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坏了,明诗约决定徒步去洛河,反正此处离洛河不远,只有三条街的路程。
一边走一边吹凉爽的秋风,挺惬意的,可是,没走多远,她看见太子燕思沣站在前方不远处,身旁只有一个近卫。
追魂早已隐身,燕思沣看见她身边只有一个侍婢,便走过来。
她懒得行礼,反正他们之间已撕破脸,无需再“虚情假意”。
燕思沣挥退近卫和连翘,咬牙问道:“怎么样你才会交出冰绡雪扇?”
“太子,我不是不交出来,而是我根本没有冰绡雪扇,怎么交?”明诗约苦口婆心地说道,太子的脑回路太奇葩,怎么就认定她有那破扇子呢?
“你以为本宫会信你的鬼话吗?”
“太子不信,我也没办法。”
“本宫敢囚禁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燕思沣的眼神阴鸷如鹰,可怕得紧。
明诗约无辜道:“就算太子杀了我,我也交不出来。”
自从那次从太子府逃出生天,他就没有找过她、为难她,她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他担心激怒墨战天和冰无极。墨战天位高权重,得皇上器重,若他想对太子下手,还不是小菜一碟?冰无极更不用说,虽说冰族王子无权无势,可他行事不计后果,把他惹急了,后果堪忧。
因此,她觉得,太子选择暂时按兵不动。
“本宫知道你不会轻易交出来,这样吧,本宫与你做一笔交易。”燕思沣眉目阴沉。
“什么交易?”明诗约颇有兴趣。
“本宫知道你想要你庶姐、明婉兰的命。”他阴恻恻地说道,“你把冰绡雪扇交给本宫,本宫让明婉兰变成身犯死罪的阶下囚,并且把她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太子不要害我,虽然我和二姐不是同胞所生,但我们都是明家的子孙,我怎么会要她死呢?”她惊怕地摆手。
“你……”燕思沣气得浓眉绞拧起来。
“太子放心,若我找到冰绡雪扇,可以考虑与太子做这笔交易。”
明诗约淡淡莞尔。
他心中一喜,“就这么说定了。”
她目送他离去,心中冷笑,嘁,谁跟你说定了?
……
明诗约和连翘来到洛河,才知道御船一带已经戒严。
戒严的地段大概有二里地,腰挎宝刀、身穿护甲的侍卫足足有百来人,还不包括在洛河、河对岸执勤的侍卫。不少百姓在大街的那头翘首望来,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有这么多官兵。
不过,侍卫的嘴巴很严,不会泄露半个字。
盘查后才能进入戒严地,负责盘查的是侍卫头子和宫里识人无数的公公。
明诗约和连翘出示了太尉府的令牌,接受了盘查,顺利进去。
“四小姐,这些侍卫都是王爷安排的。”连翘轻声道。
“是吗?”
明诗约举目四望,没找到墨战天,想必他应该和墨太后一起来
。
明婉然、明婉君在前方不远处,和她们在一起的是谢家姐妹、徐家姐妹等等名门闺秀。她们看见她,无不咬牙切齿地瞪她,恨不得自己的目光是一把锋利的剑,在她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
黄昏时分,落日熔金,洛河碎金点点,光芒熠熠。西天晴艳的晚霞为人间披上橘红薄纱,晚风吹拂,曼妙飘逸。
谢灵芸、明婉然等人在一处,另一处以昭阳公主燕思思为中心,围绕她的是几个名门闺秀,杜太傅孙女杜轻轻,吏部尚书李大人李家姐妹,兵部尚书陆大人陆家姐妹,等等。
昭阳公主年仅十岁,却是个鬼灵精,今日提前出宫便是为了玩乐。与她一同出宫的是青阳公主,青阳公主燕思妩,十四岁,姿容玉秀,身板纤细,虽然比不上昭阳公主的娇美玉雪,但也是个小美人。
昭阳公主忽然松了手,手里的丝帕飘向洛河,落在河面。她骄横地对青阳公主道:“你还不快去把我的丝帕捡回来。”
青阳公主看近在身旁的洛河一眼,嗫嚅道:“我捡不到……我不识水性……”
“是你把我的丝帕丢到河里的,你不去捡,谁去?”昭阳公主年纪小小,却把公主的架子拿捏得很强势,好像呼喝宫婢。
“我没有……”青阳公主摇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媳妇儿,不敢理直气壮地反驳。
“她们都看见了。”昭阳公主仰起脸,骄矜地问她们,“你们是不是亲眼目睹她把我的丝帕丢到河里?”
