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清明节, 乃二十四节气之一,民间对这个节日是很看重的,一家人或一族人一同到先祖坟地, 致祭、添土、挂纸钱的习俗, 据记载, 从唐朝开始不仅在民间, 就是官方也将清明节上墓编入五礼之中的第一项吉礼中, 使其永为恒式,朝廷还特地为此歇朝一日。清明节习俗有寒食禁火,厨房断火三日之说, 谓之寒食节。寒食前一日,俗语称“炊熟”。除了街市上所卖的稠饧、麦糕、乳酪、乳饼等现成的食品之外, 自家也自制一种燕子形的面食, 称为「枣锢飞燕」, 在“炊熟”当天,做好的飞燕面食用柳条串成串, 插在门框之上,称之为“子推燕”。家家门上都插有青柳,门口屋檐一片青绿,甚是新鲜。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想必是出城上坟的市民。我们一行人军容整齐、列队跨马、奏乐而行, 这一路走来, 引来了无数围观的群众, 颇有点现代国庆阅兵的滋味。看到这一派皇家风范, 我忽然想到琅。
“皇家也该在今日上陵扫墓吧?”我望着汴京的方向自言自语地问。
柴熹云微笑点头:“嗯, 清明节春光明媚、加上又是草木吐绿的时节,正是人们春游踏青的好时候。大周朝有明文规定, 在清明节将集禧观、太乙宫开放三天,里边的宫殿池沼、园林花卉等收拾齐备供游人欣赏。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人们争相出门,供祭过后,顺便踏青。其中最为隆重的应该是我们皇家祭祀了,皇家宗室一般是分批去诸皇陵去祭祀,从人都是身穿青衣,白绢三角儿包头,都是官家配发的统一穿着。清明这天还对诸宫王妃,王子的坟墓进行祭祀。另还出车马到奉先寺道者院,队伍浩浩荡荡,人穿金装,车挂紫幔,锦帛相缠,珠帘垂窗。一派皇家气象。每每此时围观的百姓都塞满了道路。”
“是嘛!”琅,此刻你是否也如同我思念你一样在想我呢?我低喃。
“想皇兄了?”柴熹云嘴角微微勾起轻声问。
“嗯!”我将目光投向帘外的街市应道。
并州城不大,城中央醒目处筑有条石砌成的四方形古楼堡正是张宅所在地,张宅坐落在并州城中心,张宅居中一条石街道,街道两侧各筑有前、中、后三落的古老民居,鳞次栉比。街道两旁风味小吃店、年画店、古玩店、宫瓷店、汴纺汴绣绸缎庄、茶铺、染坊、当铺、生果、米店、杂货铺一应俱全。
因为我是易容,侍卫们并不知道坐在吴王云华盖里的丫鬟就是我,见我掀开帘布东张西望。柴熹云含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一个丫鬟大刺刺地坐在本王身边本就已经够醒目的了,还这般东张西望,你见过哪个丫鬟向你这般没规矩的?你这副样子不是摆明了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与众不同嘛!难道你想暴露身份?”
我拉下帘布,拿起几案上的乳饼往嘴里塞,笑道: “与众不同也许是,暴露身份则未必,大不了让人家以为我是吴王的新宠罢了!”
“新宠?”柴熹云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顿了顿轻声道:“不,应该是旧爱才对!”
“啊?咳咳……”一时不防,我被乳饼噎住。
柴熹云忙不迭地从身边拿起牛皮水壶,喂我喝下,一只手轻拍我的后背,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替我抹去嘴角的饼屑,摇头轻笑:“你啊,老也长不大! 都要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地,吃东西总是吃得一片狼狈!”
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只能冲着他傻笑,心想:还不是你无缘无故地说什么新宠旧爱的吓我。
柴熹云的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妞儿,不管你信不信,当年我答应父皇娶你,真的不是因为你的身份,那时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会答应这门婚事只因为要娶的人是你!”
虽然心中有疑问,说实话他这一番话我是相信的,因为事到如今他实在没有理由在拿这些话来搪塞我,我很想问他,那符鱼雁又是怎么回事呢?话到嘴边变成了:“怎么会呢,你父皇没告诉你?”
