材已经钉上没有,我想瞻仰一下将军遗容,稍尽心事。”

此举早已在众人意料之中,吴哥儿道:“多谢皇上皇叔对我们的将军荣宠备加,但只怕亵渎了皇叔。天气炎热,恐有秽气。”

完颜长之道:“我与耶律将军相交至好,哪里忌讳这些。”

吴哥儿道:“皇叔高义,我们做下属的也都感激,既然如此,自当遵从皇叔意旨。”当下便叫人打开棺盖,请完颜长之“瞻仰遗容”。

棺盖一启,一股臭味便冲了出来。原来这都是预先布置好的。本来人死了个过半天,不应就有尸臭,但因是“毒死”的,中毒而死的人,肌肉容易腐烂,这尸臭就必然是应该有的了。棺中不但撒下了气味与尸臭相同的药材,而且鼻孔还洒了几滴狗血,看起来就似七窍流血一般。

竺迪罗也跟在完颜长之身后“瞻仰”,见此形状,吃了一惊,心道:“莫要惹起众人的疑心才好。”连忙轻轻碰了一下完颜长之。

其实只要完颜长之用手一摸,立即就可以发现那是个木人。

但手摸尸体,这是大失礼貌的举动,完颜长之也不敢用手去摸。

他见“尸体”果然是耶律元宜,又闻到臭味,哪里还有丝毫疑心,看了一眼,便叫人把棺村钉上了。

吴哥儿道:“我们的将军本来是好好的,真想不到突然便暴病而亡,也不知是何原故?使我们也来不及和将军说一句话。”

竺迪罗生怕他们怀疑,连忙说道:“是呀,我昨晚还曾与将军晤谈,想不到今朝便成永诀。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彭祖高寿,颜子早夭,这都是大限注定的。各位也不必太过伤心了。”

吴哥儿等人越发假戏真做,涕泪交流地哭道:“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情如骨肉。如今竟是死得这样,这样……嗯,这样的不明不白,教我们怎不伤心?呜,呜!”灵堂上下,登时哭声一片。

竺迪罗暗暗心惊,想道:“什么不明不白?哼,听来他们已是疑心及我了。还幸这死鬼来不及和他的部属说一句话,便即毒发身亡,他们纵有疑心,亦是无奈我何。这吴哥儿,待事情过了,慢慢再收拾他。今日是好汉不吃亏,可得早走为妙。”但他是“客卿”身份,不便说话,当下暗暗向完颜长之抛了一个眼色。

完颜长之也作出一副哀痛的神鱼,说道:“耶律将军为国栋梁,如今英年早逝,莫说你们伤心,皇上也有如折股肱之痛。但人死不能复生,渡江在即,还望诸位节哀为国。尤其是你,吴将军,你是要挑起耶律将军遗下的这副担子的,你更应该保重身于。吴将军,请起来吧,我还有话和你说呢。”

吴哥儿抽抽噎噎地爬了起来,抹了抹眼泪,说道:“我正感到德薄能鲜、将军一死,我不知如何是好。请皇叔赐与教言。”

完颜长之道:“吴将军,客气了。皇上的意思,是要你暂掌印信,待平南之后,将军积下功劳,再真除(即正式任命)指挥使之职。你从现在起就可以接管印信,皇上不另颁御旨了。”

吴哥儿道:“我只怕担当不起。”

完颜长之道:“皇上也虑及在这战人即将大起、军务紧迫之时,怕你一人吃力,他会派一个监军来协助你的。这只是权宜之计,望将军善体皇上的意思,不可多心。我先告诉你一声。侍监军来了,你们便要调赴前方了。所以耶律将军的丧事,最好是今日办妥,早早入士为安。”

吴哥儿道:“卑将蒙皇上恩宠,不次超擢,谢恩还来不及呢,怎敢多心。皇叔吩咐,自当遵从。但不知皇上派的是哪位监军?”

完颜长上道:“这个皇上还没有和我说。依我想来,当然是最适当的人了。吴将军,可是你心目中有什么人要想推荐么?”

