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楚云天就完全明白了,为什么军队里的药品走私会跟地方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云天的父亲楚成泽以前是部队高级军官,曾任某军区总参谋长的要职,现在因为身体原因退了下来,但还是军事顾问。
楚成泽的女儿楚玉梅年轻时参军入伍做了一名护-士,后来慢慢做了军医,进军事院校深造后,成了某部队医院的院长。
楚成泽从总参谋长的位置退下来不久,楚玉梅也申请转业,到y市中心医院做了院长。
所以楚玉梅在部队里面有相当强大的关系网,为她参与走私药品提供了方便。
搜集的证据越多,楚云天的心情越沉重,他预感到姐姐的罪行很严重,如果姐姐被抓,他不知道七十五岁高龄的父亲能不能扛得过去。
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楚云天却不敢把姐姐的资料拿给左云儿背诵,左云儿太善良,如果知道要抓楚玉梅,她很可能会同情王初豪。
他自己也还没有做好和姐姐正面接触的思想准备,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国法,他感到矛盾重重。
姐姐犯了罪,抓是应该抓,但是怎么才能让父亲承受住这个打击?
在他被拐卖的十二年里,姐姐是父亲最大的精神慰藉,如果不是姐姐陪在父亲身边,也许父亲的身体会更差。
所以他非常了解父亲跟姐姐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首长的话也在他的耳边回响:“这件事情你酌情处理,记住,一定不能让老首长受到刺激。”
但是,难道为了父亲的身体,他就真的要让姐姐逍遥法外吗?
楚云天的心里受着煎熬的同时,左云儿也在受着煎熬。
楚云天的电话一响,她就心惊肉跳,害怕是王家请他赴婚宴。
虽然她也知道,按照道理来说,如果王家决定了婚期,王初豪应该首先通知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楚玉梅要先请楚云天呢?
她自己的手机响她也心惊肉跳,婚期一旦定下来,她就必须跟楚云天摊牌了,到那时候,她不知道楚云天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只有晚上更深夜静的时候,她的心情才能放松,因为这时候王家不可能打电话来说这件事。
想着只要订了婚期,她就再也不能陪在楚云天的身边了,左云儿就难受得想哭。
她趴在他的身边拼命索爱,想要和他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
左云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她肚子上有一个微小的包块。
好在已经进入冬天了,k市是北方城市,冷得比较早,她穿得也厚起来,所以白天还看不出来。
楚云天每天很忙,白天忙了不说,晚上回来他还要在书房的电脑上忙很久。
他通常都让左云儿先去睡,为了不引起楚云天怀疑,左云儿洗完澡就穿着宽大的睡衣躺在床-上。
等楚云天上床后,她总是马上关灯并主动索爱,主动抚摸他,再主动脱去自己的衣服,这样他就会很快进入状态,不用开着灯细细观察和挑-逗她。
事实上,累了这么久,就算是铁打的汉子,身体也扛不住,楚云天晚上很疲倦,跟左云儿匆匆干完就很快进入梦乡了,所以完全没有在意左云儿有什么变化。
这天早上,左云儿还在睡觉,楚云天就起来了,她迷迷糊糊地问:“你要上洗手间?”
楚云天说:“我-要回家一趟,你今天不用工作,就在这里休息。”
“哦。”左云儿答应了。
楚云天回家看他父亲去了。
中午十二点过,楚云天走进了那个对他来说并不很熟悉的家。
跨进院门,楚云天就听见二楼传出了哗啦啦的声音,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母亲刚吃过午饭就又开始cuo麻将了。
原本想上二楼,走到楼梯转角处,他停了下来。
母亲打麻将正酣,除了惊喜地叫他一声外,没有时间跟他多聊什么,她的麻友们也只会不断奉承:“哎哟,肖大姐的儿子好俊啊,娶媳妇没有啊……”
他转身下楼,看见保姆阿姨沏了一壶茶从厨房出来,他接过来说:“阿姨给我吧,请帮我煮一碗面条。”
阿姨笑着答应了,楚云天提着茶壶往后院走去,如果没有猜错,为了躲那些麻将声音,父亲这时候一般都呆在后院里。
他猜得果然没错,看见后院坐在凉椅上发呆的父亲,楚云天的心一酸,他无形中觉得,父亲非常孤独。
他这个当儿子的长年在外,一年中难得回来一次两次,姐姐也只是在春节的时候回来看父亲一眼,母亲每天陪她的麻友们乐呵呵地cuo着麻将,唯有这个老父亲天天孤独地呆在后院里。
楚云天在心里想像,如果有一个孩子陪着父亲,父亲一定会快乐很多吧。
孩子!