李家姐妹和陆家姐妹面面相觑,但在她的“淫威”之下,只好点头。
昭阳公主得意洋洋,又对青阳公主呼喝道:“这帕子是父皇赏给母妃的,是御赐之物,你竟敢扔进河里,不要命了吗?若你去捡回来,我就不向父皇告状,不然……”
青阳公主双手绞着,低着头,犹豫不决。
这些个名门闺秀大多知道,昭阳公主和青阳公主虽然都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但在宫里的地位、受宠程度,那可是天差地别,可谓,一个如天上凤凰,一个似地下尘泥。
所有闺秀都围上来看热闹,明诗约也上前几步,同情这个和自己同岁、却身不由己的皇家公主。
据连翘说,青阳公主燕思妩生母是宫婢,燕国皇帝酒醉之下宠幸了一个洗衣宫婢,虽然这宫婢怀上龙种、生下公主,却被他遗忘得一干二净。由于没有得到仔细地调养,生产三个月后宫婢就死了。墨贵妃可怜年幼的公主,把她抱回来抚养。
不知为什么,燕国皇帝并不喜欢青阳公主,甚至是厌恶。墨贵妃本就性子冷淡,在青阳公主长到十岁就甚少管她,因此,她在宫里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吃穿是不用愁,但地位比昭阳公主的近身侍婢还不如,就连得脸的公公和宫女都敢在背地里骂她。
昭阳公主自幼被宠坏了,骄横刁蛮,时常欺负年长四岁的青阳公主,这不,大庭广众之下又欺负胆小怯懦的青阳公主了。
“还不去捡回来?磨蹭什么?”昭阳公主推她一把,“难道要我去捡
吗?”
“我……”青阳公主双足踉跄,摔在地上,蓄在眼里的泪水摇摇欲坠。
“废物!”昭阳公主盛气凌人地骂道,“我要告诉父皇,治你的罪。”
“不要告诉父皇,我去捡。”
青阳公主爬起身,一步步地挪向洛河,秀眸流露出恐惧。
燕国向来以强者为尊,对于弱者,是不会同情的。因此,没多少人可怜被欺负的青阳公主,反而津津有味地围观不识水性的皇家公主在河里如何扑腾。
昭阳公主在后面又推了她一把,青阳公主尖叫一声,往前扑去,跌向洛河。
眼看着她就要摔下洛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扑出来,眼疾手快地拽住青阳公主,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青阳公主惊魂未定,小脸惨白,胸脯起伏得厉害。
众闺秀没想到,救人的是那个闻名帝都的贱骨头。
明婉然、谢灵芸等人的表情不一而足,等着看好戏。
“你拉她做什么?”昭阳公主气急败坏地娇喝,“你是不是故意与我作对?”
“昭阳,此事与她无关,你别生她的气。”青阳公主连忙道,心里感激仗义出手的明诗约,却不想连累旁人,“我去捡,我去捡。”
“你滚开!”
昭阳公主人小,脾气和力气却很大,又是一推,把青阳公主差点儿推到河里。
所幸明诗约及时拉一把,青阳公主才没有掉进河里。
见她第二次救了青阳公主,昭阳公主大怒,尽显外表天使、内里恶魔的本色,对明诗约娇斥道:“明诗约,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扔进河里喂鱼!”
“公主金枝玉叶,把我扔进河里喂鱼,也不是什么大事。”明诗约轻轻地笑,“虽然这里戒严了,不过有人落水了,会闹出动静的,城里的百姓很快就会知道,昭阳公主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扔进河里喂鱼,不知那些百姓会不会觉得公主骄纵凶残,没有公主端庄高贵的风范,倒像是街头乞讨的小乞丐那么讨人嫌。”
“你胡说什么?”昭阳公主气得指着她。
“我没有胡说呀。还有,太后和皇上快来了,他们也会知道公主把我扔下河里喂鱼。虽然太后和皇上喜欢公主,但公主做出这种事,又是在宫外,百姓都看着,太后和皇上也不好太过包庇,会不会也把公主扔进河里喂鱼呢?”
“父皇和皇祖母不会这样做……”
“这可不好说,太后和皇上都是爱面子的人。今日太后和皇上开开心心地出宫赏月,却因为公主做了这件事而不开心,公主,你想让太后和皇上不开心吗?”
昭阳公主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明诗约继续道:“公主,这河水不干净,丝帕落入河里,拿回来也是臭的,还是扔了吧。”
谢灵芸和明婉然向徐娇使眼色,徐娇俯身在昭阳公主耳边说了两句。
昭阳公主小脸一变,怒道:“你说这么多都是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听你的。来人,把她们扔到河里喂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