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啊……”耳钉挺好奇的四处里看:“魏长生怎么弄这么个地方,跟个坟圈子似的。”
“叽叽叽……”地猴子发出了挺难听的叫声来,似乎在催促我们似的,自顾自的一路往里狂奔。
这是个什么地方?我的心里面,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有句话叫好的不灵坏的灵,每次心里出现了这种不祥预感的时候。总是没有好事。
地猴子可是毫无惧意,一路往里走,我们跟着地猴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直到了最里头,看见了一大排竹子。
那些竹子油亮油亮的,绿的简直晃眼,长得特别好,仿佛一手能掐出水来似的。
耳钉显然也认出来了,抓耳挠腮的说道:“怎么个意思?竹子?魏长生是打算着在这里养大熊猫啊?”
“不对……”我靠近了那竹子,说道:“竹子需要光,没光肯定活不了,哪有种在洞里不见天日,还能这么青葱碧绿的。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竹子。”
“那……难道是养了来吃竹笋的?”耳钉凑过来也跟着看:“没准,是冬笋什么的?”
我没搭理耳钉,直接蹲下了身子,却发现这竹子底下的土有点奇怪,看上去发暗发红,我鼻子尖,低下头,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
心里微微一沉。这竹子,难道是用血浇灌着养的?
奇怪了,姑奶奶他们把咱们喊到了这里来,他们自己上哪儿去了?耳钉挺茫然的的四处找,那个地猴子却径直奔着那竹子就扑过去了。穿过了竹子。在后面伸出爪子不住的抓搔了起来。
什么情况?耳钉探头过去:竹子里面有东西?
我跟着地猴子就过去了,这才看到了,那竹子后面,有一道门,因为竹子长得茂盛,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道门。
难道,竹子是为了隐蔽这个门的?地猴子不是人,有可能某种迷魂隐藏的招数。对人有用,却对地猴子没用。
诶呀妈呀,这里还有个密室呢?耳钉来了精神,凑上去,道:是不是魏长生的宝库被我姑奶奶发现了,自己搬不动,让咱们过来搭把手?
你这想象力不去拍个加勒比海盗,真是可惜了点。我只望着地猴子,地猴子的一双爪子,急匆匆的就在那门上面咯吱咯吱的挠,一边挠一边还挺着急的回头看着我们,像是示意我们得赶紧把门给打开一样。
竹子,大门,这是什么情况?显而易见这个地方隐秘,魏浅承连看门的也没派,要么是没那么重要,要么是太重要,门人都不透露。
地猴子总不是从天而降的,说不准,这个地方,才是刘老太太和那个树叶子老头儿引着我们来的真正目的。
我回头望着那些竹子,无意之中发现,这个地方干干净净的,一点阴气也没有,而仔细一看,竹子外面,倒是稍稍带着我和耳钉走过来的微弱阴气。
我立刻就明白了:不管这是什么竹子,应该是专门种植了来阻挡阴气和迷魂用的,也就是说,不让人发现这个地方。
对养鬼师来说,寻找东西,全是从阴气入手,如果阴气被阻隔,那就跟龚贝贝家的养鬼师找刘老太太他们一样,无从下手。再加上风水迷魂,更是万无一失了,估计要不是地猴子引着我们进来,我们根本看不到那扇门。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里面,关着的不应该是物件,而是带着阴气的养鬼师!
啊?耳钉听我这么一说,立刻也给反应过来了:阻挡阴气,难不成这里是专关养鬼师的地牢?妈呀,我姑奶奶一定是被关在了这里,才派了地猴子过来求救的!
是啊,地猴子能穿行地下,哪里也阻止不了地猴子挖开洞跑出去。而这些地猴子,显然已经被刘老太太驯养的十分忠诚了。
耳钉一幅要哭的样子,骂道:他奶奶的魏长生,一定是把我姑奶奶骗到了这里来给关起来了!什么仇什么怨!
我也想知道刘老太太跟魏浅承有个什么仇什么怨,以魏浅承的作风,遇上不顺眼的就杀了,不至于还关起来。
既然如此,咱们想法子将门给打开了!我心一横,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来了,不论如何,试试看就试试看。
耳钉赶忙点了点头,动手在门口上触摸了起来,说道:哎呀,不光外面种着那种怪竹子,连这个门里面也夹了一层桃胶,就是想把阴气隔在里面,咱们的养鬼术带着阴气,根本打不开啊!