吴哥儿怕引起猜忌,忙道:“卑将只知听皇上调遣,岂敢多言?皇上圣明,安排的当然是最恰当的了。”

完颜长之道:“好,那你就不必管监军是谁了。早早安葬了耶律将军,等候接钦使大驾吧。”

完颜长之交代了正事,一副急泪又掉了下来,抚棺说道:“耶律将军,请恕我皇命在身,不能送你入士了。”假意哭了一会,作了“诀别”的仪式,便与竺迪罗及鸠罗法师走了。

这三个人一走,在“灵堂”充当“执事”的将校们才松了口气,曾经诈哭的纷纷举袖抹去眼泪。赫连清霞“噗嗤”笑道:“宜哥,你就在他们身边,眼看着他们对你的灵位行礼,口口声声把你当作死人,真难为你居然忍受得了,没有笑出声来。我刚才都险些笑了。”

蓬莱魔女笑道:“怪不得我刚才听你哭笑难分,幸亏大家都在乱哭一通,他们也没心神注意及你。但霞妹,你以为他们是当真向你的宜哥行礼么?你才不知道那个皇叔多狠毒呢!你揭开棺盖瞧瞧!”

赫连清霞诧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古怪?宜哥,我怕‘尸臭’。你揭开来瞧瞧你自己的尸体吧。”

耶律元宜也给引起了好奇之心,当下用金刚指力,拔起铁钉,揭开棺盖,只见那个假人还是好端端的躺在里面。耶律元宜道:“柳女侠,并不见有什么古怪呀?”蓬莱魔女道:“你试一试,轻轻手触木人。”

耶律元宜依言一试,就似碰着了朽腐的木头一样,触手之处,登时粉碎。转眼间那本人便似遭受了“肢解”,碎裂成无数小块!

耶律元宜咋舌道:“要是里面躺的是我,这回可真是粉身碎骨了!”

这棺村是坚实的上好桐木所制,完颜长之在行“决别”礼的时候,曾经手抚桐棺,哭了几声,想不到他就乘机做了手脚。

但棺材丝毫无损,里面的本人已给他震得触手如粉,这种“隔山打牛”的掌力,委实是令人吃惊!

赫连清霞道:“柳姐姐,你怎么知道?”

蓬莱魔女道:“我曾和他两度交手,看他手抚桐棺,便知他存心不良,定是要使用隔山打牛的掌力。我猜他是恐防咱们有甚玄虚,故此暗碎尸身,预防万一。”

耶律元宜叹口气道:“这事真是糟透了!”

蓬莱魔女道:“不过,有坏处也有好处!”

赫连清霞道:“你们打的什么哑谜?他打碎本人,也没伤及宜哥,糟也糟不到哪里去?柳姐姐,你说的‘好处’‘坏处’又是什么,我都听不明白。”

蓬莱魔女道:“你的宜哥平白‘死’了一场,却未能把完颜亮引来。以往他可以指挥使的身份,出入御帐,如今他已然身死,连骸骨都粉碎了,还怎能公开露面?又怎能营救武林天骄?这不是弄巧成拙了么?”

耶律元宜道:“好在经此一来,他们更相信我是必死无疑,决计不能再活!我的安全倒是可以无需顾虑了。”

吴哥儿道:“纵然他们不起疑心,可是他们要派个监军来管束咱们,这也分明是不信任咱们了。”耶律元宜冷笑道:“完颜亮不过是要笼络咱们替他卖命罢了,他几时信任过咱们辽国人?”

吴哥儿道:“监军一来,咱们的行动就要处处受到监视,耶律将军又不能公开露面,这可如何是好?”

众军官七嘴八舌地议论,有的嚷道:“不如就反了吧!”

耶律元宜道:“迟早是要反的,但此际却非其时。出了今日之事,完颜亮还能不防范咱们吗?咱们这两三万人马要冲出百万大军的包围谈何容易?”

吴哥儿道:“完颜亮所下的命令是今晚三更大军渡江,咱们可以趁那个时候杀出金营。”

耶律元宜道:“可是咱们的计划本来是要活捉完颜亮,配合宋军和义军的攻击的,这么一来,咱们的计划也就落空了。何况还有檀公子呢?咱们就不去救他了么?”

