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越来越离谱了,以前至多是汤里飘蚊子,馒头里夹蚂蚁,菜里有青虫,现在连老鼠也烧进去当菜了!”胡霞气哼哼的。
“那……你们都……吃了?”我试探着问。
一片沉默。
葛虹苦笑:“我还没吃,本想等你一起去吃的。”
“饿肚子不行,食堂的菜又不敢吃,我们只好吃白饭了!”我深深叹息。
“喏,我带了点罐头,你们吃罐头吧!”张绮站起身去翻自己那堆东西。
“算了,吃点榨菜应付一下好了。”我到桌子上找榨菜。
“呃,那、那个,你们……看、看……”胡霞突然惊恐地指着张绮的头边,那放杂物的上铺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一起抬头。
捆好的几卷席子骨碌碌地滚下来,正好砸在张绮的头上。
“哎哟,见鬼!怎么回事?”张绮不明所以,退开一步揉着脑袋咒骂道。
我一把拉过她:“先过来。上铺有……”
“天。棉胎在动!”葛虹低呼一声。
只见席子下面堆叠成一团地棉胎在簌簌抖动。幅度越来越大。以至于放在上面地衣架继席子之后。也纷纷往下掉。
“什么东西?”高燕兰压低声问。好像怕惊醒了什么似地。“不知道。”我轻轻摇头。
大家都草木皆兵。所以只是远远看着。谁也不敢上前去解开这个谜。
僵持了一会。我想:总不能一直等着。还是我去把棉胎解开吧!
我顺手拿过一个衣架,慢慢靠近床铺,葛虹示意我垫上凳子,用衣架小心地去拨开棉胎。
衣架一点点地伸进棉胎里,软绵绵的、无处着力的感觉,让我多少有点难受。
伸到一半时。我明显感到碰着了什么东西,虽然同样是软绵绵的,但这是活物!因为它在蠕动,而且隔着衣架,好像还有热度传来。
“嘎吱。嘎吱……”衣架上意外传出怪声,入手一下子沉重了许多。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抽出,只一看,汗毛都竖了起来。
木质的衣架一端,密密地挂满了老鼠!
不大不小的普通灰老鼠,但无一例外的牙齿尖利,刚才的怪声俱是它们啃咬衣架发出的。
“啪嗒”一声,我失手将衣架丢在了地上。
老鼠们四散而逃。有的速度极快地窜出门,有地爬上了窗台,从缝隙里哧溜一下跳到了外面的草丛里;有一只竟然英勇地蹭过张绮的脚背,朝我们的床下一钻。
没有人惊叫!
那种感觉很怪异,明明毛骨悚然,可我们六个却像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一样,石化当场。
“啊!老鼠!”
“哪来的这么多死老鼠!”
“好多……”
“妈呀!”
“救命……老鼠……老鼠咬住我衣服了!”
“……那是我地手!乱叫啥?”
一连串的怪叫时左时右地沿着走廊向前扩展,想必是那些逃出门的老鼠,慌不择路地窜进了人家宿舍,乱窜之际引发的新一轮恐慌!
我们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硬是憋不出话来。
半晌。
“又是……”我苦着脸。
“老鼠!”葛虹哀叹。
“他奶奶个熊!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张绮暴跳起来。抄起桌上一把水果刀准备也跳出门去。
“干嘛?你要找老鼠去拼命?”闵雨和胡霞眼明手快地死死揪住她。
“先是老鼠汤,接着让席子砸我头,最后还在我脚背上留下个印子!”她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说,该不该去教训它们?”
“该,很应该!”高燕兰在旁边冷笑,“不过。请问小姐。你知道刚才那些老鼠姓甚名谁吗?还有,你知道它们的老窝在哪?最后。顺便问一下,以你的体型。它们钻进下水道以后,你也能钻进去?”
张绮一时语塞,我和葛虹连忙夺下水果刀。
“算了吧!也别跟它们一般见识了!”葛虹苦笑,“好女不跟鼠斗!”
“只要不是会……呃,那种老鼠,其他的普通老鼠我们还是不必去理会了。”我啼笑皆非地劝道。
一场闹剧虎头蛇尾地落幕了!
此后的半个月,学院空前平静。
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不要说杀人,连老鼠也不出现了。(老鼠汤事件之后,学院先是整改了食堂,然后捕鼠夹、捕鼠笼和老鼠药遍地开花。)
韩队长安排的那些装电缆地、检修锅炉的、修门安锁的,还包括每层楼面的编外舍监,精神紧张了大半个月,愣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这天是星期四,但我们一大早起床不是去上课,而是整理好东西,提着包,三三两两地朝校外走。
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们有四天时间回家休息。
大部分同学当然很高兴,一个月没见到父母了,正好回家撒撒娇。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不回家,想趁这个机会,多练练钢琴和舞蹈。这些人中,大部分是高年级的学姐,也有一小部分是我们92级的新生。
真是拼命啊!
我们宿舍倒没这种拼命三郎,只不过,我担心自己学得乱七八糟的舞蹈,又要被蚌壳老师留下再教育,所以和葛虹说好,最后一天提早回校,让她帮我纠正一下。
四天的时间如果是上课那就过得非常慢,可是放假,一晃眼就没了。
星期天的下午,我早早出了家门,哼着歌,步行到车站等公交车。
去学院的公交车比较少,一般要30——40分钟一辆,而且挺挤。
可这天和平常不一样,一个半小时过去了,竟然没看见一辆车子来。
站台上地人更多了,大家伸长脖子张望着,有好几个农民打扮的老大爷、老大娘们,开始唠唠叨叨,抱怨车子不守时。
奇怪,这么长的时间总应该来个一辆应应景吧!
我倒不是太着急,只不过站得脚酸,很想快点回学院宿舍歇歇。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依然无踪。
许多人等不及,就搭乘小巴(黑市车,证照不齐或者超载严重地)走了。
留下的都是些舍不得多花钱的大爷、大娘们。