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正田依然安稳地打坐在场中,那把刀也依然横卧在腿上,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入定境界,但是没人会相信这个家伙就是在那里闭眼睡觉。
沈弘毅盯着眼前的赌赔率变化表,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数字在急剧变化着,所有人都把钱押在了北宫正田身上。
最后数据统计出来,北宫如果再赢一次,赌场将输掉一亿两千美金,这比预想中的还要高出一千万美金。
既然出现了连庄,那比赛的选手次序也就打乱了,如果能一直赢下去,那么北宫正田将会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这一次上场的是一个拿着长枪的汉子。
钢杆,银枪头。
当这个拿着长枪的汉子走上台的时候,全场都响起了叫好声。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这个汉子手里的长枪足有两丈多长,接近三丈,两米多长的银枪难道还打不过那只有一米的倭刀?
砸也得砸死他!
“西北长枪王,孙兆先!”
观众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爱国之感战胜了刚才北宫那一刀带来的煞气,赔率表上的数字慢慢回归到了正常。沈弘毅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只要胜负不是太过夸张,那么一切就都有回旋的余地。
孙兆先幼年拜师于一位逃难到西北武林中人为师,因为孙家有恩于那位武林人士,所以将孙兆先收为关门弟子,并亲授自己的绝技,银枪。
孙兆先生性怠惰,虽然有师父领进门,但是他却并不潜心修行,偶尔习得一些技巧,便洋洋得意,甚至有时候连师父的话也不听,直到师父去世之后,他才自己一个人独创江湖。
或许是他运气好,亦或是他的老师父看错了形势。
如今的华夏,已经不再是他那个的时代的华夏,各种半吊子武林人士层出不穷,仅仅学到皮毛的孙兆先反而成了佼佼者。
瘸子里头挑将军,偏偏就挑中了孙兆先这个将军。在这个地下全场兵器类的选手中,他是最为杰出的一个。
孙兆先看了打坐的北宫正田一眼,也不着急,把银枪放到了擂台上,然后把枪杆拧开。
这是由九节钢棍练成的枪杆,只为了能够灵活调整。
孙兆先又叫了一节,一共十节,然后装上了那银枪头。
当主持人下场之后,比赛似乎已经可以开始了,这次,没人愿意上前凑,谁都不会乐意往自己脸上贴一个血肉模糊的眼球。
“打死他!”
“嘿,宝贝儿,给他挑个窟窿出来!”
“哦!小鬼子要被吓尿裤子了!”
场上的观众再次疯狂了起来,民族之心再次占据了上风,没人会愿意一个外国人特别是一个民族的仇人在自己的家门口耀武扬威。
北宫正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孙兆先,然后摇摇头,用标准的华夏语说道:“你不够资格,低等的支那猪!”
话说完,北宫正田再次闭上了眼睛,丝毫不把面前这个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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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其中透露出来的傲慢甚至要比刻意的还要更加强烈。
练武之人,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又岂会咽下这口气。
孙兆先手腕一翻,两手端着那把银枪,生生刺了过去。
苏汉忠摇摇头:“我不懂枪,但是场上的这位兄弟好像练的并不怎么到家。”
程宇叹了口气:“何止是不到家,简直是连那道门槛都没有迈进去,就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糊弄外行人可能还会讨个彩头,放到真正的高手眼中,跟两三岁的孩子过家家一样。丢人现眼!”
沈子画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挥舞着小拳头,自信满满:“他的棍子那么长,那个小鬼子的刀才那么短,肯定能打赢,放心吧,没事……”
“没事的”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场上的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孙兆先持枪,一记“直捣黄龙”,枪似银龙,一往直前,只可惜,场上的情况跟上次几乎如出一辙。
北宫正田抽刀,一弯惊鸿月,划过半空中,两件兵器相撞在一起,不过这次要比那个黑人拳王好一点儿。
孙兆先的银枪被砍出了一个豁口,后退十几步,撞在了擂台周边的钢索上,而北宫正田则一如既往地抽刀之后迅速收刀入鞘,丝毫不拖泥带水。
北宫正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对面的孙兆先:“华夏人,不过如此。”
场外再次传来嘘声,但是孙兆先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
都说倭刀是快马轻刀,讲究薄、刃、利,虽然凌厉无比,但是因为锋刃太前而很容易被别的兵器给震断,这也是品格精良的倭刀很难克服的一个缺点,玩儿兵器的孙兆先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是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银枪是用特种钢材制成的,别说被刀砍,就算是丢进炼钢炉里熔也得一天一夜才能溶化,可就是这种特种钢竟然被鬼子的倭刀给砍出了一条豁口。
枪杆上,一指深的豁口虽然不大,但是放在懂行的人眼里,无异于惊天霹雳。
“看到没有,他用刀,不是用刀去砍,而是用心。这就是东瀛拔刀式的厉害之处。”程宇耐心地讲解着,不光是沈子画,陈武和苏汉忠也认真地听着:“以小博大,以弱制强,是我们华夏人在武术上琢磨出来的,但是却被别人拿去而且更好的发扬光大了。”
像是感慨,又像是悲叹。
“他们要打起来了!”