众人议论纷纷,都想不出一个恰当的办法可以两全其美。眼看日影渐渐西移,申时已过,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天黑了。

蓬莱魔女尤其焦急不安,她是知道宋军与义军的计划的,虞允文的水师在长江布下阵势,也是准备在三更时分,避实捣虚,渡江攻击;义军则是她自己下的命令,要在二更时分,大举杀来。三面配合,务求一举击溃金国的主力。

可是他们如今却在这里束手无策,缺少了耶律元宜的配合,即使不能影响最终的胜负,至少也要令两方将士,增加许多倍的伤亡!只有两三个时辰的准备时间了,能有什么奇迹出现么?吴哥儿道:“那监军不知什么时候来,咱们须碍早为之计。”

耶律元宜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把这棺材抬出去‘下葬’一别露出破绽,就等那监军来了。”

众人钉上棺盖,正耍“出葬”,忽听得营门外又奏起鼓乐。

耶律元宜惊疑不定道:“又是什么皇室中人来了?”

话犹未了,只见旗牌官进来报道:“赫连郡主驾临,请吴将军出营迎接!”

蓬莱魔女吃了一惊,道:“赫连郡主?那不就是玉面妖狐赫连清波吗?”

耶律元宜苦笑道:“正是清霞的大姐赫连清彼!她受完颜亮封为郡主,算是金国皇室中人了。嗯,他带了多少人来?”

那旗牌官道:“有一队戎装女兵,约十余人。另外还有个男子,与她一同骑着马走在前头。”

吴哥儿冷笑道:“端的什么臭架子?大不了是个假郡主,完颜长之还是个真皇叔呢!完颜长之替他们的皇上亲临祭灵,也来曾要我出营迎接。哼,哼,这假郡主竟然比真皇叔还要威风!”

他明知赫连清波是赫连清霞的姐姐,但气她不过,还是禁不住发了一顿牢骚。

耶律元宜懂得全国朝廷的仪礼,沉吟说道:“不对。”吴哥几道:“什么不对?”耶律元宜道:“依此看来,只怕她不是吊丧的,那情形就两样了。完颜长之说明了是代皇上祭灵,当然不能要主家依军礼开营迎接,所以泾到灵堂。她,她——”

吴哥儿道:“不是吊丧,来作什么,你以为她——”耶律元宜道:“你就暂且委屈一些,打开营门,按军礼迎接她吧。不过,也不必着急,你需要换过戎装佩剑,骑马出迎。我也不知她来作什么,趁这时候,待我出去张望一下。”

赫连清霞道:“你奠要给他认出了。”耶律元宜笑道:“我混在小校之中,偷偷到营门张望一下,料她认我不出。”

吴哥儿脱下“孝服”,换上戌装,耶律元宜已经回来。说道:“她们刚到营门。霞妹,你猜那男的是谁?”

赫连清霞道:“敢情不是太监就是什么臭官儿,我才懒得管她的事呢!”那次在飞龙岛上,她劝不醒大姐,心中又是气恼。

又觉羞耻,早已不愿意把赫连清波当作她的姐姐了。但虽然如此,究竟还是不能毫不关心。

耶律元宜苦笑道:“你都猜错了,那男的是公孙奇!”

赫连清霞吃了一惊道:“是这魔头陪她来么?哎呀,只怕来意不善!”

蓬莱魔女起初也是大吃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说道:“好,来得正好!”

吴哥儿不知道公孙奇的厉害,道:“这是什么人,怕他何来?”耶律元宜道:“他是这位柳女侠的师兄。”蓬莱魔女此时仍是女扮男装,但因在灵堂中的一众军官都是耶律元宜的心腹,也就不必再隐瞒了。

蓬莱魔女咬牙道:“不,这贼子已经撕破脸皮,公然投敌,早已不是我的师兄了。”

吴哥儿无暇细问缘由,说道:“好,她既然要我开营迎接,我就出去看她来意如何?”耶律元宜也杂在随从之中,陪吴哥儿同出营门。

赫连清霞留在“灵堂”,惴惴不安地悄声说道:“柳姐姐,公孙奇的毒功厉害,咱们只怕不是他的放手。你可是想趁这机会擒他么?”