桃胶,上次在那个别墅里面,我记得有一扇门,也是被缠上了桃胶,后来我用赤血咒打开的。
我往后拉了耳钉一把:你退后,我试试看。
耳钉一看我这个阵势,就知道我想放血,知道赤血咒厉害,赶紧就缩到了后面去了,我摆开 了阵势,放血撒在了门缝里面,满怀期待之下,没想到那厚重的大门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把那个地猴子吓的给躲起来了。
卧槽。耳钉见状,赶紧说道:这赤血咒都没用,咱们怎么进去啊!
难不成,这个门真的那么厉害,连赤血咒也挡得住?魏浅承拿着这里当保险柜了?
能搁在保险柜里面的,当然是顶要紧的。
想到了这里,我又动起了脑子来,转头跟耳钉说道:桃胶怕什么?啊,对了,遇上火会融化!
你说什么?耳钉搔搔头,说道:火?
点上火试试看。我指着门缝:这里。
耳钉忙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小叠子黄纸,用嘴一吹,那黄纸便跟变魔术一样的着了起来,冲着那门缝就烧了起来,果然,不大一会儿,一些黑水从里面缓缓的流淌了出来,我再推了推,还是纹丝不动,捏住了手上的伤口往里一挤血,那门这才不情不愿的开了一点缝隙。
哎呀,太好啦!耳钉忙说道:陆荞,你多放点血,赶紧着把我姑奶奶给救出来!
你姑奶奶是人命,我就不是人命了,拿着我当消防栓呢?我也没搭理耳钉,只是卯足了力气,回身狠狠的一踹,那门这才勉强的开了一个小缝隙。
耳钉的精神振奋了起来,赶紧就要进去,可是一不留神脚粘在了桃胶上,跟被落在蜘蛛网上的虫子一样,顿时尴尬的动弹不得。
救救我!耳钉努力的拔了半天,也没把脚给拔出来,冲着我伸出了手,表情特别可怜,跟要沉入沼泽一样。
你也真是笨的惨绝人寰。我瞪了耳钉一眼:把鞋脱了跳过来不就行了,不过我劝你可别再沾上桃胶了,不然你就可以留在这里当个看门兽了。
什么看门兽,你真是。耳钉这才苦着脸将鞋给脱了,跳过了桃胶,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
门缝十分狭窄,我和耳钉也是勉强挤进去的。
陆荞,带着你就是方便。
我以为他夸我开门的足智多谋,便说道:我觉得也是,你运气太好。
就是啊!耳钉光着脚探进去,因为冷,先打了个哆嗦,说道:幸亏你没胸,那个门要是龚贝贝,打死她也挤不进来。
你是不是又浑身瘙痒呢?我给你治治吧?
不用了不用了。
抬头望进去,这里像是个窑洞一样,虽然挺黑,倒是进来就是一种温暖干燥的感觉,跟点了暖气一样,居然挺舒服的。
耳钉则先扯着嗓子嚷道:姑奶奶!我来救你了!你在哪儿?
我被耳钉吓了一跳,赶紧就捂住了他的嘴:你还能更蠢点吗?里面万一还有别人怎么办?
啊,没有别人了,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就我自己。
我和耳钉一听,全给愣住了,耳钉眨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有人?
我则警觉了起来,四下里一看,只见这个地方摆着简单的家具,仔细一闻,还有点食物的味道。
窸窸窣窣,忽然也不知道哪里,传来了衣料摩挲的声音,我和耳钉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从暗处给移动了出来。
妈个鸡啊!耳钉这会儿倒是跟个男子汉一样护在了我身前,暗暗叫苦道:这里面怎么还埋伏着熊!
熊你个头。我早看清楚了:是个人。亚广在扛。
耳钉不能跟我一样在暗处看东西,等那个庞大的身影缓缓的靠近了,这才看清楚了:卧槽,真是人!
