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快宣御医……”
墨理暴乱地大叫着,有一种恐惧压在他的心头,他几乎无法相信,怀中的女人,那个刚才都一脸娇俏地同他亲吻的女人,渐渐地停止了呼吸。
而她的心脏边缘,深刻的伤痕,不停地往外淌血,染湿了她素白的衣。
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她的鲜血,而她浑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怀里,情景变换着,仿佛回到八年前,到处都是血液,他的,他的……
那么多的血液,而他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
墨理的脸,止不住地发白,浑身轻颤着,喉咙里发出“呃呃”地恐怖声响,旁人根本听不出他的声音。
墨理,墨理,镇静!镇静!
你已经不是八年前的小孩子了!你很强大!这一回,就算阎王爷跟你抢你也要把这个女人的命给我抢回来!
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稍稍平稳,他拍打着她苍白的脸蛋,一遍遍地唤着:“宠儿,宠儿,活下来好吗,宠儿,宠儿……”
我只有你了,我的世界只剩下一个你了。
萧宠儿,求你活下来,让我对你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放弃我,我该怎么办?
他手忙脚乱,却越来越紧地抱紧了她。
而那边厢,墨邪看着墨理惊恐不安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严重,止不住地探手握住她的手腕号脉。
这不把还好,这一抓下去,便察觉到了不对,那手腕上的脉搏已经彻底停止了。
也就是说,这人,萧宠儿,那个刚才都还在教训着月如雅的跋扈小女人,死了!
他几乎难以置信。
她刚刚都那般嚣张,那般无法无天,那般真实……
可这一刹,居然如此安静,死寂地躺在另一个人怀里。
她死了……
怎么可能?
打死他都不信那个叫做萧宠儿的女人会就这样死去,死在一个废物手里。
这样的死很窝囊好不好?很丢脸好不好?
“萧宠儿……”
墨邪暴吼一声,却突然从心底升腾出几许无力感,软软地跪倒了下去。
御医,磨蹭了许久,终于来了,一大票御医走了过来问脉,却一个个变了脸色。
若是普通病痛还好,可偏偏,这是个死脉。
而且死得是萧宠儿,是萧人屠的掌上明珠,是墨七王爷的妃,这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御医一下子惶恐地不敢说话。
“说!到底怎么回事!”
墨邪怒吼道,明知道结果,却还是期盼着这是自己的幻觉,期盼着这些废物御医可以诊出个不同结果来。
“太子殿下,七王爷,请节哀,七王妃,她……她的心脏受创,自然已经逝去了!”
御医颤着声宣布结果。
心脏受到剑击,这于谁而言都是致命伤,萧宠儿,是真的死了!
这样的消息,像是一枚炸弹,轰然炸开。
“什么,你是说宠光郡主死了!”
“若是她死了,萧人屠岂不是会反了。”
“萧王爷的怒火,就算发也请发给北魏吧,朝廷这边,不好办……”
……
在金陵,谁都知道萧宠光是一枚用来制衡萧砚的棋子。陡然听到她的死讯,群臣一片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没有,她没有死!”
一声清淡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喝止了那原本动荡的喧嚣。
墨理静坐在轮椅里,苍白的脸颊,笃定的神色,丹凤眸中一片坚定,像是一个将军在发号施令,又像是一位长者陈述一个事实。
不知为何,不少人有那么刹那居然信了这话。
然,那也只是刹那。片刻之后,很多人反应过来,只觉得对着一个已经逐渐冰凉的尸体说她还活着,这无疑是一个笑话。
至少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墨理一时接受不了,纷纷前来安慰。
“七王爷,请节哀。郡主的死跟你全无关系,相信萧王爷定然会明白事理的。”
“是啊,七王爷,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说服萧王爷。他可是个刁蛮的,处理不好大梁必然动乱。”
“七王爷,您天纵英才,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
安抚的话,讨好的话,冲着墨理席卷而来。
墨理冷了神色,他抱着宠儿的手一紧,抬眸,清朗的凤眸,杀机沸腾,就像是战场上的杀神,浑身暴戾之气。
看得那些文官都是一骇。
“滚!”