蓬莱魔女笑道:“这件事情来得意外,但焉知不是意外之福?”赫连清霞诧道:“此话怎说?”蓬莱魔女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现在的处境不是看来无路可走了么?难得他们就在此时送上门来,咱们倒有了一线生机,可以盼望柳暗花明了。”赫连清霞道:“你是要在他们身上作文章么,但这文章却怎生作法?我大姐十分精明,公孙奇的毒功又那么厉害!”蓬莱魔女笑道:“事急马行田,我意欲行使险招,咱们合计合计(商量)。”

她们二人在“灵堂”内商量什么,按下慢表。且说吴哥儿打开营门,骑马出迎,刚刚行过军礼,称了一声“郡主”,客套的话还未及说,赫连清波已是格格一笑,说道,“吴将军,从今日起咱们是汗马相依的袍泽啦,我奉了皇上之命,来作你们的监军。这是皇上所赐的虎符,请你验看!”金国的虎符功效等于皇帝的调兵印信,监军配戴虎符,有如皇帝亲临,可以指挥统兵的将帅。

双方都下了马,典印的宫娥交上虎符,吴哥儿验过无误,心中大大吃惊,连忙双手捧还,说道:“想不到郡主来作监军,恕小将有失迎近了。”这才明白,赫连清波为何要他以军礼出迎。

赫连清波笑道:“将军不必多礼。皇上因为我本属辽人,我家与耶律将军又是世交,耶律将军不幸逝世,皇上想来想去,想不到更合适的人,才叫我来监军。我一介女流,本来不敢接这虎符,但想到你们阖营将士,都是本国弟兄,倘若换了他们的人来作监军,只怕你们受气。因此我也就不自量力,权充此职了。吴将军,咱们都是自己人,今后还望将军戮力同心,辅助皇上。平了南朝,辽国可以建为‘藩国’,那时将军也少不了一个裂土分茅的藩王。”

赫连清波的父亲本是辽国以前的御林军统领,耶律元宜的父亲则是副统领,所以赫连清波说了这番话。完颜亮要她来作监军,目的就在于利用她的身份,安抚辽国军心。辽、金、西夏等国女子与男子一样骑马射猎,参与征战,所以用女子来作监军,虽属于“破格用人”,但也算不得特别稀奇。

赫连清波当然体会得到完颜亮的意思,是以与吴哥儿说话,口口声声说是“自家人”,对他大加笼络。吴哥儿心中暗暗骂她无耻,口头上却还不能不奉承一番。

赫连清波道:“公孙副使,上来见过吴将军。”

公孙奇上来大模大样地唱了个诺,却受了吴哥儿一礼。吴哥儿心中有气,寻思:“哪里钻出来的这个副使?”

赫连清波道:“你们二人以后多多亲近。”吴哥儿道:“公孙大人是新来的吧?咱们似乎未曾会过。”他看出公孙奇是个汉人,很是奇怪,何以他一来就得重用。

赫连清波身后的宫娥“噗嗤”一笑,说道:“这位公孙大人是我们的郡马,昨日刚成婚的,你当然没有会过。”

吴哥儿吃了一惊,道:“恭喜郡主大婚,请恕小将不知,未备贺礼。”

赫连清波心中得意,忸怩作态,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很赏讥他,说是要成就一段烽火姻缘,留为佳话。我奉旨完婚,军旅中不拟铺张,是以未发请帖。

且待平定南朝之后,再靖将军补喝喜酒。”

原来公孙青因前日一役,假面具已给蓬莱魔女当众撕破,再也不能在汉人面前冒充英雄豪杰,只好投奔金营。金主完颜亮要笼络他,赫连清波早已失身于他,也怕夜长梦多,意欲定下夫妇的名份,双方都有意思,于是一拍即合,由完颜亮“御旨赐婚”。

公孙奇野心不小,他本拟仗金人之力,在山东自成一国,“自立”为王的。如今失意来归,只得了一个“监军副使”,心里很觉委屈。但却指望在灭了南宋之后,他“夫凭妻贵”,还有封王之望。故此对赫连清波百依百顺,就像他从前对桑白虹一样,他自恃武功卓绝,又有“郡马”的身份,自是不把吴哥儿放在眼内。

