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章

花不二立刻看看身边,还是老样子,铁花的鼾声依旧,两个姑娘也还是把头趴在膝盖上,看身后,裘为仙一个瞌睡接着一个瞌睡,在马上东摇西摆,眼看着要掉落下来,却又掉不下来,只有那个白三爷,稳坐在马背上,眼睛却是眯缝着,太好了,花不二急忙把后背背着的竹斗笠拿起来,戴在了头上。

银白色的鸽子,在半空中看到了大车,降低高度,盘旋在他们头顶,一圈过后,那只银白色的鸽子,一个急速俯冲,接着稳稳地落到了花不二的斗笠上,嘴里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你可来了,你可飞回来了,我的心肝小宝贝,眼着小雪落到了自己头上刚刚戴上的斗笠上,花不二心里一阵欣喜,府衙的兄弟回信了,这就好办了,何去何从,就看信上咋说了。

花不二,立刻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凝神细听,后面没有特殊的动静,说明三爷没有注意到,这就好,要不的话,还有费一番口舌去解释,至于别人吗,看到和没看的都无所谓了。

花不二抬手,碰到信鸽,轻轻拿了下来,果然,一只腿上缠着一层白色绢帛,花不二三下五除二,解下那层布帛,仔细一看,上面用黑墨水写着一行蝇头小楷;“三更,五里镇,斑竹馆,”下面没有字迹了,却用虚笔画出了一个黑洞口,看到这些,花不二微微一笑,顺手把那块绢帛揣进了里怀。

飞鸽传书,带着暗语,让花不二悬着的那颗心,落地了,没白忙活,不愧是生死弟兄,够交情,这就意味着,从现在起,只要到了五里镇,住下店来,到了三更天,那边就会来人,把文娘带走,接着就会有人把文娘带到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直到朝廷来的巡按使升堂后,在让文娘当堂作证,把花肥猪从一头肮脏龌龊的公猪洗成乐善好施的善人,行,真行。

想到这里,花不二不由得动了动身躯,贴身处藏着一张五十亩水稻田的地契,这是给对方的酬劳,今夜一定是一手交地契一手交人,对了,三爷要是不放心怎么办,不会吧,听他们那意思,是他们寨主答应让文娘当堂作证的,再说了,自己的真金白银可是没少花,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讲点信誉吧?

花不二还是有点忐忑,当他看到躺在大车里,正高枕无忧打着鼾声的铁花,不由得有了主意,对了,这个大傻丫,拜师未成,不知何故却又痛痛快快地上车跟着来了,什么原因?也许,算啦,别净朝好地方想!

想不清楚,一会儿偷偷问问就行了,我就不信了,凭着我睡了她那么长时间,她会一点也不动情,只要我有时间把话说开了,接着再许以重金,动之以昨日的温情,在使上那种特殊的手段,我就不信了,她会背叛我,也许,这个大傻丫是在演戏,那就好办了,要是那样的话,按着最坏的打算,只要对方来的是高手,再加上这个大傻丫和裘为仙,只要他们能抵挡那个三爷一个时辰,我就会把文娘送到那个隐蔽之处。

绢帛上画的是啥,只有花不二清楚,也是他事先和对方商量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身边这个神通广大的三爷的,免得到时候节外生枝,这就叫做有备无患,不是这样的话,自己这大半辈子不是白在江湖中混了吗!

拉车的马处于无人看管状态,自然是认着性子走,官道还算平坦,黄沙路,两旁栽着梧桐树,虽然还不够粗,也不够高,还不能起到遮蔽阳光的作用,可是,因为路边上偶尔会长着一些青草,为了能吃到这些免费的鲜嫩的青草,拉车的马还是把车拉到了路边上,两匹马一边走一边偷啃着路边的青草,这倒平添了三分悠闲,好在车里的人除了一个酣然入梦外,另外两个也是昏昏欲睡,至于骑在马上之人吗,花不二觉得裘为仙已经困得快从马上摔下来了,那个三爷,可能是仗着功底深厚,还能够挺直腰杆骑在马上,却也是半闭着眼睛。

是个好时机,但愿五里镇马上就到,就凭他们现在的困意,到了五里镇,花布二相信,谁也不会再张罗走了,这样就好办了,对了,一定要住下来,千方百计也要住下来。

花不二开始闭目养神,任由拉车的两匹马边吃边走,马车走走停停,全凭着拉车之马的意愿,跟在后面的两匹快马,虽然有人骑着,却也任由马匹自己的性子,这就苦了拴在马车后面的那匹马了,只有它吃不到路边的青草。