冷厉的一个字,杀得这些朝廷之臣唯唯诺诺。
墨理没有再多的语言,只是抱着宠儿离开。
楚山即刻地跟了过来。
墨理抬眸,冷冷命令:“让天君痕三日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就说我出事了。”
楚山的眸子闪了闪,但看着怀中的少女,点头道:“是!”
天君痕,药王谷前任谷主,药之天君,回天无痕。
绝世鬼医!
却有个诡异的规矩,那就是一救一毒,他可以将你从濒死中救起不收任何医药费,但是,他给你治病的过程中会下一种致命的毒。
此毒,无解,致命。
所以世人都知道药之天君的名声,却是除非必死绝不找他医治。
因为天君痕,他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毒。
然,事有例外,墨理是唯一的例外,他和天君痕有三救之约。
他出谷后,天君痕此生无偿救他三次。
楚山知道,公子是要动用那个约定了。
“让赵催带人守好王府,我要七王府滴水不漏,无人可入。”
他冷然地命令着,这时候的墨理,是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少将军,更是临江盟独当一面的盟主,冷酷精致到无以复加。
“是!”
楚山在那样的声音里,干劲十足。好像因为这个主人,灵魂都可以燃烧起来的感觉。
这样毫无顾忌丝毫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命令嚣张至极,很多人都红了眼。
墨邪望着被他抱在怀中的墨理,眼眸半眯,危险至极,下一瞬,他挡在墨理的轮椅前,眼眸冷酷阴邪:“放开她!”
即便是尸体,墨邪也是不会将宠儿留给任何人。
可墨理岂会听令于他,他笑了笑,天高云淡的:“你知道我刚才去哪了吗?换衣间!你知道我和她在换衣间里干嘛吗?是的,我要了她!说不定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我的种。”
墨理淡定地扯谎,却表现得极其真实,甚至不忘抚摸过那即便苍白依旧微肿的唇。
他有一种强大的能力,极尽渲染,玩弄文字,让人止不住地相信他。
“太子殿下,你很可悲,你根本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墨理的话,针针见血,这样的真实,直伤得墨邪心底抽痛。他的神色更暴躁了些,似是随时都打算拉着整个天下一起毁灭一般:“她,和离书都写好了。”
淡淡的几个字,墨理微颤,动作却微不可查,他还在笑,越是受伤他笑得越是清华,泪痣随着那笑容愈发地眩惑,妖孽倾城:“太子殿下似乎不太懂一句俗语‘床头打架床尾和’,也不太懂人家新婚燕尔吵吵闹闹的。诶哟,我都忘了,太子殿下还没大婚呢?好像是求婚被拒绝了吧。诶,有些人呢?就算你苦苦恳求也不会要你的!”
这话,清淡的很,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却字句如剑,直插某人的心脏。
饶是邪气强大如墨邪也被讽刺得全身颤抖了下。
我靠啊!
这墨七,是被悍妇骂大的吧!这嘴巴毒得,跟鹤顶红有得一拼了!
墨理见墨邪被自己言语激得怒不可遏,理智地秒闪,转动轮椅迅速离去,走出几丈却不忘回头:“太子殿下,你有那个功夫抢人妻子,还不如好好处理下那个刺杀我王妃的女人。”
“该死的!”
强大冷酷的太子殿下,居然被气得暴跳如雷了。
可好巧不巧地,这时候侍卫长赶了过来,问道:“殿下,那个刺杀七王妃的女人该做和处置!”
太子殿下,被气得肺都快炸开了。
阴沉的神色,如恶魔一般。
侍卫队长止不住向后一个瑟缩。
哎呀,太子殿下好可怕。
“投入天牢,本殿下要她将大周苦刑享受个够!”
墨邪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似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是的。
任何伤害萧宠儿的人都不可以放过。
就算是墨理,他也不打算放过。
你最好给本殿下治好她,否则,本殿下第一个砍得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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