“那时只怕父皇自己都还不能确定吧!毕竟谁都知道,皇叔是有不育之症的!”
我垂眸轻声道:“我信不信又怎么样呢,你跟范琦的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柴熹云早习惯我将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用范琦和我这两个称呼来区分,他伤感地望着我微微点头:“是啊,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花馨儿真的是杨文广的相好?”或许为了调节气氛,柴熹云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怎……”我差点脱口而出说:“怎么可能!”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转口道:“怎么啦,这问题昨天不是问过了嘛!”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不通,这个花馨儿也算是悦男无数,怎么就看上他了!”柴熹云调皮地眨巴眼笑道。
我不满地瞪他一眼:“怎么就不能看上他,这世上像杨文广这么真实的男儿还真不多见呢!也许花姐姐就是看上杨文广这份真实豁达!”
说话间我们出了并州府,马车晃晃悠悠地行进着,一路无事来到张家祖坟所在地并州西南一个叫岨村的小山村旁,我狐疑地望着柴熹云:“难道花音门的情报有误?”
“不会!花音门的情报从未出过差错!先下车吧,小心点就是了”柴熹云一脸肃穆扶我下了他的华盖马车,花馨儿忙走过来,扶我上了凤撵,替我换好衣裳,茨手捧父王的灵位走在灵柩前面,我在灵柩之后朝村里缓缓走进,这个村落背倚悬瓮山,山下有座古亭,南面青石门媚,阴刻行书“锁凤梳月”,翰逸神飞;北向门楣,阴刻隶书“北门锁钥”,沉稳庄重,行没几步村里的里长——四叔公急急走了出来,这座村子的人都姓张,算起来都是我的族人。四叔公是个七十几岁健硕的老者。
进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泉,四叔公介绍道,此泉名晋水,冬暖夏凉,腊月水温可达摄氏20度。村东一株古檀,村西一株古樟,犹如两个绿色的卫士,护卫着村庄。晋水依村西向东绕村而过,沿溪筑堤,沿堤植桃栽柳。堤上设石桌石凳和竹木凉亭水阁,供人纳凉歇息。此时正值早春三月,桃红柳绿,碧波荡漾,鸡鸭嬉戏,莺啼燕舞,一派山村野趣。村内古民居鳞次栉比,马头墙错落有致;粉墙黝瓦同绿树红花,交相辉映。小街弯弯如月,棋盘格式的深巷,由清一色的花岗石板铺成,小巷深处就是长房厅和二房厅两大宗祠,内设古堂、向义堂、五合堂等构造精湛的大祠堂。我们把娘的灵位放入祠堂,本以为娘的灵位放入张家祠堂会遭到四叔公和族人的反对,不知茨是怎么跟四叔公沟通的,居然一切都十分顺利。灵位安放好,我们跟着灵柩继续往山上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我发觉在这山下水旁,参天古木中林立着数不清的殿、堂、楼、阁、亭、台、桥、榭。绿水波绕回廓而鸣奏,红墙黄瓦随树影而闪烁,四叔公顺着我的目光望去道:“那儿是张家正祠。”
“正祠?”
“是,我张家有名望的子嗣和族长灵位都立于此地,待会儿落藏后,宸亲王的灵位也要放到那儿去!”四叔公轻声回道。
原来如此!那么刚才山下那个祠堂供的都是族内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啰,怪不得,娘放在哪儿没人有异议呢!
许是怕我对娘的灵位一事有想法,茨担忧地望着我:“这葬礼冗长繁复,娘娘的身子只怕坚持不了,您和吴王、杨兄先去正祠安放义父的灵位吧,这儿有某和李将军在就行了。等一切结束了,娘娘来给义父磕几个头就是了!”
我本还想反对几句,可是身子是真的觉得累了,刚才精神吊着没感觉,现在精神一下子松了下来还真觉得浑身的不舒服,我也不跟他们客气,手捧着父王的灵位,跟着柴熹云、花馨儿他们往正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