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遇暖在学校昏天黑地的做实验,谷飞鸟从俄罗斯归来开始摸爬滚打的冬训,全然不知命运的齿轮已经轰然转动,将他们送上了同一辆开往春天的火车。
言遇暖在学校做了一个多月的实验,总算是出了一部分结果,至少证明她此前的判断是对的,她的实验结果没问题,李玮的则大有问题。这一个多月来导师他老人家的疯狂更甚,但好在他对弟子们的折磨是换着人来的,并没有把热情全浪费在言遇暖身上,这真是最大的幸运。
而她最大的不幸,跟困扰了中国几百万农民工的问题是同一个,她买不到回家的火车票,最近的票是腊月29中午的,火车要行驶30多个小时,而今年没有腊月30,所以她不得不在火车上守岁,而真正到家要在初一晚上。
这也算是24岁本命年的第一个不顺。
所以当天色渐暗她一个人躺在下铺无所事事的时候,认真考虑了下老妈建议的买套红内衣的问题。然后手伸进衣服里捏了捏肚皮上的肥肉,又松又软,想象着自己塞在一套红色蕾丝绣花内衣里,后背肚子都被勒的变了形,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膀大腰圆。
她最近是脑力劳动远远大于体力劳动,所以提前进入了一种脸残身材走样的未老先衰状态,自己这种鬼样子,怎么配得上那么玉树临风的陆军少校呢?回家之后一定让老妈好好给自己调理调理。
这一个多月她跟彭博关系处的不错,打探到不少谷飞鸟的情报,包括吃穿用度等等喜好,还知道了不少他小时候的糗事,如何调皮捣蛋被揍的哭爹喊娘,如何丢三落四上学忘带书包被罚站,如何神经大条掀爱慕他的小女生的裙角,如何拳打幼儿园称霸一方,觉得那个很遥远的人变得渐渐鲜活起来,不再只是一个漂亮的皮囊,添了许多精气神,显得可亲可爱。
彭博也告诉过她一次谷飞鸟的近况,他最近跟部队进了山搞冬训,过春节是不回家的,而且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言遇暖在实验室抱着电热宝的时候就想,他是不是正趴在哪个山窝里用体温融化冰雪?但愿他是南方某个军区的吧,北方这几个军区的冬训真是太折磨了。
不过他是个军官,总不至于亲身上阵,应该也不会太着罪。
彭博那个大坏蛋,居然告诉谷飞鸟自己在喜欢他!
这种事怎么好假他人之口呢,这种事应该是要自己亲口说的嘛,在一个月黑风高,不,花前月下的浪漫环境里……
哎,可惜彭博说,谷飞鸟对于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只是呵呵一笑就没有下文了,真是令人垂头丧气。
她如果知道谷飞鸟他们基地的训练有多辛苦,一定心疼的掉眼泪。
她只是想着当兵的真不容易,而且居然忙到没有时间回家过年。
他十年没有回家过春节了,那他到底多大年龄?
看着也就27、8岁的样子。看他的脸也没有饱经风霜的样子,可能他真的是个文官,参谋,并不用风吹日晒。
不过肌肉是极漂亮的。
她想那人好看的眉眼,麦色的肌肤,漂亮的肌肉,流畅的线条。
拍着自己的软软的肚皮想,我真的要锻炼了。
火车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上来一对老夫妻,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核对着手里的车票,在言遇暖这里停下,一个铺位是言遇暖对面的下铺,还有一个就离了好几个隔间。
老夫妻在她对面坐下,老爷子很自然的给妻子脱了鞋,扶着她躺下,问,脚冷了吧。
老太太明显看出身体不太好,靠在枕头上养神。
老爷子放下她的脚去打了开水,然后扶她起来吃药。
言遇暖默默看着老夫妻,觉得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还有人对自己不离不弃,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然后老爷子商量跟她换张票,她自然是同意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她拿着那票根,悄无声息的走过又细又窄的走廊,天早已暗了,夜色平静而安详,旅人都带着归家的倦意,偶有人抬头看看路过的她,更多的是从铺位上传来的忽高忽低的鼾声。
就是这里了。
她看了一眼眼前空空的下铺,然后偏头看了眼对面,有个人正侧身躺着,胳膊枕在脑后,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在高高的鼻侧洒下一片阴影。
忽然有另一列火车呼啸着擦身而过,窗外飞逝而过的灯光明暗不定,透过夜色照亮了这边的玻璃窗,言遇暖于是看见窗子上倒影出自己傻愣愣的身影。
事实证明,真的,有时候,好心是有好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