是一个,特别特别胖的人,脸像是发面馒头,身躯像是碌碡一样,个子不算高,浑身的肉一抖,简直要接近了一个正方形。
但是,出乎意料,他看上去气色看上去特别好,一张脸红里透白的,非常喜庆,像是年画娃娃的老年版。
没错,又是一个老头。
我觉得我最近八字犯老头儿。
你们是谁啊?而那老头儿手里还拿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正在往红红的,油润的嘴里填,肉缝之中露出了一双小眼睛,倒是精光四射,居然还带了点悍然之色:被主家派来跟我解闷的?也好也好,正是闷的无聊,闲的发慌,主家也算懂事,你们俩就给我唱一段吧,也不用太难的,既然一男一女,唱个四郎探母好了。
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善茬啊!而四下里望一望,根本就没看见有什么别人,我心里打了鼓,这刘老太太派地猴子来叫我们,是让我们来见这个胖老头儿的?他又是个何方神圣啊?
我们,我们不是唱戏的!耳钉梗着脖子说道:你把我姑奶奶怎么样了?
我按住了耳钉,抬头望着那个老头儿说道:我们是被刘老太太叫来的,不知道您是哪位?
刘老太太?胖老头儿眼睛一扫,看见了我腰上的长生香囊,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样子:哦,潭深镇的长生行者,你说的刘老太太,难道是菊花啊。
你谁啊?耳钉一听管他姑奶奶叫的这么亲热,先不乐意了:别胡乱套瓷啊!
什么陶瓷?胖老头伸出油手随性的挖了挖耳朵,缓缓的说道:你们这年轻人的网络用语,我也不知道,我就爱听戏,要是你们说点戏曲名词,还能跟你们聊一聊。
我想了想,问道:您认识刘老太太?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胖老头儿还说自顾自的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就我自己一个人,不过别说,当初菊花两根油亮油亮的长辫子,真漂亮!要不是她喜欢杨疯子,我也就不去昆仑山讨生活了,肯定留下来娶她!大不了,她吃剩下,我再吃,反正她也吃不了多少。
说到了一个饿字,胖老头儿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烧鸡:你们俩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啊?
我心头一跳:您说昆仑山?您也是昆仑山上的人?那,您认识昆仑山上最出名的那个邓龑意邓先生吗?
哪儿就那么出名了,不过几分薄名!那胖老头不以为意的挥了挥自己肥厚的手掌:你们也听说过我啊?
诶?耳钉整个人全愣住了:你是那个邓先生?龑家铺子的那个邓先生?
是啊,如假包换。胖老头儿像是站着的时间太长会累, 就一屁股重新坐在了一个椅子上,椅子被压的嘎吱嘎吱作响,听上去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闻名不如见面,是不是。这些话省省吧,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怎么回事,这个胖老头儿才是邓龑意?真真假假的,怎么这么多邓先生?不对,魏五爷是冒充了没错,那个草叶子老头儿只跟领导说自己姓邓,并没有自称是邓龑意先生啊!
真正能断开阴阳御鬼之术的,只有邓龑意一个人。
不过,他真的是邓先生的话,又怎么会被关到了魏浅承这里来?
那你,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耳钉倒是先把问题给问出来了。
我哪儿知道。邓先生懒洋洋的说道:我在铺子里躺得好好的,一觉醒来,人就在这里了,不过有吃有喝的,也就不计较了,料想着,不管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问也问不出来,也就不费心了,住着就住着呗,反正饿不着,你们要是知道谁把我弄过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告诉我也行。
真是心宽体胖啊!他这一颗心,简直能海纳百川了。
这里,是魏长生的碧落门。我犹豫了一下子,说道:你被关在了一个密室里面,而我们往这里来,是刘老太太引着我们来的。
菊花?胖老头儿一张胖脸上倒是兴奋的冒了出来几分红光:她在哪儿呢?
刘老太太看样子当年是个万人迷啊!胖老头儿自己的境遇都不关心,先关心刘老太太。
我只好说道:刘老太太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说实话,我们还以为,这扇门里面,关的是刘老太太呢!
哦,胖老头儿原来是反射弧太长,这才反应了过来: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这里是魏长生的碧落门?他跟我平时没什么交集啊!突然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倒是想出来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魏浅承是故意将唯一能解开了阴阳御鬼之术的邓先生给引到了这里来,就是怕我被邓先生续命之后,自己取出长生。
为了杜绝这一点,限制我和程恪的自由不太理想,居然将我们要找的邓先生给关到了这里来了。
而刘老太太他们倒是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渠道了解了这件事情,想让我们过来这里,找邓先生续命?
