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地听锐士探知挖掘地道的敌军具体方位时,挥舞锄头、铁镐与泥石奋战不休的声音竟然戛然而止。
简直就像是百戏杂技演到一半,最精彩的高潮即将到来前,当家人突然暴毙,不得不当场中断,教地听锐士们心里难过死了。
即便是身具异术的赵雄,也是头一回遇到如此诡异的场面,沉吟了片刻,他伸手进怀里,掏出下山前异人师傅给的三个锦囊其中之一。
借助星月之光打开观看,赵雄眉头一皱,随即缓缓地舒展开来,双手捧着红葫芦,嘴里念念有词,落在旁人耳朵里,只听到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像极了传说中的咒语,便也不以为意,静待着下文。
祷祝完毕后,赵雄几步走上灵州城的城墙,看着绕城而过的护城河,在月光下泛起万千细碎鳞光,分不清是熠熠月华,还是野生游鱼,却伸手揭开顶盖。
骁将赵能眼尖,看见一溜爝火微光喷发出来,刚好落在四丈宽的护城河对岸,分成几十股拳头大的火焰,就地往前翻滚,统统变成了有眉有目的火鼠。
这些火焰精灵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就连挂着寒凉夜露,冰冷如铁的岩石,也熊熊燃烧起来,转眼过后,变成了一堆灰黑色的碎石。
“这便是世外高人传给二弟的异术!果然有鬼神不测之威!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玄妙神奇的法术,也不知是出自哪个隐修门派?”
就在灵州城守将赵能对亲弟施展的异术生出不胜向往之心时,这些大小模样一般无二的几十头火焰鼠,立即分散开来,尖长的尾巴甩来甩去,似乎在探查到地底翻动过泥土的痕迹。
你还别说,这些土象火属的精灵相当走运,前后才花了二十息,就有一头火焰鼠找到地道的所在,前肢发疯似的用力,爪足并用地刨土,竟然被它真的钻进地底去了。
如此一来,就在附近的火焰鼠纷纷赶过来,赵能还以为它们会迫不及待地跟上,却蓦然发现这群精灵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入。
没过多久,就有惨叫声、哀嚎声传出地面,不消说,肯定是敌军派出专门负责挖地道的先锋,没准已被这群火焰精灵闷烧在地道里了。
灵州守将赵能看着亲弟的目光,流露出赞许和欣赏的眼神,就在附近的灵州守军,却是高山仰止的崇敬神情,此情此景落在赵雄这位左道之士眼里,自然是心满意足极了。
可惜的是,就在众人以为打退了敌军的试探进攻,准备大肆庆祝一番时,其它三座城门同时爆发大战。
紧急军报传来,东门被那位手持九齿钉耙的壮汉挥舞了几下就筑开了,西门则是被满头红发,脸色靛青,容貌恶形恶状,如同地府鬼神现世的人杰,抡起车轮巨斧炸开了通路。
至于最远处的北门,竟然是金城军两千主力,前锋十几人仅仅用飞爪、撑杆就横渡过了护城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独木舟,用环环相扣的铁锁扯开,上面铺着木板,竟然令天堑变成坦途。
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别说异人赵雄不曾识破,就连骁将赵能都终年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睛,着实是打脸,赶紧安排人手分头去协防。
动员全军的铜钟被敲钟人用尽全身力气敲响,一阵接一阵的钟声,就像是被灵州城敲响了送葬的丧钟,惹地所有人都不痛快。
城中豪强、世家碍于宵禁不敢派人上街,只能用飞鸽传书给守将赵能,想要出钱出力出家丁,协同守军一起护住城防。
可惜的是,赵能根本不相信城中的豪强、世家,断定这些墙头草两边下注,有他们在身边,没准捅刀子的人就是这些家伙。
毕竟,有过之前的经历,他们又不是没干过类似的事,只要对方出得起价钱,不说收买所有人,仅仅有几家而已,就能在关键的时候翻盘。
城防是关键,重中之重,一旦被人攻破城门,大批敌军冲进城里,守城的军民肯定士气大跌,除了巷战决死还有翻盘的一分希望,灵州城就要在今晚易手了。
转眼过后,左道之士赵雄身边再无一人,就连嫡嫡亲亲的兄长赵能,此时为了城防军务,都远离城墙,回到幕僚扎堆的城主府里,在运筹帷幄之中决策城门攻防。
如此粗浅的兵法,赵雄竟然没有识破,反而用掉了师傅送的三个锦囊中的一个,他感觉面皮都丢尽了,不顾一切地收回所有火焰鼠,蓦然发现竟然少了一半以上。
也是赵雄气数未尽,从收回火焰鼠时,发现不足数,就察觉到最危险的地方,恐怕还是自己把守的南门,同时也要出一把力气,为其它三座城门的攻防,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于是,赵雄双手托起红葫芦,用尽全身法力,连面皮都涨地通红,总算将葫芦里面的雷击火逼迫了少许出来。
只见一道曲折如意的蛇形电光,从锯嘴葫芦开口处喷发出来,迎风化作一头胳膊粗,三丈长的火蟒,周身缠绕着无数蓝白电火花,两只灵动的蛇睛,在赵雄声声不停的咒语声中变得迷茫、迟钝了。
紧接着,赵雄逼出右手食指的一滴心头热血,屈指轻轻一弹,正好射中电芒火蛇的额头正中,就像开了一只眼睛似的。
赵雄凭着师傅“赤炼神君”传授的灵犀血祭之法,将雷击火中诞生的蛇形精灵点化出更强的灵性,且与自己心灵相通。
“宝贝,请转身!”
雷象火属精灵闻言,略微额首三下,竟然在半空中曲折蜿蜒游走,迳自沿着城墙,投向岌岌可危的城东去了。
彼处,正是破戒僧斩出食欲的朱刚鬣,四丈宽的护城河,简直如履平地。仅仅一人而已,他就将灵州城东门砸地破破烂烂,眼看着城门就要失守,不料来了一个强敌。
有多强!敌人还未露面,朱刚鬣头顶、脊背上的粗硬鬣鬃,竟然根根直立,显然是个连他都没有必胜把握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