耶律元宜心里很是难过,想道:“霞妹与她这个大姐虽然早已断了姐妹之情,但总还希望她有回头悔改之日。如今她竟嫁了这个魔头,只怕更难回头了。嘿,怪不得她敢来作监军,原来是仗着有这个大魔头撑腰。”想到公孙奇的厉害,给他来到军营,无异心腹之患,以后恐怕更难动弹。

耶律元宜心念未已,赫连清波已说到了他的身上,道:“吴将军,如今公事已经交代完毕,该说到私事了。耶律将军是我世交,他来曾下葬吧。请引我到灵堂一拜。”

耶律元宜心里暗暗叫苦:“这妖狐极是精明狡猾,倘若她也要开棺一视,棺中木人已成粉碎,事情马上就要发作,这可如何是好?”

吴哥儿也想到了这一层,但却是无法推辞,只好带领他们二人进入灵堂。那班宫娥则留在外间一个帐幕。

赫连清波道:“哦、已经钉上棺盖了,咱们夫妇上一炷香,略表寸心吧。”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完颜长之掌震桐棺之事,这次不过想走个“过场”而已。正是:卖国求荣来吊丧,愧对灵堂一炷香。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风云阁扫校

第二十七回 孽债犹怜薄幸汉 狠心竟害枕边人第九十七回 塞外传书邀旧友 桃林练掌复神功第五十一回 遍访天涯寻弱女 横跨怒海会伊人第三十一回 百步传杯惊四座 一技秃笔戏渠魁第 八 回 笑傲乾坤狂士气 歌残金缕女儿情第七十三回 怅我知音何处觅 喜他红豆不空抛第一一七回 宝刀藏秘滋疑窦 锦帐囚人叹贵妃第八十七回 两番堕涸怜孤女 三入龙潭战二奇第十六回 忍令上国遭胡辱 拟绝天骄拔汉施第六十四回 投鞭天堑人何在 立马吴山梦已空第九十四回 愧把深情怀故友 忍将毒手害亲儿第七十二回 疑雨疑云谈旧事 亦真亦幻溯前情第七十四回 偷天换日欺豪杰 覆雨翻云货丐帮第一○九回 幻化妖狐施杀手 重逢故友说前情第 九 回 虎穴龙潭都不惧 新欢旧爱两难忘第 四 回 魔女兴师来问罪 少年任侠护知交第八十五回 侠女奇谋出王府 老妇妙计赚城门第二十八回 变声肘腋情何忍 祸起江心事更奇第一一三回 破镜难圆情怅怅 零脂湿泪恨茫茫第九十四回 愧把深情怀故友 忍将毒手害亲儿第三十四回 魔女伤心谈往事 金宫盗宝话前因第三十三回 故扇遗钿尘漠漠 残笺红豆意悠悠第四十回 应有豪情消芥蒂 又来佞仆进奸言第十三回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第四十五回 铸错已成甘自尽 仟情今又惹相思第一○九回 幻化妖狐施杀手 重逢故友说前情第三十一回 百步传杯惊四座 一技秃笔戏渠魁第 五 回 妖狐兔脱心何狠 魔女鹰扬气正豪第二十七回 孽债犹怜薄幸汉 狠心竟害枕边人第八十回 弱女飘零遭毒手 英雄奋起斗魔头第十三回 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第七十回 青竹杖中藏秘密 光明庙里见奇情第三十二回 各显神功来贺寿 忍闻狂笑慑群豪第三十四回 魔女伤心谈往事 金宫盗宝话前因第四十七回 剑影刀光惊禁苑 菩提明镜了尘缘第五十六回 海上狂歌伤逝水 山头怅立盼归帆第六十七回 心情浩茫连广宇 