花不二闭上双眼,却时刻提醒自己不准睡,这条路他太熟悉了,五里镇和斑竹馆他更是熟悉,路边上依然没有变化,不过凭着经验,花不二觉得五里镇似乎就要到了,于是他悄悄睁开眼睛,看看天色,太阳西沉,太好了,这时候,路上的人显得多了起来,马路上再也不是静悄悄的了。

花不二立刻打起精神,聚精会神干起马车,拉车的马加快了脚步,马车一阵颠簸,果然,马车又走了不到喝杯热茶水的功夫,花不二就看到官道两边的房子多了起来,紧接着道路也热闹起来,过往的行人,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声音,摆地摊的吆喝声,这些都传进了花不二的耳朵里,也进入了花不二的视线里。

其实,铁花突然从地上起来,又回到了马车上,江白姑娘的心里虽然多了一个问号,不过,她还是宁愿相信铁花是可以争取过来的,当然,这就为她下面的打算平添了三分把握。

不过,江白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她很清楚,前方的路越来越凶险,刚才的小插曲只不过是一场游戏,所以,江白根本就没有困意,说起来,江白自己都感觉惊奇,自从服了蚌娘娘给的避水神珠,再加上那颗含在嘴里的黑珍珠,她发现自己吃一顿饭竟然三四天不会感觉饿,连着两夜不睡觉也没有困意,走起路来身上总是轻飘飘的,就好像随时都可以飞起来似的,这种感觉真好,江白不仅仅是暗自高兴,她对于自己的能耐,也更有信心了,所以,重新上路后,江白始终是一声不吭,他要静静地观察花不二,看看他还有那些花招。

果然,天近傍晚的时候,先前被他放飞的信鸽回来了,他立刻打开缠在信鸽腿上的白布帛看了起来,花不二看,江白也在看,只不过她不是骑在马上看,而是点了裘为仙一下子,让裘为仙闭上眼睛骑在马上睡觉,她趁着花不二聚精会神看那块布帛上的字迹的时候,她飞身来到马车上,睁开她那双绿幽幽能望穿墙壁的神眼,隔着花不二的后脑勺看了起来,第一眼,她看到了前面写的五个字三更,五里镇,第二眼她看到的是后面写的是,斑竹馆?

第三眼,江白看到斑竹馆后面有一副图,竟然是个洞口,四外还卷着风,这是哪里?一定是他们要把文娘藏起来的地方,江白刚刚想好,就飞身回到了马上,她的举动有人看见吗,有,是谁呢,不是裘为仙,也不是花不二,因为花不二在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块白布帛上面写的子,铁花仍然在酣睡,那么还有谁呢,当然有,那就是文娘。

文娘自从得到了蚌娘娘给她的黑珍珠,含在嘴里后,身体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她虽然还没到江白的程度,但是,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她依然不感觉不困也不觉得累,所以,江白刚刚飞身来到马车上,文娘就感觉到了,但是,她没有回头看,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而是盯着巧凤看起来,因为她看到巧凤此时已经打起了瞌睡,她们同样都得到了蚌娘娘赠与的黑珍珠,也都跟着江白学习了呼吸吐纳之法,巧凤为何却不行呢,这是因为巧凤被花不二那些个败类给摧残过,身体当然不能和还是大姑娘的文娘相比,这些差异巧凤和文娘本身并不晓得,也许,只有跟蚌娘娘时间长的江白才能知道。

重新回到马上的江白,又轻轻点了裘为仙一下子,裘为仙一个机灵,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他急忙重新坐稳了,接着又打了个哈欠,不过,困意来了,裘为仙阻挡不住,他刚刚在马鞍上坐稳了,立刻又闭上眼睛不停地打起了瞌睡。

江白骑在马上,微闭双眼,不停地想着白绢帛上面画的那个洞口,还有那圈风,究竟是什么意思,根据字面分析应当是他们要把文娘藏起来的地方,这一点她看了第一眼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是,那个地方在哪里,直接问花不二他会不会告诉自己,答案是不可能,再说了,自己也不能问,只有静观其变了,但愿晓月能顺利得手,她更希望自己能够顺利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好按着原计划去支援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