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整宿,叶幸着实觉得浑身疲惫。
三人并肩走在路上,天已经亮了,太阳从东山探出头,映红了整片天空。
“这里面的东西就交给你了,回去好好超度一下。”叶幸将手串扔给郑延烁,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郑延烁无奈,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说道:“你小子,连声学长也不叫了,还是我救了你哎!”
叶幸也不理他,装作没听见一样,和胡灵走在前面。
“哎~叶幸,你快给我讲讲,为什么这些妖魔鬼怪都跟你那么亲啊?”郑延烁紧走几步跟上来,一把揽过叶幸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叶幸便将神婆告诉他的事情说了出来,郑延烁和胡灵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郑延烁思索着:“这小孩子烧纸人儿的事儿我倒是听说过,不过你这样特殊的……仅此一例啊!”
叶幸并不理会他调侃般的腔调,突然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来?”
“我……”郑延烁立即收住了笑,目光瞥向胡灵,憋了好久才说,“是她给我的定位,让我来救你,谁知道你经历这么丰富啊。”
叶幸看了看胡灵,胡灵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时,恰巧有人与他们迎面走过来,然后擦着叶幸的肩膀微微侧头,邪邪地勾了勾唇角。
郑延烁微微皱眉,当即咬破自己左手的中指,猛地窜上前去拉住那人的后衣领。那人顺势向后一倒,叶幸定睛一看,果然是被黄皮子鬼附身的大壮,于是赶紧帮忙将他按倒。
大壮拼了命地挣扎,想要从他们手中挣脱,叶幸扳住他的下颌将脸摆正,郑延烁趁机把手指按了上去。
只听“滋啦——”一声,一股黑气从大壮的鼻孔钻出来,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大壮也瞬间昏厥,不省人事。
叶幸与郑延烁面面相觑,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们先把他送回家吧。”
“好,你背着。”
叶幸拉着胡灵紧走几步,头也不回。
郑延烁在背后叫苦不迭:“喂!你们等等我啊,凭什么让我背,他那么沉!”
胡灵掩口偷笑。
大壮媳妇一见有人把他送回来,千恩万谢之后,才说近来感觉大壮有些不同寻常,一天到晚见不着踪影,就算回来,也不睡觉,要么就往柜子底下钻,可惜他那么大的身板儿,根本就钻不进去,试了几次之后,干脆蹲到厨房的灶台上。关了灯,他两只眼睛绿幽幽的,瘆得慌,正打算找神婆去给看看,他这就又跑出去了。
“不用担心,他之前是被黄皮子附了身,现在已经没事了,等他醒来就会恢复正常了。”郑延烁斜倚在门边,看着昏睡中的大壮,总算松了口气。
从大壮家里出来,正巧碰见二虎子带着一干村民往这边儿走,他们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等等一切可以用来战斗的工具,步履匆匆,不知要到哪儿去。
“哎?幸子,你没死!”二虎子见了叶幸,立即扑上来,紧紧地抱着他,并在他的背上猛捶两下,“可急死我了你!”
“虎子哥,我没事儿,以后……加工厂里也太平了。”
听叶幸这样说,乡亲们愣了一瞬,立即欢呼起来。
“幸子哥——”崔丫头兴冲冲挤出人群,凑上前来。
胡灵生怕她再过来抱叶幸一样,率先伸手揽住他。崔丫头猛地顿住脚,委屈地看看叶幸又看看胡灵,一时也搞不清是什么情况。
“我正要带着大家去救你呢,结果你没事儿,那太好了……大伙儿也不用去了。”二虎子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有意岔开话题。
“嘁~等你们去救他……”郑延烁不屑地撇了撇嘴,“要不是道爷我来得及时,等你们去了,怕是他早就不认得你们了!”
叶幸皱了皱眉,暗地里狠狠地在郑延烁大腿上掐了一把。
“哎哟——你……你这混小子,掐我干嘛?”
“幸子——”
这时候,爷爷奶奶从人群中挤上前来,看着他们二老焦急的模样,叶幸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
“爷爷,奶奶,我没事儿。”叶幸笑了笑,立即上前搀扶二老,伸伸胳膊伸伸腿给他们看。
事情算是解决了,叶幸弄清了真相,也找回了小时候丢失的记忆,便不打算在村里多留,明天就要和郑延烁、胡灵一起到学校去,他已经耽误了太多课程。
当晚,他又与二虎子等人聚了聚,郑延烁倒是自来熟,见了谁都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很快与大家打成一片。胡灵就显得有些胆怯,老老实实躲在叶幸身后,也不吭声。
次日,叶幸告别了爷爷奶奶,路过村口时,却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才猛然惊觉,在整个过程中,他们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
“占军?”叶幸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拍一下他的肩膀。
占军突然回过头来,背靠那棵大榆树,冲着他嘿嘿傻笑……
铛、铛、铛、铛……
一阵钟声响起,叶幸皱了皱眉,全身猛地抽搐一下。“啪”的一个响指将他惊醒,叶幸猛地睁开眼睛,一时间还适应不了室内明亮的光线。
在他眼前是一张酷似胡灵的面孔,瞧见他醒了,微微弯起唇角,语气轻柔:“你睡了好久,说说吧,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叶幸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有几分惊讶,他的目光在这位穿白大褂的医生脸上游走,然后定格在胸牌上,上面写着一个名字——胡仪。
他环顾四周,这里的格局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叶幸仔细一想:“这不是赵先生的心理咨询室么?”
胡医生稍稍凑近了些,用商量的口吻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赵先生是谁?”
“我……”
不一会儿,叶幸被胡医生搀着送出诊室。
“胡医生,我哥他……”叶楠慌慌张张跑过来。
胡医生摇摇头:“我们预约一下下一次的治疗时间吧。”
“好!”叶楠忙不迭点点头。
叶幸没有继续听他们谈话,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思忖着:“难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