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头望去,西半天的晚霞,染红了山川和树木,早归的鸟儿落在窠巢附近的枝头上正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焦急地等待着还没归巢的伴侣,已经成双配对的鸟儿,正站立在窝巢边上扇动翅膀,互相梳理着羽毛,有的则在一起卿卿我我,说着什么悄悄话。
他虽然和那个人站在云头上,而且还有一种飘飘悠悠地感觉,不过,当他看到这如诗如画的山川风光,也不知为何,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种归家后恬静的心情,在这种心情的带动下,他似乎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什么三界天,什么古墓,什么桃花源,全都是子虚乌有。
只有身边站着的这个人才是真实存在的,于是乎,他不由自主地重新审视了她一番,是漂亮还是美丽,他不好说,总之,这个女人再也不是他第一眼看到时的那种印象,更不是他想象中的一堆骷髅,应该说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村女人而已。
他有了这种想法,立刻增添了三份信心,虽然站立在云头上还是飘飘悠悠地,时刻要提防突然间刮来的大风,时不时地还要抓住这个女人的衣襟才能站稳,但是,他却不急着从天上下来,似乎要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腾云驾雾。
就在忽忽悠悠地四处观望之时,却听身边的女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看这座小山村算你家也不过五户六人家,真是小的可怜。”
听到这句话,他立刻回答说;“是啊,有钱有势的人家谁会住在被群山包围的地方呢,你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离最近的集镇少说也有三四十里地,走出家门除了高山就是峻岭,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家一年比一年少。”
和他站在一起的人,听到他的话多了起来,立刻显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很认真地听起来,这就让他打开了话匣子,就听他又接着说道;“你方才说要到我家里,才能告诉我事情的原委,其实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也很有一些想法。”
那个人听到他说有想法还有些犹豫,不免插话问道;“你有何想法,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他知道这个人会这么问他,就回答说;“其实,我的想法有很多,不过,现在都变了,所以,那些个想法也就消失了,至于我为什么犹豫,说真话,我是因为家里十分贫寒,可以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是那种家无隔夜粮,身无御寒衣的穷苦人家,满打满算,我的屋子里现在也就只有几件山跳皮还能换点粮食吃。”
这个人见他第一次没有流露出对自己的防范和恐惧,,而是说出了家中的窘境,先是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说道;“勤劳加机缘,也许你就会好起来的。”
他听到这个人有些表面文章的言语,不免叹息了一声,刚想说我已经很勤劳了,只不过就是没有好命,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口,他却发现脚下的云头已经降落到了山峰之上,他站在高山之巅,远远望去,一览无遗,大朵的白云在他脚下飘来荡去。
他正陶醉在从来不曾看过的美景时,不了感觉眼前一黑,他急忙看看身边的人,却发现那个人拽着他已经隐没在了一片密林之中,于是,他长长吁了一口气,脱口说道;“总算又踩到土地上了,总算回来了!”