沈子画尖细的嗓音在这里显得尤为突出,引来周围人的一阵皱眉,不过很快就被场上紧张的搏杀给吸引过去了。
“他使枪使的是个屁啊!银枪十三花,连他妈的三朵都没有!”
脾气耿直的苏汉忠看到孙兆先手腕翻斗,结果只耍出了三朵花,被北宫正田坐在原地摇头晃脑轻松躲过。
程宇摇了摇头,到这里,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使银枪的家伙,充其量只是一个半吊子,银枪十三化,讲究漫天洒星,缤繁乱眼,最重要的就是快,可是孙兆先耍出的枪花,竟然只耍出了三朵枪花,完全没有半点儿杀伤力。
眼看一击不成,马上准备第二次的击杀。
银枪换成了钢棍,在以往的搏击中,就算是用银枪刺不死对方,砸也得把对方砸死。
华夏武术中,关于棍术的口诀中,最出名的就是一句……棍扫一大片。
只可惜,孙兆先的棍法,同样也不尽如人意,一棍子扫过去,竟然被北宫正田单手攥在了手里。
“没用的支那猪,去死吧!”
北宫正田单手用力,孙兆先感到拿枪的手心火烧火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低头一看,手掌中央已经掉了一大块皮肉。
“小心!”
场边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孙兆先心头突然涌上来一阵不安的感觉,只可惜为时已晚,抬头看,那把银枪已经向自己丢了过来,枪杆戳中了孙兆先的喉咙,从喉咙处,戳了透心凉。
尸体倒下,一杆银枪朝天而立。凄凉无比。
北宫正田傲慢无比地打量四周的观众,先是笔出了一个中指,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支那猪,东亚病夫!”
骂娘的声音立刻淹没了这个擂台,只是北宫正田岿然不动,仍旧闭上了眼睛,安静地打坐,似乎外界的事情与他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在监控室中看画面的沈弘毅暴怒不已,他是军人出身,最看不得被对手挑衅,骨子里好斗的血液翻腾起来,马上派人到拳手休息的后台找人,一定要把这个小鬼子给弄死在这里。
“看,是那个李三来了!”
沈子画叽叽喳喳不停,现场的每一个状况都被她看在眼里,方才还嘈杂的人群看到了李三,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双腿夹断脑袋的情景让他们记忆犹新,不比北宫单刀割掉半块脑袋差。
程宇摇摇头:“他的气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强打精神,太勉强了。”
“那他还上来?”沈子画睁着大眼睛问道,同时也有些担心。
陈武插话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程宇点点头:“估计沈哥已经开始着急了吧。”
他说的没错,沈弘毅的确是开始着急了。
在拳手后场休息的地方,沈弘毅已经开出了无论输赢一场一百万的价格,但还是没人敢上台,直到把价格出到两百万的时候,李三才同意试一试。
“强弩之末,差太多了。”
程宇摇摇头感叹道。
燕子李三,一手轻功的绝活,无人能及,腿上功夫,更是独步天下,对上用刀的北宫正田,谁都不直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连杀两人,让北宫正田身上的戾气更加浓郁,端坐在那里,宛若一座专门等待杀人的机器,只是等待着有人按下他的启动按钮。
主持人退场,比赛开始。
北宫正田一如既往的姿势,右手握刀,抽出一寸,只等李三冲过来。
“燕子李三,你师父就是当初刺杀第四师团北岛将军的常雀吧?”
李三舒展了一下身体,淡淡地说道:“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北宫正田淡然一笑:“你们支那人,总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一群蠢猪!”
李三通过实况转播,知晓了北宫正田刀法的厉害,同时也在思量破解之法。
突然之间,李三不再犹豫,而是快速地跑动了起来,方向飘忽不定,轨迹捉摸不清,让人无法识别。
很多人开始叫起好来,你不是一刀就能把人劈死吗?你倒是劈啊!人都看不清,你倒是劈啊!
北宫正田略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样的对手才感到满意了一些,但是他仍然没有站起身子。
猛然间,擂台上突然不见了那个身轻如燕的李三,再一看,原来他已经跃到了空中,就地落到了北宫正田的身后。
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同时也都充满了期待,这个家伙正面搏杀无敌,背后说不定就疏于防范呢。
程宇看到李三轻巧地落在了北宫正田后面,先是一惊,然后暗道不好,因为他看到北宫的那把刀突然向后探了过去。
程宇大惊,燕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