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恭!我已经好了!你可以去……”
洗完了澡的卿雪穿着略显宽松的衣物走出帐外, 本想要叫长恭回去睡觉,却看见了靠着帐帘坐着,紧闭着双眼的长恭。
在被夜色所笼罩着的长恭此时显得格外的……俊秀。
手握着“凝血”的刀柄, 看起来似乎还是警戒的姿势。
卿雪走到长恭的身边蹲了下来。略微歪着头看长恭。那睡颜令卿雪会心一笑。
是睡着了么?
也对啊, 这些天又要忙军营布置的事, 又要忙朝中的事。还要两头的协调……
听说, 朝里现在正忙着周国来使的接待事宜……
还说自己不累。看吧, 都已经累得这样都能睡着了。
可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总不能让长恭就这样睡在这里吧?虽然说身体好,但也不是这样瞎耗的呀。
对了!
看着长恭瘦削的身体, 卿雪心生一计。
看长恭这样,应该不比我新换的负重衣重多少吧?不如……
“嘴巴笑歪了。”
突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略有些突兀的出现。
“你, 你醒啦。”
“并没有睡着过。”
“你!”
看着卿雪吃憋的样子, 长恭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虽然觉得卿雪张牙舞爪的欺负那些人的时候其实很可爱,但还是更喜欢被气得有些鼓起脸的卿雪。
“去睡吧。”
“那你呢?”
“我还有……”
“不•行!”卿雪还未等长恭说完便极为霸气的打断, 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长恭。
那就看谁拗得过谁吧。
但结果似乎很明显啊,长恭一定会输。
于是拗不过长恭只能笑着答应。
但条件似乎是看着卿雪睡下去。
所以,卿雪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的床移动,像与那床有仇一般的扑上去,卧倒!
背对着长恭的卿雪似乎感觉到有人把蜡烛吹灭了, 于是把被子整理好, 调整好姿势准备好好睡。
却发现那个理应已经走了的人似乎走到自己的床边俯下了身。
两人此时的距离似乎只有那条被子。
长恭似乎在漫不经心的揉着卿雪的发丝, 而后那温热的气息似乎靠得更近了。是的, 他在卿雪的眉眼之间落下了一个吻。
一个并不霸道却已可以留下自己气息的吻。
卿雪浑身僵得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确定长恭这次是真的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帐篷后卿雪才猛得起身。心脏剧烈跳动得让她难过。
见鬼!这样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今夜实在是太疯狂了。但疯狂的究竟是你还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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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面,则有一个让所有人都倍敢怀念的人正在朝这里接近。
不错, 他就是现在周国的傀儡皇帝——宇文邕。
那仿佛永远都会温和的微笑着,却拥有着如夜空一般让人无法琢磨的眼眸的人。即使那温和而又让人觉得舒服的气息似乎永远都萦绕着他,但偶尔迸发出来的霸气却又是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
那是一个霸者,天生的霸者。
他的强大,似乎整个周国对于他而言也太小太小。
但是这样一个霸者却收起了自己巨大的羽翼,敛起了锋芒,寄身于权倾朝野的宇文护之下。微笑着……寄身于他之下。但是他的眼睛却从未黯淡过……
或许,他一直在等待着吧。等待那个把宇文护一除而后快的时机,等待那个时机……
为此,这位只有双十年华的年轻帝王给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坚忍。在面对宇文护时,他可以如此“真诚的恭敬”,那样的恭敬让人以为宇文护才是他的父皇。
而谁又知道他默默的接收了多少宇文护加注在他身上的耻辱呢?但这只沉睡的狮子却仿佛比绵羊还要温顺……
长恭用自己如今在朝中日益上升的势头作为代价给了他一个改善他与完全可以毫不费力的加害于他的权臣宇文护关系的机会,聪明如宇文邕又怎么可能放过?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可以做到如此。
长恭有想过宇文邕可能会派自己的心腹过来,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自己亲自来……
即使是身为傀儡皇帝,能够把自己的身段放得这么低也着实令人咋舌。
但或许也只有宇文邕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吧。当然,这里还有着旁人所不知道的原因。
“殿下,我们快到齐国的边境了。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吗?”
赶着马车的人毕恭毕敬的问道。
“不需要,告诉前面的车队,继续前进。”
脸上温和的笑似乎从未消退过,但是他所说的话从来就没有人会想到要去质疑,哪怕是一点点也不。
或许他就是拥有这种特殊的魔力吧。
现在,他只是望着远处,漆黑的眼眸永远都不让人知道他此时在想着什么。他总是以微笑来作为自己的面具,他习惯着用微笑来掩饰,掩饰一切自己内心的情绪。
而如今,他却紧握着双拳,指节发白。
再等等,等等,很快就要到邺城了……
他如此对自己说到。
高长恭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有谁能够想像得到呢?周国竟然还有一个皇子在他的敌国齐国为王爷。原来,那个让父皇冷落了母后,一直都念念不忘的人,那个叫做悻儿的女人,竟然就是高长恭的生母……
从高长恭的容貌不难想像当年那位悻儿究竟是多么的风化绝代。如此,父皇那令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执着也就不难理解了。
美人……么?
想到这里,那个记忆里似乎总是在一片暗红之中穿梭的身影又清晰了起来。于是嘴角又不自觉的上扬。
准备好接收我给你的惊喜了么?我的……弟弟。
也许就连宇文邕自己不知道为何,为何对这个只是在一年前认识的弟弟有这样深厚的感情。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超越了友情,凌驾于亲情。
是欣赏嘛?
不,也许并不只是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