他暗想,等尖刺的工作一结束,就带左云儿回来,把她正式介绍给父母,他们就可以举行婚礼了。
然后他再带左云儿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只要找到她不怀孕的原因,对症治疗,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了。
那时候,最开心的会是老父亲吧?
楚成泽坐在后院里晒太阳,自从因身体原因从参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后,他呆在家里的时间就多起来,开始肖秀英还兴奋,每天跟他聊东聊西,后来没什么聊的了,她就又回到麻将桌子上去了。
对这个小妻子很早以前就染上的麻将瘾,楚成泽曾经发过火,但肖秀英哭哭啼啼,说他上班不在家,她又没有儿子陪在身边,她很孤独,都快得抑郁症了,如果不是有几个麻友陪着她,她早就憋疯了。
在儿子走失这件事情上,楚成泽对肖秀英怀有很深的歉疚,因为二十六年前,正是他女儿楚玉梅的粗心,才造成了儿子楚云天的走失,也因此导致肖秀英很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
后来只要肖秀英一提起儿子,楚成泽有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了。
楚云天回来后,肖秀英戒了一段时间麻将,后来又开始了,她说已经上瘾了,戒不掉了,楚成泽也懒得再管,每天自个儿在后院躲清静。
楚成泽正在闭目养神,忽然觉得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而且还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
他的头猛然转过来,父子俩的目光相遇了。
楚成泽看见儿子突然回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云天,回来了?”
“嗯,爸!”楚云天走过去,给父亲倒上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您身体还好吧?”
“好,我没什么事。”楚成泽慈祥地看着他:“你怎么有空回来?不忙?”
楚云天说:“不太忙,回来看看。”
“跟你妈妈打招呼了吗?”
“没有,她忙。”楚云天回答:“我一会儿去。”
“你还没有吃饭吧?我去叫阿姨给你煮。”楚成泽站起来。
楚云天忙拦住父亲:“爸,您坐吧,我已经给阿姨说了。”
父子俩都不说话了,低头品着茶,虽然不说话,楚云天的心里却有一种安宁感,这种安宁感是父亲给他的。
在部队,他是能独挡一面的少将军长,在尖刺,他是一言九鼎的调查队队长,而在家里,他是最小的成员,是父亲全力呵护的爱子。
楚成泽放下茶杯,说:“云天,这段时间很累吧?工作有没有压力?”
“不累,”楚云天摇头:“没有压力。”
“那就好。”
阿姨端来了面条,楚云天一边吃,楚成泽一边慈祥地问:“云天,你的工作有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楚云天迟疑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楚成泽看了楚云天一眼,没有再说话。
能做到总参谋长这样的高级军官,自然有相当的智慧,儿子突然回来,却又什么都不说,他就预感到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但楚云天不说,他也不便追问,对保密条例他也是背得滚瓜烂熟的,知道该说的儿子才说,不该说的他是绝不会说的。
楚云天把茶重新给父亲添上,楚成泽端起来抿了几口,说:“云天,你的能力,我没有怀疑,你只需要记住你肩上的责任就行,别的,一概不用管。”
楚云天深深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这句话,说明他已经有了某种预感,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让楚云天记住他肩上的责任:“别的,一概不用管!”
这句话简单,却也有力!
楚成泽又说:“我知道你忙,一会儿去跟你母亲打个招呼就早点回去吧,工作要紧。”
楚云天陪父亲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到楼上跟母亲打招呼,然后告别父母离开了。
在回y市的途中,楚云天反复回想着父亲的话,觉得父亲一定预感到姐姐或者姐夫有问题,他就这么几个亲人,很容易想到这方面。
父亲既然这样说,就说明他有了思想准备,他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一点。
这时候的楚云天还不知道,y市有另一重打击在等着他。
清悠雅居,左云儿的手机响起,王初豪三个字一映入眼帘,她的心就开始剧跳起来。
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起手机,颤抖着按了接听键。
王初豪没有过多寒暄,说:“小云,我妈说婚期定在十月初八。”
左云儿楞了一下,说:“十月初八?一星期后?”
“是的,”王初豪说:“我妈找人看的日子,这个日子最近,如果再往后拖,你的肚子就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