那个带着树叶子味道的老头儿,又到底是谁?
卧槽,这么多邓先生,到底谁才是真的邓先生啊?耳钉是个挺崩溃的样子: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刘老太太引着咱们过来,估计是为了让咱们把邓先生给救出去吧?我想了想,说道:邓先生,我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想求您帮个忙。
说着,我把怀里四姑姥姥给的名片拿出来了:您认识杨秀英吧?那是我四姑姥姥。
哦?邓先生看着那个名片,恍然大悟:你是杨蕴昌的外孙女啊?嚯嚯,都这么大了,你找我什么事啊?啊,我看看,说到这里,那邓先生的一双小眼睛闪烁了一下子:你已经死了?
这下子毫无疑问,能瞧出了这个来的,眼前的人确实是邓先生了,我就挺诚恳的点了点头:我是想着续命,但是续命之前,我想着问问您,我这个命,究竟要怎么续?把寿命让给我的人,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那邓先生刚要说话,忽然一个熟悉的清越的声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把邓先生救出去再说。
程恪。
哦,邓先生露出了一幅很感兴趣的样子:你们身上的是阴阳御鬼之术啊?真是稀罕,自从上次把魏老九的给破了,就再也没见过,简直手痒了。
我们不破阴阳御鬼之术!我赶紧说道:我们只是想着续命!
先走。程恪那一张好看的脸凛若寒霜:这里不安全,魏长生已经被惊动了,随时会过来。
既然是故人邀约,邓先生也活动了活动肥肉乱颤的庞大身体,说道:那就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可是,只有耳钉苦着脸说道:我姑奶奶呢?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别担心。我说道:刘老太太能指派地猴子将咱们给引到了这里来,那一定自己是平安无事的。
耳钉还是放心不下,但是也没有办法,看了看程恪,倒是低声对我说道:你不担心程恪啊?
我自然知道耳钉的意思,程恪跟菖蒲说去就去,说回来就回来,搁在谁身上,少不了都得盘问几句。
我没兴趣。是嘴硬,可是我其实是很想知道的,无奈现在的这个形式不太好,还是先压下去,出去再问。
程恪好像也十分坦然,并没有现在就跟我解释他行踪成谜的事情,我本来没有多想,可是眼睛一扫到了他的手腕上,却看到他的手腕上多了个东西。
是一圈细细的红线。
之前程恪身上,并没有这一类的东西,我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见了菖蒲之后出现的,是什么,也不用解释了。
一股不太好的情绪在我心底蔓延了起来。不爽,很不爽。
耳钉偷偷的看了我两眼,大概看出来我脸色不善,没敢多吱声。
我的视线,就是没法子,从那个红线上面给移动开。
走着走着,程恪的脚步忽然给停住了,我一愣,这才把眼光给收回来,抬头一看,不由脚步也停住了。
魏浅承正斜倚在门口上,好整以暇的望着我们:好歹也是到我这里来一趟,不打个招呼就走,是不是,不大合适?
他换上了新衣服。
程恪抬起头,桃花大眼凛然的望着魏浅承:你把邓先生给关到了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魏浅承妖艳的桃花眼一眯:他在这里的话,就不会在别处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废话,说起来,还不是怕我们在外面续命,取出长生。
他都已经长生不老了,为什么还是对长生这么执着,难道,是怕别人跟他一样强大,夺取了他现在的这个地位吗?
魏长生!耳钉仗着程恪在这里,腰杆子也硬了起来:我姑奶奶,被你给藏到了哪里去了?我劝你赶紧把我姑奶奶给交出来,要不然,耳钉想了想,说道:要不然,后果自负!
你姑奶奶?魏长生红唇一弯:你姑奶奶去哪里,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里是长生不老的碧落门,不是养老院。
他不知道刘老太太跟那个神秘老头儿到这里来了?
邓先生倒是个见惯了大世面的,望着魏浅承,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你就是魏长生啊?这真是,我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了,能把我给不知不觉抓住的养鬼师。真是名不虚传。
魏长生,之前那些对陆荞不利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做的?忽然这个时候,从外面又挤进来了一个人,厉声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对长生这么没完没了!来自阴间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