情怀萧索觅伊人第三十四回 魔女伤心谈往事 金宫盗宝话前因第三十四回 魔女伤心谈往事 金宫盗宝话前因第三十回 岂是个郎真薄幸 何来玉女总关情第六十一回 侠女巧谋逃毒手 灵堂奇变困魔头第七十回 青竹杖中藏秘密 光明庙里见奇情第九十四回 愧把深情怀故友 忍将毒手害亲儿第一○五回 大漠称雄来汗使 金京争胜打擂台第五十五回 不觉坐行皆梦梦 无端啼笑尽非非第八十二回 义释战俘归故里 欲诛首恶探魔宫第四十六回 今戈铁马悲慷气 裁剪冰绡血泪词第九十七回 塞外传书邀旧友 桃林练掌复神功第七十四回 偷天换日欺豪杰 覆雨翻云货丐帮第八十八回 大娘怒折绿林箭 妖女暗施蜂尾针第二十四回 来何汹涌须挥剑 去尚缠绵可付箫第一○六回 玉女有情怜侠士 奸徒无义叛红妆第一○二回 大汗名王图霸王 中原豪杰显雄风第十九回 听鼓依稀闻叹息 追舟隐约见伊人第二十九回 楼船要挫胡儿锐 水战初扬大汉威第一一七回 宝刀藏秘滋疑窦 锦帐囚人叹贵妃第五十八回 立马扬鞭言炎炎 挺身抗暴气昂昂第十九回 听鼓依稀闻叹息 追舟隐约见伊人第六十回 挥剑已寒奸贼胆 挑灯夜话女儿心第七十一回 问罪魔头来古刹 闭关高士练神宫第七十八回 同命相怜嗟母女 求荣不惜劫妻儿第六十九回 青衫忍湿英雄泪 黑手高悬霸主鞭第一一六回 甘冒干戈探疑案 惊心烽火撼危城第四十七回 剑影刀光惊禁苑 菩提明镜了尘缘第七十四回 偷天换日欺豪杰 覆雨翻云货丐帮第 四 回 魔女兴师来问罪 少年任侠护知交第三十二回 各显神功来贺寿 忍闻狂笑慑群豪第 七 回 孤儿隐侠连心苦 破布残笺触眼愁第二十六回 惘惘情思困魔女 重重迷雾隐妖狐第十一回 檀郎己是心肠变 好梦由来最易醒第二十二回 半闺新词几行泪 一般心事两逃情第二十二回 半闺新词几行泪 一般心事两逃情第六十七回 心情浩茫连广宇 情怀萧索觅伊人第五十四回 清浊两分心自苦 恩仇俱了意难忘第一○一回 长老自残施怪术 魔头得逞夺奇花第六十五回 黩武穷兵终授首 苟安畏敌撤雄师第一○六回 玉女有情怜侠士 奸徒无义叛红妆第十七回 欲求知己箫声咽 为救红妆剑气腾第十九回 听鼓依稀闻叹息 追舟隐约见伊人第九十一回 双凤楼头寻怨妇 孤鸾山上会群雄第七十七回 至死始知多罪孽 此生深悔少海量第三十六回 偏安犹作和戎策 报国谁知犯佞臣第三十九回 暗把毒刀伤侠士 为持正义斗师兄第一○八回 坟碑知是何人立 客舍难堪故侣来第三十七回 武学分传三弟子 奇能骇俗一神僧第七十回 青竹杖中藏秘密 光明庙里见奇情第二十二回 半闺新词几行泪 一般心事两逃情第一一八回 漠漠黄沙寻旧友 迢迢银汉渡双星第一一二回 异境天开窥隐秘 奇情莫解斗魔头第一○二回 大汗名王图霸王 中原豪杰显雄风第三十四回 魔女伤心谈往事 金宫盗宝话前因第十四回 豪气干云来御敌 师恩深重护同门第一一九回 勾心斗角成何用 走火入魔悔已迟第 一 回 密约成空逢敌虏 旧情如梦散鸳鸯第十一回 檀郎己是心肠变 好梦由来最易醒第五十九回 刁斗风生来侠女 胡笳声动聚群豪第十八回 将军妙计除奸贼 妖女迷人脱楚囚第六十六回 湖海有心随颖士 女床无树可栖鸾第五十三回 劫火未消来异士 神功无敌慑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