他刚说完话,却听那个人说道;“天黑后,我去你家找你。”
话声未落,他见那个人好比一只夜枭,在密林中无声地朝着那座破落的土地庙飞去。
看到这些,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不免又泛起了波澜,耳边不觉响起了那个人刚刚不久说过的话,你我不是一路人,是啊,自己仅仅是个凡人,她呢,也许是妖,也许是神,但是,不管是啥,却又和自己走到了一起,也许明天就会分手,也许从现在起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种惆怅涌上心头,他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家中,家还是老样子,一间半木楞子房,四周夹着竹篱,说是荡山猫野兽,倒给野鸡提供了抱窝的绝佳场所,他刚刚走到竹篱边上,两只野雉就从屋子里飞了出来,看样子,这些野雉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已经把他的屋子当作了它们的安乐窝。
看到这一幕,他不但不恼,反而觉得很开心,至少来说,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有看家护院的了,他想到这里,又多了个心眼,既然自己的屋子有了新房客,那就绝不能是他们一对夫妻,果然,就在他抬头张望的时候,又从屋子里飞出来四只飞龙。
哇塞,自己才刚刚离开几天,他们竟然都搬了进来,早先的时候,它们只是悄悄地在篱笆里安家,时间长了,这些小家伙见他像没有看到似的,任凭他们出入,也就习已为成,把他的家当成了他们的家。
现在好啦,自己不但有了邻居,屋子里还来了房客,他苦笑着,悄悄走进了院子里,恰好这时侯,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山那边,院子里出现了朦朦胧胧地的色彩,小村庄的上空缭绕起炊烟,小路上响起了耕作一天的牛儿的呣呣声。
这一切太熟悉不过了,站在院子里的他舍不得走进屋子里,于是乎,他就站在院子尽情地嗅着蒿草燃烧后散发出来的特有的香气,直到屋子里突然一闪一闪地发出光亮,他才狐疑着走了进去。
他推开外屋的木门,光亮不见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好在,里屋门和外屋门只有两三步之隔,他不用看,摸黑直接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推开里屋门,屋子里依然是漆黑一片,好在他有摸黑的习惯,再说了他家的油灯早就没了灯油,上次买灯油还是过年的时候呢,不等用到现在,早就干碗了,所以,他只好摸黑坐到了床边上,心想,刚才一定是自己看花了眼,也许是萤火虫之类的飞了过去。
就在他坐在床边上,接着想送自己回来的那个人什么时候能够出现时,突然,在他对面的白茬木桌子上又闪起一道光亮,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又是萤火虫之类的落到了桌子上,也就没有在意,不过,等到他看到桌面上的光亮越来越盛之时,不由得从床上站起来,来到桌子前,仔细一瞧,哇,桌子上面竟然摆放着一小串类似于秋后的紫色的山葡萄一样的东西,光亮就是从那串紫色的类似于山葡萄一样的东西上发出来的。
看到桌子上有一串能够发光的山葡萄,他先是一愣,接着暗想,还没到老秋,山葡萄还青着着呢,最大的也只有黄豆粒那么大,可是,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却足有成熟后的山葡萄一般大,而且还闪闪发光。
这是谁放到这里的,是那些野雉还是飞龙,从前的时候,他在竹篱里经常发现野雉们叼回来的野果子,不过,这种东西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该不会是飞走的飞龙叼回来的奇珍异果吧,不能啊,大山上似乎没有这种东西,他很快就把刚才的想法否定了。
那么,到底是谁把这串会发光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呢,该不会是给自己照亮的吧,不能啊,谁也不会把这么一个稀罕的玩意放到桌子上,看着它闪光的。
再说了,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他伸手摸了一下,就在他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那串东西时,一股清新无比的新鲜之气传进了他的鼻孔里,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尖碰到了一个滑腻腻的很有弹性的东西。
还没等他仔细瞧看之时,突然间,那串东西发出的光亮比刚才亮了很多倍,整间屋子都被照亮了,看到这种奇异的景象,他不由得啊呀一声惊叫,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嘴刚刚发出啊呀之声,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见他触碰过的哪个类似于紫山葡萄的东西,嗖地一下子飞进了他的嘴里。
呀,咋回事,惊愕之中他不由得闭上了嘴巴,他哪里料到,嘴巴刚刚合上,唇齿之间香飘四溢,接下来,满屋子的香气也扑面而来,就仿佛他来到了花海里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那粒东西为何会自动飞入口中,还有桌子上的那串东西还在不在了!
这是他一瞬间的想法,接下来,还没等他睁开眼睛看看桌子上面还有没有那串东西了,却感觉从床上伸出一条胳膊,把他拽到了床上,过了一会儿,他稀里糊涂睡着了。
睡梦中,也许不是睡梦中,他感觉有个人贴到了他身上,接着又挥了挥手,桌子上剩下的那串类似于紫色山葡萄的东西,全部进入了他的口里,不过,他却没有嗅到那种香甜的气息,而是感觉到大山上的清香之气绕着他的五腑六脏走了一圈又一圈。
开始的时候,那股清香之气在他肚子里每绕过一圈之后,他就会感觉到肚子里咕咕乱叫,紧接就会放出一个震耳欲聋,顶风也能臭出二十里的又臭又响的屁来,直到他肚子里不再叫唤,响臭屁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